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微風醉人

“就你現在這個身體素質,來硬的我怕你還得進醫院。”

“啊?”

林一愣了,回頭看了一眼邱峰。而邱峰看了他一眼,從他身前把自己的T恤拿了下來。原來剛才衣服被晾在這裏了。林一鬆了口氣,想想剛才自己的冒失,暗罵了自己一句:笨蛋!

邱峰就像沒事人似的,穿好衣服拉著林一下樓了。

兩人下樓到小飯店點了兩個菜吃了起來,雖然時間有點晚,但架不住學生的熱情,不時有學生進店來吃飯,女生看到邱峰還是非常激動的,不時爆發出一兩聲壓抑的尖叫聲。

林一不解,抬頭看邱峰,也被吸引了,長年習慣了的寸頭因為忙於案子多日未剪,有些不規則的長度,可眉目確因為過分白皙的皮膚而顯得更加清晰。剛洗過澡酒勁還沒完全褪去,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放鬆的狀態,看起來懶洋洋的不再那麼不好接觸。

他大口扒拉飯的樣子,倒讓林一有一種想摸摸他的感覺。而且他也的確這麼做了。邱峰肚子裏本來就空空如也,又喝了那許多酒,折騰了半夜,早就餓了。看到飯比看到爸媽還親,正在考慮要不要在點一盤什麼的時候,林一摸了摸自己的頭。邱峰愣住了,咬著排骨看著他。林一倒是很坦然,收回手給他夾了塊排骨,又送上一個甜甜的笑容。

引得周圍的女生一陣驚呼,人多,邱峰也不好說什麼,低頭快速扒拉著飯,林一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倒是把邱峰逗笑了,不敢讓林一看見,他就強忍著一個勁往嘴裏扒拉飯。

出了飯館,林一問。“師哥,咱們去哪?”

邱峰一背手癟了癟嘴。“回家睡覺。”

林一詫異。“啊,我們不去查案嗎?”

邱峰回了他一個無奈的笑容。“我現在屬於被關禁閉了,什麼都做不了還是回去睡覺。”

林一以為邱峰會拋下他出去查案,於是他穿好衣服躺在床上盯著門底的光亮,慢慢的睡意襲來,眼皮兒越來越沉,漸漸進入了夢想。

第二天早上,林一努了努鼻子,屋子裏彌漫著一股糊撩撩的味道,意識還沒完全醒過來。職業病讓他腦子裏那些曾經見過的恐怖場景浮現了出來,殯儀館焚屍,他一下就被嚇醒了。使勁吸了吸發現的確是有東西糊了,他大叫著掙紮著跑出了屋子。

剛出門就嘭的一聲,撞在了邱峰厚實的胸口。邱峰下意識捉住他,低頭看著他滿臉驚恐的樣子,笑了。

“眼鏡兒你怎麼了?”

“快跑快跑,有人在焚屍啊。”

“可你是法醫啊,你不能走。”

“對哈,我是法醫,走我們去看看哪裏發出的糊味。”林一反應過來,然後快開始嗅空氣中的糊味,接著他拽著邱峰朝廚房走去。邱峰任由他拽著。

到了廚房林一就炸毛了,上周剛買的一箱雞蛋,沒剩幾個就算了,一地黏糊糊的是什麼鬼?鍋裏黑糊糊的一球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連飯鏟子都是黑的?邱峰在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被林一憤怒的抖掉了。

邱峰無聲的笑了笑,幹咳下嚴肅的說:“咱們出去吃吧,然後我帶你去個地方。”

林一回頭看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去哪兒啊?”

“別管了,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先穿衣服去。”

林一瞟了眼廚房地下的蛋液,又瞅了瞅邱峰,對著地上的蛋液揚了揚下巴。邱峰訕笑無奈的點了點頭,林一心滿意足的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回去穿衣服了。等林一穿好衣服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邱峰也收拾完了地麵,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兩人換好鞋子出門吃飯去了。

*

在樓下的早餐店簡單吃了點包子後兩人又回到了車上,林一坐在副駕駛係好了安全帶,回過頭問邱峰:“現在能說我們要去哪裏了嗎?”

邱峰把著方向盤看著前方:“去我父母家。”

“什麼?去看叔叔阿姨啊?也好我也有日子沒見到他們了,現在沒事做正好有空去看一看他們。好久沒吃阿姨做的紅燒肉了,還挺想的。”

林一笑嘻嘻的拍了拍肚子,可他沒有得到邱峰的回應,車子裏尷尬的寂靜了下來。林一也覺得不太對,偏過頭去看邱峰,隻見邱峰一臉的嚴肅,搞得好緊張的樣子。

他察覺到林一的注視後淡漠的回了句:“我要回去找東西。”

“找什麼?”林一不解,自從這次他們回來,隻要一提到父母,邱峰的表情總是不太對。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對父母就不太熱情,能數得過來的幾次見麵,還都是自己押著他去的,可邱峰的父母還一副讓著他的意思,真搞不懂這家人。

邱峰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沒什麼,一件遺物而已。”

林一瞳孔輕微的地震了一秒,他看著邱峰而邱峰則盯著前方的路麵,晨曦中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飛馳而過,朝邱峰父母家開去。

大概半小時後,車子開進了一個安靜的小區,緩緩停在了小區中間的一處停車位上。邱峰和林一下了車,邱峰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了兩個手提禮品盒子,帶著林一朝樓棟走了過去。

兩人上到二樓停了下來,邱峰站在樓梯左邊這間屋子前,把右手的禮品盒騰到左手然後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他沉默了片刻,從上衣兜裏拿出單個鑰匙開了門。林一看著他的側臉,沒說話。

林一跟著邱峰進了家,邱峰從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扔了一雙給林一,自己換上鞋自顧自的朝裏屋走去。林一把包掛在門口,換好鞋走了進去,他在客廳轉了一圈,瞅了瞅裝飾,家裏沒有什麼變化和從前來時一樣的嚴肅。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聞久了很安心。

“嘩啦——”身後傳來一陣物品傾倒的聲音。林一回頭去看,感覺聲音是從雜物間傳來的。

想了一下,趕緊跑了過去,一拉開門看到邱峰和一個裝滿雜物的箱子一起倒在地上。箱子扣在了地上,邱峰就坐在地上側身在雜物間找著什麼。

林一走了過去:“師哥,你找什麼呢?”

“日記,姐姐的日記本。”

“姐姐有日記本留下來?”林一蹲下身幫他一起找。

“安琪兒說是有一本的。”邱峰又拽下一個箱子,打開蓋子翻找起來,可是根本沒有本子一類的東西。

林一把地上散落的東西重新放回箱子裏問道:“這裏沒有,還有別的地方放她的東西嗎?”

“沒有了,隻有這裏有。”

邱峰放下手裏的東西跌坐回地上陷入了沉思。林一收拾著地上的物品,大多是當年邱羽比賽時留下的獎狀。從學校到國家,獎狀多的裝不下,看著這麼多榮譽,林一不禁感歎。

“姐姐好厲害啊,拿了這麼多獎阿姨一定很開心吧。”

邱峰哼笑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人都沒了,留著獎狀幹嘛?隻知道讓她比賽拿成績,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兩人認識這麼久了,林一還是頭一次聽邱峰這樣說他的媽媽。從前隻覺得邱媽媽是個溫柔大方的女教師,但邱峰這一說,讓林一有點不好接話了。

就在這時,屋外門鎖響了,有人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