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瓶底去哪兒了？破了碎了也得有個動靜啊。”王隊猛的想起了現場的情況。
邱峰點點頭接著說:“從昨晚的監控視頻來看，在凶案發生時間前後，隻有安穩和死者，還有死者的一個朋友進去過衛生間，而他的朋友在進去幾分鍾後就出來了。
也許是凶手提前準備了酒瓶，並且打碎藏在洗手間裏，清潔工在清潔過程中順手把把瓶底掃走了。也有可能是凶手在清潔工走後才打碎的瓶子，用馬桶抽水把酒瓶底衝走了。
不管是哪一個肯定都會有痕跡，所以我們有必要見見昨晚的清潔工和那一層的服務生。”
“好，服務生已經在樓上等著了，你先上去審他。昨晚的清潔工今天沒班兒，我去給你找。”王隊合上本子先出去了。
邱峰看了一會兒林一的解剖就準備上去，這時林一突然叫住了他。
“師哥，你過來幫我一下，咱倆把他翻過來，我再檢查一下他的背。”林一酒勁兒還沒過，胳膊沒力氣。
“好，我來了。”邱峰放下本子過來幫他。
林一把著肩，邱峰把著腿，兩人合力將屍體翻過來，剛鬆手林一就叫了起來。“師哥，你快過來看。”
“什麼東西？我來了。”邱峰趕緊跑了過去。
順著林一手指的方向，邱峰在死者的右肩上，看到了一塊紫黑色凝血塊。這是明顯的死前外力擊打，導致的皮下出血。邱峰拽拽林一，問他:“就看這塊疤，你能分析出凶手的身高，體重，凶器形狀嗎？”
林一笑了一下，轉過臉對他說:“可以。”
邱峰揉揉他的頭發，說:“好，我給你時間，現在我去樓上審那個服務生，待會兒有消息了，你記得找我。”
林一盯著泛白的地磚，靦腆的笑了下，“嗯，去吧。”
邱峰回到王隊辦公室，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喝水。邱峰見他抖的厲害，就從王隊抽屜裏拿了根煙遞給他，騙他說:“外國煙，嚐嚐。”其實是價值不到10塊的國產香煙。
年輕的服務生哪知道那麼多，哆嗦著接過來趕緊抽了幾口，神態也放鬆了許多。嘴裏還一個勁兒的嘀咕:“好煙，好煙。”
邱峰又拿了兩根煙放到他眼前，接著隨手把空了的煙盒扔進了垃圾桶。走到他麵前，問他:“怎麼樣，這活兒累不累？”
服務生嘬了兩口煙，說:“還行吧，就是白天不睡晚上不起。”
“呦，你幹這活兒也敢睡覺？”邱峰想詐他一詐。
果然，服務生趕緊把煙掐了為自己辯解，“不是，我也不是天天睡，就是淩晨那時候會困啊。不過我都有經驗了，隻要有人過，我肯定醒。”
邱峰試探他，“這麼準？”
服務生拍著胸脯說:“當然！要不然我早就被開除了。”
“那好，你告訴我昨晚10點到第二天早上2點，這個之間都有誰去過走廊的洗手間？”
服務生回憶了片刻，“我想想哈，昨晚十點，昨晚十點我給人送酒，就是長得像馬天王那個。正好看見他舉著個電話出來了，當時還想這人長的太像馬天王了。”邱峰記下時間，待會兒要把監控視頻的前後兩小時都補上。
“然後呢，他什麼時候回去的？”
“送完了他們屋的我又去旁邊那個屋送果盤，就是帶牙套那個小孩兒。我出來了也沒看見“馬天王”，想他可能回屋了。”也許是在KTV裏磨煉過了，服務生盡量避免用太直白的詞去描述他們，謹慎的很。
邱峰接著問他:“那後來他們什麼時候出來過？”
“大概十點半吧，先是“馬天王”出來了，他和他們包廂的人一起出來的，感覺像是在找人啊。然後旁邊屋可能是聽到動靜了，也出來了。
結果兩幫人就吵了起來，帶牙套的那個還說了狠話。可是要我說，就他那個體格子能幹什麼？打架都不是把手。”這句話倒是沒錯，安穩的體型的確沒法和健碩的趙偉相比較。
“他們要找誰你知道嗎？”監控視頻裏並沒有人出來。
“啊，本來想問的，結果他們吵起來了，我也就沒再問。後來他們也沒再出來找，我就以為這事兒過去了。”服務生抱歉的衝他笑笑。
邱峰追問他:“那你記得他們要找那個人的名字嗎？”
服務生搖搖頭說:“不記得了，不過隱約記得是三個字的名字。”
邱峰默默記下這一點，接著問他:“隻有他們包廂的人出來了？其他包廂呢？”始終沒有聽到其他客人的信息，也不能排除凶手是激情殺人然後嫁禍給安穩。
“哦，這個啊。警官你有所不知，三樓就是給學生準備的。這不快期末考了嘛，再加上昨天天冷，沒多少人，整個三樓就他們兩個包廂有人。”怪不得昨晚走廊裏人那麼少。
“包間裏有洗手間，他們為什麼還要出來上廁所？”邱峰提出了這個疑問。
服務生再一次抱歉的衝他笑笑，“誰知道呢，就算是裏麵的廁所出了問題，他們不找我，我也沒法去問。我想可能是有人在用吧。”
“那你最後一次看到他們倆是什麼時候。”
“大概一點吧，“馬天王”先去了廁所，還是舉著個電話，匆匆忙忙進去了。然後過了二十分鍾吧，小鋼牙捂著個肚子也進去了。”服務生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和一個死人一起待了一晚上，有點後怕，一個勁兒的搓胳膊。
邱峰合上本子，盯著服務生的眼睛，問他:“最後一個問題，淩晨一點以後，有沒有人從廁所出來？”
服務生抿了抿嘴唇，然後嚴肅的說:“其實後來我睡著了。”
服務生走後，邱峰沉默了。剛才的談話的確給了他很多靈感，也帶來了新的疑點。
第一，死者在十點半左右出來找誰？
第二，死者為什麼在淩晨的時候進廁所二十分鍾不出來？
第三，死者的朋友一點後去上廁所，知道死者消失了近半小時時間，為什麼不找他？
第四，如果安穩不是凶手，那凶手是怎麼脫身的？
正他正想著呢，門就開了。回頭看到是王隊帶著一個佝僂著背的小老頭進來了。王隊拉著小老頭給邱峰介紹，“邱峰啊，這個是孫大叔，昨晚就是他當班清掃衛生的。”
小老頭沒什麼表情，木然的往前湊了湊，給邱峰敬了個禮。邱峰禮貌的衝他笑笑，然後過去拉他往沙發上坐。
邱峰扶著小老頭坐下，接著他就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從會客區域走到王隊身邊，呆了一會兒又走了回來。不時問上一兩個問題。
“大叔，你昨晚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這是邱峰的第一個問題。
小老頭哎哎了兩聲，沙啞著嗓子小聲的回答他:“大概12點吧，我幹完了活才走的。”
邱峰遞給一張照片，說:“那你在洗手間裏見到過這種瓶子嗎？”
小老頭接過照片看看，茫然的搖搖頭說:“沒見過。”
邱峰又轉了一圈，然後突然站到他身邊，盯著他那雙紅腫的小眼睛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叔不要太悲傷，身體重要。”
小老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臉的不敢相信，“你，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