邱峰問安穩:“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嗯?什麼話?”林一愣住了,他看向安穩,“你說什麼了?”
安穩躲著邱峰的眼睛,不說話。
邱峰抬頭看向林一,輕聲說:“你也先出去。”猶豫了一下,“別出白晝,就在這裏麵溜達溜達。”
林一皺皺眉,歪著嘴變扭了一下,“那好吧……”話雖如此,可林一並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邱峰和安穩一齊盯著他,把他弄了個大紅臉,隻好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見他出去了,邱峰也收起了剛才嚴肅的樣子,拖了把椅子坐到安穩麵前,問他:“說說吧,為什麼對我說那樣的話?變聲器又是哪裏來的?”他頓了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安穩看著他搖了搖頭。
邱峰笑了下,“如果不是早就有這種想法,那變聲器又是從哪裏來的?總不會是大街上買的吧?”
安穩抬頭看向他,用一種小孩子調戲大人的眼神看著他,接著從嗓子裏發出了一長串非人類的聲音,“嘰嘰嘰嘰……”
邱峰:“……你在逗我嗎?”
安穩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曾經的開朗少年,“我是學播音主持的,但是平時因為經常在白晝表演,所以會特別去練習這種聲音。”
邱峰:“……厲害厲害,那麼……也不是我非要計較,隻是覺得孩子心裏的問題需要及時疏導。”
安穩扁扁嘴,“那我先和你說聲對不起吧,雖然那句話並不完全是我的心裏話。”
邱峰:“我就想知道不完全的那一部分是什麼。”
“嗯……我嫉妒你。”
“謝謝。”
“嗯?”
邱峰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被人認可是一件好事。”
安穩:“我突然忘記我要說什麼了。”
邱峰笑嘻嘻地坐回了凳子,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你嫉妒我什麼?”
安穩:“我好像又想起我要說什麼了,我要說……我嫉妒你和林一,你們那麼好,並肩作戰還可以陪著彼此,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嫉妒你。”
邱峰靠向安穩,“這個想法是從什麼開始的?”
安穩不說話。
邱峰又問:“你姐姐知道嗎?”
一提到安琪兒,安穩突然就啞了聲,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邱峰心裏大概有了答案了。
就像安穩說的那樣,從前他是不用這樣費心的,所有的一切都有安琪兒替他安排妥當,他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而安琪兒的離去打亂了他的計劃和人生,雖然有錢和房子留下來,可是麵對社會安穩是茫然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邱峰擔心他會變壞,會像公子哥那樣大手大腳的花錢,邱峰甚至做好了在某一個淩晨,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他從夜總會的房間裏拽出來。
可是安穩沒有,他乖乖的上學,乖乖的考試,甚至比從前安琪兒在的時候還要乖。如果不是今天這個電話,邱峰就真的以為他會照顧好自己了。
“我明白……你知道嗎?我也曾失去過姐姐。”
安穩流著淚看向邱峰,邱峰知道他聽進去了。
“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姐姐就像是我的天使一樣,她漂亮、大方、溫柔、可愛,甚至還有一絲難得的英氣,雖然她陪我的時間不多,但隻要有時間她就會回來看我。那時候身邊的小朋友都羨慕我,嫉妒我,可是我開心,因為我有他們所沒有的。”
安穩嘴角又往下滑了一截。
邱峰看他一眼,“你也有同樣的感受吧。”
安穩低聲啜泣無法回答他。
邱峰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熟悉的城市,“有時候我會回憶起小時候的事,在想如果她沒有離開我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我思來想去,覺得如果姐姐沒有離開,我一定不會去考警校,也就不會遇見林一,也就不會有讓你嫉妒的人生了。”
安穩終於控製不住情緒,抱住腦袋大哭了起來,“別說了別說了……”
邱峰走回到他身邊,摸著他的頭說:“人生就是這樣,你也許可以好好的計劃將來,但是突如其來的變化總是輕易打亂你的計劃。
我說這話不是讓你不考慮將來,而是要你知道,人生的變數太多了,你能做的就是過好每一個今天,怨恨和不滿隻會使
你變得沉重,然後輕而易舉的將你拖入回憶的死循環裏。你才22歲,不應該停留在此。”
安穩抬起頭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氣息不讓哭聲噴出來,“邱哥我錯了,我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隻是突然就想說些什麼話讓你難受……我不是有心的我控製不了自己。”
邱峰衝他寬慰的笑笑,說:“我明白你的感受,你是好孩子,過去是今天是未來也都是。記住今天的教訓,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以後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要知道這種電話打給警察叔叔,是會有大麻煩的!”
安穩愣了,淚水掛在臉上呆呆地看著邱峰,接著他認真的問了邱峰一個問題,“你平時和林一哥也是這麼說話的嗎?”
“咳咳……不是……我隻是為了你脆弱的心靈不受到衝擊,所以才這樣說話的。你這孩子。”他忍了忍還是說了,“你呀,以後少看點奇怪的電視劇。”
安穩哦了一聲收起了眼淚,低下頭問邱峰:“邱哥,你不會怪我吧。”
邱峰摸摸他的頭,剛想說不會,突然門被撞開了,兩人下意識躲了一下,接著看到了衝進來的林一。
邱峰拽起地上的安穩,回頭問了句:“怎麼了這是?”
當林一從吧台邊爬起來時,邱峰才發覺出他的不對勁,趕緊過去扶他,“出了什麼事?你哪裏不舒服嗎?”
林一抖的厲害,手裏舉著電話哆嗦著推給邱峰,“白術他被人襲擊了,他要死了,快去救他啊!”
邱峰心裏一陣疑問,即使林一如此激動,他也並不完全相信。
他把電話拿了起來,聽到裏麵傳出白術痛苦的呻吟和血液咕咕流出血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