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被她嚴肅的表情弄的一頭霧水,迷糊的問她:“徐阿姨您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啊?”
徐阿姨皺著眉頭認真的說:“是誰告訴你小美她回家養胎的?”
林一:“新的院長啊,他說小美姐身體不好,阮老師擔心她的身體所以讓她回去養身體。院長很健談,他和我說了好多大家的近況,還把大家的電話給我了。”他把那張寫著大家電話的紙遞給徐阿姨。
徐阿姨接過那張紙,臉上的顏色變了變,停了片刻抬頭問林一,“那你知不知道小美她為什麼身體弱?”
林一茫然的搖搖頭。
徐阿姨說:“那是因為阮老師在懷小美的時候每天都堅持在崗,當時各方麵條件都很差,她的營養跟不上又得不到應該有的休息,所以拖得小美的身體就很差。”
林一:“會不會是阮老師不想讓小美姐的孩子也像小美姐一樣落病,所以讓她提前回家養胎的?”
徐阿姨果斷的否定了林一的猜測,“不可能的,當時隻是有一個苗頭她都不肯放棄,更何況是現在這麼緊急的時刻!就算是搭上孩子的身體,她也不會讓小美在這個時候離開的孤兒院的。”
林一急忙叫住她:“什麼什麼?搭上孩子的身體也不能離開?阿姨我怎麼又聽不懂了?現在情況不是挺好的嘛,怎麼緊急了?”他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對了,我今天還看到小美姐了,她肚子平平的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是不是已經生完了?”
徐阿姨看著林一的臉,眼中滿是欲言又止的急切:“沒錯沒錯,就是這個了!就快來了!”
林一:“徐阿姨您說什麼呢?”
她用力扁扁嘴,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下去了,“不……林一,你們還是該回哪兒就回哪兒吧,別在這裏呆著了。”說完她起身就要走。
邱峰趕緊攔住她,“徐阿姨有什麼困難您就說出來,我們可以幫你。”
徐阿姨低著頭慌亂的擺擺手,“不不,你們快走吧。”她把手裏的紙塞回到林一的手裏。
接著不顧林一的阻攔,逃也似的跑上了一輛出租車。林一看著那輛車子遠去的背影,不住的歎氣。
“到底什麼情況啊?徐阿姨為什麼要跑掉啊?”他反手打了邱峰一下,“都是你跑的那麼慢,不然的話我們就能追上了!”
邱峰順勢抓住他的手,拽著他朝另一輛出租車跑去。
林一抱怨道:“現在再去追還來得及嗎?”
邱峰沒有回他,拉著他上車後報了一個地址,車子馬上啟動了。
林一記得那地址,是白天唯一打通電話那家的新地址,問:“現在去那裏?太晚了老人都休息了。”
邱峰搖搖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徐阿姨的目的地一定是那裏。”
林一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你是說徐阿姨的新家也是在那個小區?”
邱峰:“不止如此,我懷疑所有老人的新家都在那裏。”
當一個人準備重新麵對曾經的苦難時,就會發現曾經的所有事都朝著他們自己的原有的方向發展了,也許是很好也許是更差,而自己卻從來不敢去看,導致到頭來唯一不變的就是自己對於過去的記憶。而最後的結果往往要超出自己的預期。
林一跌坐回去,神情恍惚沒有什麼焦點,欲言又止的重複著單一的動作,良久詞不達意地說了句:“那都聽你的。”
邱峰本來還有些緊張,但看到林一生無可戀的臉,他竟笑了出來。伸手順順林一頭頂翹起的毛,“放心吧,這裏離那個小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你先睡一會兒吧。”
林一也許是真的累了,腦袋一歪倒向邱峰,邱峰抬起右肩接住林一沉甸甸的小腦袋,然後摟過他的腰,扶著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悄悄放下窗子,初夏濕熱的空氣被車流吹散,落到指尖竟也有一絲清涼。邱峰把鼻子湊近那縫隙,在匆忙的空氣中嗅得一絲芙蓉樹的幽暗。
他想起了生活中的某一個場景,又好像沒有那麼具體,反複間被忘掉的要更多些。隱約感覺自己的記憶在重疊,曾經築成記憶堡壘的片段在瓦解。好像沒什麼非要記住的東西,曾經在意的也不再重要。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濕潤的空氣沾濕大腦裏的浮現出的記憶,接著慢慢呼出連帶著那部分記憶。睜開雙眼,他對自己說:是時候開始一段新的旅程了。
林一醒的時候,車子也剛好到地方。車子上方的小燈亮起,讓他有一絲恍惚,揉揉眼睛算是醒了。
“下車吧,徐阿姨應該也快到了。”邱峰輕聲細語的說著,總是讓林一有種被保護的感覺。
他伸手摸到門把手,開門下車了。外麵悶熱的空氣撲麵而來,翻滾著打在他的臉上,他被熱醒的。
邱峰從車子另一邊走過來,問他:“怎麼樣,渴不渴?”
林一歎了口氣,“渴倒不渴,就是有點熱。”
邱峰在看了一圈,眼神定在了一家明亮的店,“走吧,我們去買點冷飲。”
林一沒什麼好反對的,跟著他走了過去。兩人在店裏挑了些水,邱峰的眼睛總是盯著外麵,林一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林一:“你在看什麼?”
邱峰:“我在看徐阿姨回沒回來。”
林一也有些緊張,“她會不會已經進去了?”
邱峰很自然的搖了搖頭,“不可能,她不會這麼快回來的。”
林一:“可是她的車子比我們的先走啊。”
邱峰:“不,她上出租車完全是為了躲我們,我猜她一定是在哪裏提前下車了,坐地鐵一類的交通工具回來。”
林一恍然大悟,“還真的是哎,很有可能!快不得你不急。”
邱峰把買的水放到收銀台上,回頭和林一說:“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不一定會告訴我們背後的故事。”
林一:“孤兒院真的有故事嗎?”
邱峰看著他的眼睛,表情嚴肅的說:“有,而且很有可能與你的夢有關。”
林一張張嘴想要問些什麼,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進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