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大慈愛的看看女兒說:“嗯,你先回,我和史總喝茶聊天你肯定更悶,回去好好休息。”
史正傑也說:“就是,我們兩個老幫子坐坐就不用蘇小姐陪了。”
蘇曼倩和他們道了別,坐車先回去了。
蘇老大收回了目光,冷冷的看著黯淡無光的夜色,自顧自的說:“是該給蕭博翰一點教訓了。”
史正傑從蘇老大的神情中已經看出了蘇老大的決心,他暗自欣喜,這次蘇老大終於要親自出手對付恒道集團了,這應該是這大半年來自己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柳林市裏發生的一切蕭博翰都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顏永的受傷,更不知道蘇老大已經準備著對自己發起攻擊了,他現在還是陪著唐可可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那橋,那河。
在這夜色闌珊中,晚風拂麵的瞬間,蕭博翰卻莫名的有一點辛酸,因為他感到了秦淮河的沉重,看到這裏的一切,蕭博翰都會感覺好像身在五百年前的金陵城。
唐可可也讓這裏的一切震撼著,她也在想象自己是一個古代一身的素衣,裹著一個美麗但是卻不快樂的憂鬱的女子,看著那河麵,心裏想著一個有文采又懂女兒心的公子,心事懷遠,可是卻身不由己,不知道能不能夠跳出這火坑,跳出這粉黛的迷茫,跳出這些用世俗衡量人生、衡量價值、衡量愛情的地方,讓自己的內心脫離那苦海,脫離那紅塵的糾纏,脫離那心碎的塵世。
突然一下子,唐可可抬起了雙腿,不管那麼多人麵前“走光”的事實,也不管所有的是非,決然地從橋的欄杆上麵邁過,走向了秦淮橋的正橋,可是蕭博翰卻受不了了:“哎!太不淑女了吧!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啊!”
唐可可笑了沒有理他,繼續走向那河那橋,橋麵上的霓虹閃爍,水麵波瀾,但是那表麵的平靜正如自己喜歡“裝”一樣,其實內心的波濤洶湧、大悲大喜,早就被闖蕩江湖多年的那些圓滑事故和麵對突然事件的穩如泰山的訓練所掩蓋了,一切情緒化的東西都已經藏在了看似平靜冷酷的外表了,對麵的橋的牆壁上寫著“秦淮人家”,想必是後人的所為吧,祭奠這些秦淮的名妓,這些為了心愛的男子而堅貞不屈的風塵才女,也嘲笑了那些看似癡情實則虛為懦弱的所謂的才子們,究竟誰對誰錯不重要,可是情何以堪哪?
閉上眼睛回味了一秒鍾,唐可可輕輕歎氣“唉---”。
蕭博翰很少見到唐可可會又如此的多愁善感,他等著唐可可說下一句話,可是唐可可終究沒有說什麼,蕭博翰就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唐可可幽幽的說。
蕭博翰就提議:“那找地方歇會吧。”
“沒事,接著逛吧。”唐可可不想這樣早就回到賓館,她還想在和蕭博翰單獨的多待一會。
蕭博翰搖搖頭,也就沒說什麼了,他看著秦淮河裏麵的燈火,很想跳下那河上行駛的木船上麵,領略這夜晚的秦淮河,想象著坐在這木船上麵的不得誌的文人們,坐賞美麗的夜景,也許更為了一窺江南柚木繡花傘下麵的超凡脫俗的女子吧。
兩人就轉到了一個小吃的地方,看見一個牌匾上麵寫著“狀元豆”,要是在高考之前,蕭博翰肯定立馬去買上一斤,然後邊吃邊默念:佛祖保佑啊,希望我金榜題名啊!然後全部吃完,讓自己心裏格外地踏實。
可是現在呢,蕭博翰隻會先問一下價格,然後挑選三兩,買下之後跟唐可可一起吃,----有福同享嘛!
