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事一記》
微風細雨拂街市,花傘青煙嘈聲裏。
對麵情歌盡複升,店中瑣碎了又起。
忽有來客銀發人,素容明目倍精神。
精細點單天氣嘮,興把家常作閑陳:
退休金已三千出,拆置房外百萬溢。
盡日無閑為兒孫,兒孫賴床貪安逸。
為使歡顏味相投,輾轉老骨常作愁。
慨然唏噓好言慰,可當健身並閑遊。
欣然撇嘴相對笑,臨客漸多忙照料。
俄頃人去回首驚,未曾買單幹遠眺。
鬱情兩刻化雲煙,回音責怪未收錢。
殷勤道忘虧心好,他人若去豈回旋?
言生不貪小利處,但付錢幣昂首去。
紛紛雨歇抬頭望,長空漠漠千百緒。
生活中所發生的一點兒小事石磊也會寫成詩記錄下來,就像記日記一樣。這不是窮極無聊,就是一種無可奈何了。他不想再過多的涉及情感,因為那就像鴉片一樣碰不得!他這個年齡已經懂得感情是最折磨人的東西,他不敢去想秦園,也不會去念著佳佳,就連崔小婉的眼神他也是時常在逃避著。他壓根就不想提起什麼情啊愛的,可他偏偏就是個多情種子,越是不願去想,可又時不時的會念頭閃過。想就想吧,可往往又想不明白,秦園為什麼不原諒潘友德?佳佳為什麼不找男朋友結婚?崔小婉為什麼總埋怨自己?他腦子裏一團漿糊,所以有時會刻意的去用做事來麻痹自己,或者到同學群裏開開玩笑,那也是一種精神上的麻醉嘛。
要說做事那定然指的是事業,對於男人來說,很多時候事業比愛情重要,如果沒有事業,愛情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如果自己有錢,當初秦園肯定一點動搖都沒有就跟了自己!不,不是還有劉雪嗎?也許她會跟自己結婚也說不定,哪有那麼多曲曲折折的事呢?也不對,如果家庭條件好一定會上大學,那又是一種不同的人生!生活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但需要努力和希望。石磊一直沒有放棄夢想,他認為自己定然是不會平庸一輩子,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總有一天也會是個成功人士!然而,直到年過而立之年他才明白,有些夢想終究是夢想,幾乎是不可能實現了。在這個社會裏自己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學曆?經驗?資源?資金?答案是一樣沒有,就連那出眾的外表也正在漸漸的遠離他!石磊讀過很多詩,有很多都是抒發士感不遇的情感,以前讀起來很有同感,認為自己也是個懷才不遇的人,可現在才想清楚,自己的確是個不遇的人,但絕對沒有什麼才華!隻不過是一個市井小民而已,整天忙忙碌碌就為還房貸,以及為了搞點生活所必須的東西。要說跟街鄰們還有不一樣的地方,恐怕就是那鮮為人知的會作詩吧,精神上也許是個富有的人,這也是他實在想不通的時候,拿來自我安慰一下。
石磊的性格裏並不缺少憂鬱的因子,隻是前一兩年因為店裏生意不錯,還有在城裏買房安家,讓他有一種成就感,所以總體來說心情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很好,就算那年店裏失火,他也沒過多久便調整好了。隻是現在的感覺不同了,店裏的生意不再是上升狀態,反而有些在下滑,而且對房子的新鮮勁兒也過了,覺得很是平常的事情,人生似乎進入了瓶頸期似的。石磊開始懷疑人生,他重新審視了很多東西,比如自己不是很擅長做生意,倒是適合做研究等等。他嚴重的懷疑自己的能力,甚至感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自己好像隻是一隻羊而已,可能隻會被動的防禦!想到這裏他又非常的不甘心,不過三十二歲而已,人生的路還長著呢,說不定哪天就能抓住個機會,豈能甘心做一輩子的泥腿子呢?可是現實是很殘酷的!他隻能選擇做房奴,被困在那十來平米的小店裏,就算是條龍也是半死不活了!
石磊跟很多人一樣,不會輕易的選擇認命,哪怕有一口在也會不甘心!這樣就會讓人負重的生活,內心會焦慮和痛苦!有苦悶自然就要想辦法解脫,自古以來都有一個妙方,那就是一醉解千愁!這個時期的石磊也是喝酒最多的時候,每天晚上回去都會喝,酒不僅可以麻木身體,也可以麻木靈魂。當然他那酸腐的詩詞始終沒有放下:
《雨霖鈴》
浮雲依舊,過清街午,畫影時候。
常因半晌勞碌,催身懶惰,杯前書厚。
轉目樓間日隙,正三兩蠅苟。
小店外,幾縷風塵,總在徘徊笑粗手。
平凡更恐年華扣,計春來,處處空回首。
香煙吐盡無解,添寂寞,枉驅眉皺。
苦短流光,何必空搓好夢盈袖?
