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在即,石磊也越發的焦躁不安!平時不覺得,一到這個時節便是打工、遠遊者內心浮動的時候,每逢佳節倍思親!誰不期盼著闔家歡聚呢?不論混的好與不好,心總該有片刻的棲息之地,那就是家!
開始的時候崔小婉說不回家過年,石磊還以為是氣話,沒大放在心上,就算真不回也無所謂,因為工作而回不了家的人多的是!又何必強求呢?可過了臘月二十他便急躁了起來,身邊的人都準備回家過年呢,而且父親也打電話過來問了三口子什麼時候回去?這崔小婉不一起回去,就怕人家會說閑話呀!況且她都打過電話回去說要離婚了,難免會讓人產生聯係,這兩人是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所以石磊不停地勸小婉要跟自己一起回去過年,那怕是那工作不做了也得回去,否則怎麼好交代?
崔小婉當然有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下決心來杭州總不能一個月不做就回去吧?對表姐他們也沒法交代不是?而且這飯店真不放假,過了年才發工資呢!還有就是她真的不想去石磊家,結婚時的不愉快難以忘懷不說,舟車勞頓的每次都很疲倦了,還要假作好人張羅飯菜,實在苦不堪言!所以能推脫掉她是絕對不會回去,那根本不是她的家!頂多算是一種形式的象征!以至於後來在城裏買了房子,更不願意回去了。毋庸置疑她非常的想清泉,但她想正月十幾的樣子就有假期可以回去了,也不差那幾天。
小婉決定的事情,別人一般很難改變,石磊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說動她。他越是著急,小婉似乎就越淡定,因為這讓她感覺到石磊還在乎她,感覺到來杭州是對了,所以要堅持下去!石磊非常的鬱悶,什麼事都是她說了算,好好的日子總是折騰!可他不敢對小碗發火,或者語氣不好,因為他不想讓兩頭的老人覺得他們會離婚,隻是因為工作關係才暫時分居,一切都沒問題,也是讓大家過個好年,一切都過了年再說吧。這天他作了一首古風《悵年》:
身自平凡時自流,舊年欲去添新愁。
寒潮方退又冰雨,斜風一起黯雲樓。
好言道盡知舌笨,家事難解撓荒頭。
未足千裏路漫漫,更苦二心各悠悠。
合家歡聚人共向,吾雖潦倒亦所求。
悵望冥空冬蕭索,浮煙淅瀝幾時休?
生活雖然不能如自己所願,但還是要繼續。石磊每年過年都不忘給自己添件新衣服,既然長了一副好容貌,也不能虧待了,這也不是一些自負的本錢嘛?雖然從來沒有實質的用處。同樣他跟清泉買了玩具和零食,還有給老丈人家也備了一份還不錯的年禮,人情世故不算精通,大概也是懂得不少。雖然大都出於應付,但人活在這個世上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臘月二十八,早上飄灑些陰寒的小雨,雖然下午已經停止,可天上的雲層仍然很厚,沉沉的顯得很冷。這時候的鄉間已經可以看到平時很少的人影了,因為該回來的人大都已經回來了,而且大都是臉上掛著笑容。道路很泥濘,隻有早晚才會結冰。石磊經過一路的跋涉到達老丈人家,所謂跋涉是春運和天氣的不給力,還有心情有些複雜,能見到兒子自然是很高興的事情,可跟小婉之間不是那麼和睦,不知道嶽父母要怎麼說了?