這些狀元豆,據蕭博翰猜測,就是在這裏趕考的秀才文人們,在讀書的時候吃的“零食”的一種,還有的零食就是“檳榔”了,隻不過檳榔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愛吃的,狀元估計是不好那口。
吃完,蕭博翰看看天色,已經快要九點多了,於是蕭博翰就堅決不在繼續轉了,他的腳已經微微有點酸疼,唐可可倒是轉性正濃,但看看蕭博翰那呲牙咧嘴的樣子,也隻好作罷。
蕭博翰拉上了唐可可擋下了一輛出租,他們都累了,就靜靜的坐在車裏,一路回到了酒店。
回到了酒店已經快10點了,曆可豪他們房間的門還開著,本來說真的,不管是唐可可還是蕭博翰,都在心裏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期待的,從他們出來考察倒現在,兩人就沒有晚上單獨在一起的時間,這到也不是曆可豪有意為難,但蕭博翰還是有所顧忌,畢竟自己和唐可可這種關係不能放在明麵上來。
見蕭博翰回來了,曆可豪就趕忙過來,把最近幾天考察的一些情況總結又和蕭博翰討論起來,唐可可也坐在一旁聽著,但不得不說,今天走的路太多了,蕭博翰身體強壯,還能勉強支持,唐可可一個女孩,又穿的是高跟鞋走路,在外麵她還能堅持,這沙發上一坐,一會就感覺疲憊不堪了,對蕭博翰和曆可豪說:“算了,我要回去睡覺了,太累。”
曆可豪就說:“誰讓你瘋跑呢?現在知道累了。”
唐可可沒好氣的說:“你們這些臭男人,陪我轉一下都抱怨,特別是你曆可豪同誌,偷奸耍滑的,早早就回來休息了。”
蕭博翰忙說:“可可啊,你不要一棒子打倒一片人好吧,我不是一直奉陪到底的嗎?”
唐可可站了起來,走到蕭博翰跟前,很帥氣的用手把蕭博翰的下巴一勾,說:“嗯,這妞今天表現不錯,在給爺笑一個,爺回去睡覺了。”
說完嘻嘻嘻的笑著就走了,蕭博翰和曆可豪都一起搖搖頭說:“丫頭真是玩瘋了。”
兩人又繼續的討論了很長時間,對很多細節都確定了一個統一的看法,最後蕭博翰也真的有點困了,曆可豪這才告辭離開了。
但柳林市裏的人卻不會忘記他,至少,蘇老大和史正傑就不會忘記他,他們已經坐在了上次蕭博翰來過的那個河邊的茶樓裏,已經是秋天了,茶樓外麵那便當的柳枝上柳葉開始泛黃,還有些在秋風中打著旋,飄飄蕩蕩的飛走了。
蘇老大和史正傑開著包間的窗戶,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他們看著外麵的夜色,似乎都頗有感觸,又是一個秋天,一年又快結束,而自己,會很快的老去一年,作為他們是最害怕看到秋色的。
但今天他們還是很認真的看著外麵,好久之後,史正傑才放下了很久沒有抽一口,已經熄滅的雪茄,說:“老了,老了,我們都老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彈指間就匆匆而去,不知道蘇大哥心情如何,反正我感到很消沉了,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夢。”
蘇老大收回了一直看向遠處的眼光:“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史總啊,去的盡管去了,來的盡管來著,這去來的之間,是匆匆而過啊,好在我們還健在,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幸運。”
“看來啊,我們是要輸給時間,由於我們都還未曾勝利,時間就靜靜地沒了。”史正傑感慨的說。
蘇老大點上了一支煙,慢慢的抽了兩口,才說:“追求的夢想始終是個泡影,得到了什麼了呢。付出的越多,卻失去的更多。所以你說的不錯,我們是還沒有獲得什麼勝利,但還來得及。”
史正傑不置可否的笑笑,說:“我也就是感歎一下自己,你蘇大哥當然一個算的上一個成功之人了,你的這一生沒有白過,想一想你在柳林市這些年的成就,不能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但至少可以聊以滿足了。”
“哈哈哈,這樣說來我好像有了一個高興一下的理由,但史總你不要忘了,就在剛才,就在我們的身邊,我的得力手下讓恒道集團給收拾了,這讓我還能高興的起來嗎?”蘇老大說道最後,已經是聲色俱厲了。
史正傑也一時難以回答了,他在最近這半年極短的時間裏,嚐到了被濃縮的人世間的酸甜苦辣,浮沉跌宕,從一個柳林市排位第二的幫派老大,跌落到現在不得不四處討好的地步,這不能不讓史正傑感慨萬千,所以對蘇老大這種感覺和緊張,史正傑是絕對可以理解的。
史正傑在最近的現實中,給他最強烈的感覺就是中國的曆史就是一部鬥爭史,政治不可能沒有鬥爭和矛盾,在鬥爭到來的時候,縱觀曆史,聰明的政治家總是能沉著應對,特別是當受到打擊時,不慌不亂,避其鋒芒,在被打倒被流放時,仍能不消沉不氣餒,等待時機,然後東山再起。和這些政治家比,自己以後還要學習很多東西。
所以史正傑在沉吟了一會之後,才接上了蘇老大的話說:“要說恒道集團真的不可小視,特別是這個蕭博翰,他具備了一個領導者所有應該具備的條件,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裏,他就把恒道打造的如此輝煌,這不得不讓人擔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