自古是,萬鬥才情,一一皆隨酒。
石磊就算再窮困潦倒也不會放下詩詞,因為那不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會因為會寫詩詞會受到女人們的青睞,他深知這一點。除了詩酒,石磊當然也需要其它開心的事情,比如聊天,至少比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劇有意思吧。秦園和佳佳他是不敢招惹了,那麼隻有泡在同學群裏,有男有女的同齡人說說笑笑到也有趣。
整個春天沒事的時候,石磊除了看書就是泡在同學群裏了。他不想招惹那煩人的情感,但又不是能夠忍受寂寞,所以群聊似乎是最好的選擇,普通人大概也多少會有一些這樣的感覺,尤其對他們這些已婚的男女來說,自己的道德關也能說的過去。假如與某某異性私聊勢必會很敏感;會觸動道德的底線;會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如果你真的一點兒邪念都沒有,恐怕也就沒什麼好聊的了。而群屬於公共場合,你可以說同樣的話語,但沒有多少人會往心裏去,深淺都隻是玩笑兒。當然也可以釋放出你本能的那種欲望,因為你知道那不需要負責任,甚至靈魂都不會受到譴責,何樂而不為呢?
每個群都會有一個眾人能交集的點,比如石磊有很多詩友群,那就是都有詩詞的愛好才能夠相識。而同學就更加的直接了,因為那些年他們曾經曆過了同樣的時光;同樣的教室和校園;同樣老師和同學,那些點點滴滴總能激起彼此最美的回憶。
很多同學群開始很新鮮熱鬧,但聊著聊著就沒什麼人了,直到最後徹底的倒閉。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都是因為忙嗎?顯然不是,那是缺乏良好的化學反應,也就是缺乏那種曖昧的因子!石磊很是驚訝朱杏和徐霞她們能對自己那麼感興趣,而且就連後來才加入的陳紫薇等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開始迷戀自己!容貌雖說還可以,但遠不如從前了,也是胖了不少,試過減肥但總不成功,因為是一個喜歡舞文弄墨看書的人,自然就不大喜歡運動了。那定是因為詩詞了,一個具有文藝範的男人總是比較招惹女人的喜歡,文字是一種最通情理的東西了。這一點石磊其實很想隱瞞來著,因為覺得他們大都不知道那些詩詞在說些什麼,隻不過是覺得新奇看熱鬧罷了,這是對詩詞的懈怠。但他還是不得不時常的賣弄一下,誰讓他當初神差鬼使的建了這個群呢?做了群主就有義務製造話題,以及活躍氣氛。而且石磊也有一份私心,那就是想從這些同學身上尋找到一些靈感,自己的生活是單調乏味的,哪有那麼多寫作素材呢?跟著他們喜怒哀樂,會有更大創作空間。他有時甚至想,假如自己這輩子一事無成,或是在詩詞上能有所斬獲也不一定。
因為不懂石磊的詩詞,所以會好奇,也更會想了解他,可偏偏他又不是能夠讓人輕易了解的人,所以這個群就不會很快的走向滅亡。石磊想的隻能是對一部分,其實更多的還是有那種情份在那裏。那種沒有表白的喜歡就是曖昧,他們之間非常的曖昧!朱杏、徐霞、還有後來的紫薇與石磊之間似乎早就超越了普通同學的關係,隻是誰也不會有越過雷池的言語和舉動。
胡俊把自己真正思想隱藏的很深,就連石磊都感覺他有些虛偽,跟誰好像都能聊得來的樣子,但其實也就是打醬油的角色。青蓮和劉雪隻是偶爾會冒泡,留風根本就不露頭。後來加入的盛夏隻是在來石磊這兒玩的前後稍微活躍些,以後就很少露頭了。在學校時混的比較吃香的李波也進了群,當年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啊,身邊時常帶一幫小兄弟晃來晃去。相信每個人在上學的時候班裏都會有這樣的人,而且對他往往都是記憶深刻!李波當年非常的帥氣,又是小混混,所以很受女孩子喜歡,不少人都暗戀他,不過現在卻混的不咋地,隻是在工地之間討生活。除了李波還有幾個男女同學都一樣,就是剛進群的幾天比較熱衷,但後來漸漸的就不聊了。所以閑聊的主力還是石磊、紫薇、朱杏、胡俊、徐霞幾人。雖然很是開心,但也總有膩的時候,驀然間一回思,他們之間的感覺好像正在悄悄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