家裏關門上鎖,人去哪裏了呢?隔壁的三嬸見此趕緊過來說可能串門兒去了,先到她家坐會兒。石磊恭敬不如從命,樂嗬嗬地問好並跟了過去,給長輩們散發香煙,同時也閑聊起幾時歸來等一些閑話。突然,有個小男孩跑了進來,他皮膚比城裏的孩子黑,身上的衣服也沒那麼花哨,而且還粘著些泥土,看起來很普通的農村娃娃,不過他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很空靈,而且滿臉堆著笑容卻有些不好意思。
“清泉,你看他是誰?你跟他叫什麼?”三嬸指著石磊笑著對清泉說。
清泉羞澀地用小手指扣了嘴一下道:“俺爸!嗬嗬嗬。”
清泉說著便迅速地掉頭,一下子撲向跟著過來的外婆。石磊見此,趕緊叫了媽,然後上前抱著小清泉,在他小臉上又親又疼,這才三個月沒見,他個頭長高了,說話也很清楚了,而且跑的很穩當。丈母娘說早上穿衣服的時候,清泉就惦記著說爸爸要回來了,這見到了還有些怕生。別人也摻和著說些清泉的事情,這孩子不調皮好帶等等。丈母娘招呼著趕緊回家吧,剛才帶清泉去後莊玩了一會兒,估計這會能到了。石磊放下清泉讓他自己跑,因為自己還拎著大包小包。
嶽父母顯然知道小婉是愛搗騰的性子,他們認為小婉去杭州都是財迷心竅,想掙大錢才離開石磊導致分居,並不以為是什麼生活或者是感情的問題。所以他們對石磊沒有什麼意外的舉動,晚上又多整了幾個菜,女婿陪老嶽父喝了幾杯。清泉對石磊買的玩具很喜歡,所以不一會兒就熟絡起來,晚上睡覺還要跟爸爸睡。外婆有些不舍,開玩笑說帶外孫就是沒有用,對他再好也是白眼狼!不過跟他爸睡也好,畢竟明天就要回去過年,先適應一下,讓石磊記得夜裏喊清泉起來撒尿,大冬天要是尿床了可不好弄!石磊微笑著應承,心裏也是暖洋洋的感覺。
清泉睡下後,嶽父大人給石磊倒了一杯茶,石磊知道這是有話要對他說,趕緊來到客廳發了香煙,然後坐下,這時嶽母也湊了過來。
“石磊,你和小婉這兩地分居不是個事兒,很多家庭都是因為兩地分居而破碎了的!”嶽父擔憂道。
石磊微笑著回道:“不會的,我們感情很好,嗬嗬,就是那兒工作很好,在她之前的人賬做的一塌糊塗,而且私吞不少錢,所以老板很看中她,又是表姐介紹的工作,你們就放心吧。”
“既然她那裏好,你不能也去嗎?反正到哪裏打工還不差不多,兩人分居肯定不行,到時候就不是錢的事情了。”嶽母接話道。
石磊沉思道:“我過去也可以考慮,到了杭州也能找到印刷廠吧,不過那也要到年後再說了。”
“嗯,我們是希望你們所有的孩子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小婉有時候是有些任性的人孩子,所以有些大方向還是要你拿主意。還是麗婉會過日子,人家結婚的時候也沒有房子,而且老師剛入職時工資不高,才七八百塊一個月,比你們掙的少多了,可他們已經打算好了在縣城裏買房子了!”嶽父一邊吸煙一邊道。
嶽母接過話茬說:“話也不能那麼說,沒有什麼可比性,麗婉的公婆都拿工資,他們吃喝都在一起,所以自己基本不用掏錢,還有麗婉的確能省,基本不買衣服亂花錢,所以能存到錢,而小婉平常就有點大花流水了,所以你也不能事事由著她。”
顯然父母還是比較了解小婉的性格,對此石磊是相當的認同,他苦笑道:“嗬嗬,您二老也知道她的脾氣,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不過很多大事上她還是聽我的,我對將來也有考慮,我們跟他二姨家不一樣,他們都是穩定的鐵飯碗,存錢買房是最好不過的事情,而我們有著很多不確定性,比如年後或許就去杭州了,所以首先應該考慮做事業,我一直都有想法,看也要成熟了……”
這個晚上的聊天還算比較愉快,嶽父母都是比較健談的人,在分享他們的人生經曆,石磊也從中汲取了不少生活的經驗,以及家庭、朋友相處之道。後來他們家搞得雞犬不寧,每當石磊回想到這時,也不知道他們的話是對是錯,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對錯,就看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地點了。
第二日天氣不錯,石磊帶上兒子愉快地揮手告別,然後高興地踏上回家的路。清泉果然還暈車,看他嘔吐,石磊非常的心疼!找個老婆那麼遠,連孩子都跟著受罪,真是悔不當初。更讓他擔心的是回去不好交代啊,可能不像在嶽父家那樣輕鬆的蒙混過關了,因為家裏知道他跟崔小婉之間有問題。婚前鬧、婚後鬧、生孩子鬧,這又在鬧離婚,真不知是該感謝堂兄還是怨他?
雖然這一百五十裏路倒了幾遍車,帶個暈車的孩子和包裹著實不易,但還在要吃午飯的時候到家了。這時石香也已經到家,她給清泉買了兩身新衣服,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對這個唯一的侄子真不錯!石父看見大孫子回來也是高興的抱來抱去,清泉跟他也不陌生,爺爺到哪他就跟到哪裏,人家都說小清泉很懂事!
石磊也是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父親了,感覺他明顯的有些老了,發絲間出現了幾根白頭發。陪父親喝了幾杯之後,幾絲愧意便湧上了心頭,因為他看父親有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石磊明白這是想問跟崔小婉的事,是擔心自己和這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