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由於黃布請假，重金屬董事長馬韻萍中午過後代替他跟公司裏的骨幹開了個碰頭會，然後去市裏參加一個婦女創業典型報告會。
這樣的會，馬韻萍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婦聯主席藏莉莉還專程提前跑了一趟重金屬，還要她上台說說創業經過，說知名度高一點會對重金屬今後的生意好一點。
藏莉莉當初和馬韻萍在同一個科室工作，同事的時候關係還算密切，後來馬韻萍出來創業，藏莉莉很快從一般幹部變成了副科長、團委副書記和現在的婦聯主席。幾年下來，藏莉莉也能所力及地幫她成功地介紹過幾筆業務，她有點不好意思推脫。她說，會議參加一下吧，但作報告就免了，無論是輕紡行業，還是蓄電池，有一定身價的成功女老板實在是太多了，無論是企業規模還是效益，自己還真無法和她們比。七說八說，藏莉莉總算同意了。
馬韻萍盡管沒有上主席台，卻被藏莉莉安排在第一排的中間，由於座位上的桌牌寫著名字，馬韻萍想中途溜號的想法也實施不了。她的位置還正好對著台上的副市長汪然庭。剛坐下，會議還沒有開始，汪然庭就注意到了她，還向她點點頭，微笑了一下。馬韻萍也回報一個微笑，然後轉移了自己的視線。汪然庭的目光對著馬韻萍，把身體貼向藏莉莉，像是在打聽馬韻萍的有關情況。馬韻萍的目光回到台上，看到這一幕又不好意思地避開了。這幾個小時的會，馬韻萍卻比坐在台上還難受。
典型代表發言結束，汪副市長還高談闊論了較長時間的全民創業的重要性，評介了雉洲婦女自強自立的不俗成績，最後還特別提到了重金屬文化公司和馬韻萍。說馬韻萍原來在機關工作，放棄鐵飯碗去創業，給全市帶了個好頭，而且也做得也相當不錯，已經成為雉洲文化產業的標杆。由於時間有限，今天沒有安排她作典型發言，但是會後希望女企業家們，特別是已經取得一定成就的女企業家們，要相互抱團，整合資源，共同提高，創出一片更大的天空來。
麵對清一色婦女的報告對象，汪然庭興致十足，動員報告抑揚頓挫、沒完沒了。
藏莉莉也乘著汪副市長興致勃發的時候走下台來，遞給馬韻萍一張紙條。馬韻萍一看，是要她晚上一起參加典型發言的嘉賓的聚餐，在銀都大酒店的聚餐。臧莉莉還貼著她的耳交代，汪副市長也參加，一定要給個麵子。
散會後，馬韻萍剛站起來就被幾個記者給圍住了，要求采訪。馬韻萍說，今天的典型代表都說得非常好，采訪她們吧。藏莉莉出來為馬韻萍解圍，表揚記者反應快，說是應該采訪采訪馬總。不過，今天我和她還有事情，明天可以直接去公司找她。在這樣的場合，臧莉莉的話最起作用，幾位記者也滿足地走了。
馬韻萍對藏莉莉說，你要死了，我哪有啥好采訪的。
臧莉莉安慰說，不用擔心，啥好采訪，那是記者的事。走吧。
汪然庭也走過來說，你們倆上我車吧。藏莉莉連聲說，好，好。
馬韻萍說，你們先走，我就到。馬韻萍其實不想和汪然庭坐一個車。
汪然庭的臉掠過一絲不快，但馬上又變成微笑。他解釋說：“別開車了，等下還要喝酒，晚上我們慶祝慶祝，臧主席今天的會非常成功。”
通過汪然庭的臉部變化，馬韻萍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已被“逼上梁山”。她說，也好的，車就停這裏了。
臧莉莉在銀都大酒店的慶祝聚餐一共三桌。“一梭”董事長方晶晶作了典型報告後，還得掏錢忙前忙後搞好服務。方晶晶拉了馬韻萍一把，輕聲說，你給我占個位置，不要和汪市長一桌，等下早點溜，我找你有事。臧莉莉說，不行不行，我們三人都要在那一桌子。方總是東家，馬總是汪市長點名的，我又是會議的主辦人。誰也跑不了。
方晶晶說，好吧，好吧，你們先去，我安排好就來。
臧莉莉把馬韻萍和方晶晶安排在汪然庭的左右。相互謙讓性地拉扯了一會兒後，臧莉莉解說，等下自己還要代表汪市長去那兩桌招呼招呼，不能怠慢其他的婦女同胞。
汪然庭興致很高，酒量也大。他先是敬了方晶晶一杯，說方總是雉洲女企業家裏的慈善大使，值得尊重，要第一個敬。又說，今天的會很成功，臧主席要第二個敬，辛苦了。然後，他又從左敬到右，最後一個輪到的馬韻萍。一圈下來，汪然庭的臉上一點動靜也沒有。女企業家們開始插話，問汪市長的酒量到底有多大。汪然庭笑笑，沒有正麵回答。他說自己在招商引資的時候，好幾個項目是自己喝酒喝來的。
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他說，你們不信啊，不信我今天吹一個喇叭給你們看看，不過我是有條件是，你們誰安排唱歌，把酒氣揮發揮發。女企業家們說，這點小問題根本不是問題，搶著說“我安排”。
汪然庭還真的把一瓶750毫升的紅酒一口氣吹進了嘴裏，臉的顏色也開始有了點變化。
汪然庭坐下來，提出來要和馬總再喝一杯，理由是馬總本來今天應該坐主席台的，但是她謙虛，說自己還做得不夠好。雉洲的女企業家裏，馬總盡管不是做得最好的，但肯定是你們裏麵文化最高的，大家說對不對？
汪然庭的問很快得到了一致“對”的回音。方晶晶出來圓場，馬總我是知道的，就是喝酒不行。這杯酒還是我幫她代吧。
汪然庭說不行。大家都把目光移向馬韻萍。馬韻萍說，我真的不行，等下我還有急事，汪市長您也別喝了，剛喝了那麼多，對身體不好。
汪然庭不服氣。他覺得喝酒就是一場戰爭，尤其和一幫女人喝酒的時候。汪然庭說，酒量不好看這樣行不行？我連喝三杯，你要麼也喝三杯，要麼等下和我合唱一首歌。你可以選擇。
她覺得反正這個晚上肯定會做出“犧牲”，與其晚死倒還不如早死，起碼可以抓到開溜的鑰匙。
馬韻萍站了起來，選擇了前者。完成了三個連續動作後，她感到肚子裏有一股水和氣交織著的東西往上湧，已快到喉嚨口了。她小跑著到衛生間，然後趴在漱洗盆前嘔吐起來。
幾個女企業家看到馬韻萍的狀態，都跑過問她怎麼樣，行不行。馬韻萍說，不行了，我要回家了。
拖著有氣無力的身體，馬韻萍回到家，啥也顧不上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一個一個的電話，全都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