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警員舉著大手電，也許是高度不對一直在調整，所以落在琴上的光有些晃。林一抬起頭去看那晃動的燈，剛好在琴頂看到了多出來的一塊。
他伸手去勾那多出來的部分，卻把上麵落著的灰也帶了下來。
“咳咳咳……”一陣搶救般的咳嗽後，林一勉強可以喘氣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手裏是一本寬大的黑皮薄本，不知是做什麼用的。他把本子翻過來看了看背麵，又看了看正麵，可什麼都沒有。就好像一整塊完整的小牛皮，剛剛裝訂好，卻還沒來得及印上金字。
邱峰喊他，“林一有什麼發現嗎。”
林一把手裏的本子朝邱峰那邊晃了一下，說:“一個皮麵的本子，做的這麼大卻這麼薄，不知道是用來幹嘛的。”
劉隊說:“沒關係，你打開看看吧。”
得到劉隊的許可，邱峰也就放心了，“劉隊說的對，你給打開吧。”他頓了頓，“在鋼琴上發現的可能就是琴譜。”
林一嗯了一聲，伸手打開了本子，接著他激動的和邱峰他們說:“還真是琴譜！”
邱峰:“很好繼續，看看能不能把它彈奏出來。”他扭過臉小聲和劉隊說:“也許答案就在琴譜上。”
林一翻開本子，簡單的看了幾遍，感覺曲子很簡單。
邱峰問:“是什麼歌？”
林一搖搖頭說:“我沒有見過這個鋪子，感覺不像是名家明曲。”接著他把本子擺好，調整下座位開始準備彈奏。
調整好呼吸後，他把手輕放在琴上，默記琴譜，接著開始彈奏。剛開始他的速度很慢，像是擔心彈錯一般。
可是這樣的速度反而把曲子的內容凸顯了出來，那樣的青澀，那樣的單純，簡單幾個音就把一個熱愛鋼琴的少年心彈了出來。邱峰在感歎譜子精妙的同時，也忍不住給林一比了顆心。
慢慢的林一手上的速度快了起來，曲子的節奏也跟著快點了起來，整個房間都開始跳動起來。林一想那個譜曲的人，當時一定很開心吧。
但還沒等大家好好的體會那年少的激情，隻聽林一手下的動作又快了一倍，琴聲急促聽不出多少開心喜悅，反而讓人感覺到呼吸困難。
邱峰拽了拽衣服領子，卻還是覺得呼吸困難，他轉頭看向劉隊，發現劉隊也有些同樣的感受。
邱峰:“這曲子不一般啊？”
劉隊艱難的動動喉嚨，說:“這位小同誌也不一般啊。”
邱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剛好看到林一在彈最後幾個音，他激情的動作讓邱峰有些恍惚，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林一嗎？
突然琴聲戛然而止，餘留的尾音在空氣中盤旋，林一揚起頭看向那晃動的燈，眼中充滿了淚水，不知是琴聲讓他想起了什麼，還是單純的喜歡這別具一格的曲子。
時間像靜止了一般，誰都沒有了動物，良久，林一低下頭輕聲說:“我彈完了。”
邱峰和劉隊趕緊過去，攙扶著把他帶了出來，他的手裏始終拽著那個譜子。過了一會兒林一的神智回來了些，他趕緊躲開兩人的攙扶，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是不是很崇拜我？”
他的笑聲很有感染力，在場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他以為自己掩蓋住了剛才的失態，於是鬆了口氣。誰知一抬頭正對上邱峰的眼睛，他心裏咯噔一聲，趕緊錯開了目光。
劉隊說:“不錯啊小夥子，怎麼樣彈下來有什麼收獲？”
林一把手裏的譜子打開到最後一頁，遞給了劉隊，“劉隊，你看這個。”
劉隊接過譜子，隻見一個小小的黑色帶子鑲嵌在黑色的皮子上，而其中係著的是一縷柔軟的頭發。
劉隊帶著手套輕輕摸擦了兩下皮子上的頭發，所有所思的說:“這一定是老爺子就給後人的依據。”
邱峰皺眉，“既然老爺子知道有後人存在，為什麼不去把他接回來，而是留下這樣一個局？”
劉隊指指那鋼琴所在的空間，“你看，這個地方和桌案所在的空間，在裝修風格和用料上都是不一樣的，裏麵的那個明顯要粗糙一些。
我想會不會這兩個空間建造的時間不同？後麵的那個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趕出來的。”
邱峰點點頭，“也許不是老爺子不想等了，而是現實不讓他等了。”
林一一直低著頭，在聽到邱峰的話時，他張張嘴想要說上幾句，卻意外撞上了邱峰的眼神，他再一次躲開了。
邱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內容。接著他和劉隊說:“劉隊，既然這邊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就先回去了，隊裏有急事找。”
劉隊知道他們任務急，也沒多問就應下了，“嗯嗯，那你們去吧，有事我再聯係你們。”
“好，那我們再聯係。”
當回程的列車開出方川後，邱峰偶然的回頭，竟看到了如仙境一般的雲霧。他驚訝那山林間繚繞的薄霧，如綢緞般滑過樹梢枝頭，而且列車走的越遠那薄霧就越靠近自己，就好像是被水滴暈開的水墨畫一般。
“好漂亮啊。”他眼睛裏冒著小星星。
林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那縹緲懸浮的大霧，本來沉悶地心，徒然升起一陣自豪感，“好看吧，我就說方川的霧漂亮，像是有生命一樣。”
邱峰的眼睛還看著那美景，附和著點點頭，說:“前幾天在市裏的時候，我隻覺得那霧太大太厚了，落在衣服上太濕，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漂亮的風景。”
林一回過頭看著他的臉，長久的沉默著。
邱峰感覺到臉上熱熱的，收回目光後發現林一在看自己，他衝林一笑笑，林一停頓了一秒，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笑的邱峰渾身發麻。
他問林一:“你幹嘛？笑的這麼瘮人？”
林一沒有馬上回話，歪著頭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在霧裏住著，能感受的是霧的質地霧的組成，你不習慣所以不喜歡。”
邱峰自然地點點頭，“這話沒毛病繼續說。”
林一卻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聳聳肩說:“沒有了，再就沒有了。”他重新靠到座椅上。
邱峰一臉茫然，張張嘴想問什麼，可林一已經閉起眼睛休息了。他看著林一的臉，靜靜地思考著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