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的說辭簡單很多,主要是介紹建材市場在建設過程中,全市幹部職工齊心協力,保證了工程進度,使建材市場能夠順利開始運營。
季子強的心中有些不滿意了,但新聞宣傳的思路是市委確定的,季子強不好說什麼,新聞播出了,責備已經沒有意義,不過,季子強感覺到了很不舒服,整個新聞宣傳中,市委的地位被高度突出,政府始終處於從屬的地位,不了解內情的人看了新聞,會以為一切事情都是市委決策和實施的,與市政府沒有什麼關係。
9月30日,省政府蘇副省長,省經貿委的主任、以及其他一些相關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抵達新屏市,他們是專門來參加建材市場運營剪彩儀式的。
當天就少不得彙報,宴請等等之事。
在下午的接待宴會中,蘇副省長無意間說出了一句話,讓新屏市忙乎了幾乎一個通宵,原來,蘇副省長在剛才現場看了看建材批市場,很是讚歎,宴會中間,他信口提出,這個建材市場,對外可以宣傳是新屏市的工業園,現在,全省上下,都在興建工業園,新屏市以工業園命名建材批市場,能夠引起更大的反響,也能讓上級高度重視。
蘇副省長的一席話,引起了滿堂喝彩,不過,冀良青卻是無法安心吃飯了,他安排尉遲副書記和齊玉玲等人提前離開,組織市委辦公室、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將所有的橫幅、講話稿重新修改,加上新屏市工業園的稱呼。
晚上9點,在送蘇副省長等人休息之後,冀良青主持召開了一個臨時的市委常委會,常委會半個小時便結束了,主要任務,就是通過工業園稱呼的事情。
季子強對此是很不以為然的,他認為,一個項目的好壞不是換個名字就能解決的,季子強對蘇副省長的說法並不是很讚同,工業園的規模,一般都是很大的,新屏市如今重點是在建設建材批市場,單一的批發市場,貿然對外宣傳說是工業園,稱呼有些大了。但身為下屬的他,也無法多說什麼,隻能聽之任之,他突然的發覺,當建材市場修建完成之後,似乎和自己的關係就越來越遠了,
第二天,也就是10月1日上午10點,剪彩儀式在臨時搭建的平台上進行。
蘇副省長等人在主席台的中間,冀良青主持剪彩儀式,真正的主角季子強、洪仁昌反而被擠到了邊上。參加剪彩儀式的人很多,新屏市的百姓因為看了電視新聞,一大早便趕到了建材市場,圍在主席台下麵,季子強看見的是黑壓壓的人群。
蘇副省長和其他幾個領導都分別講話,洪仁昌代表建材市場也言了,最後是眾人拿著剪子,剪開了紅綢布。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來了,進入建材市場的商戶,自購買了鞭炮,一時間,整個建材市場沉浸在喜洋洋的氣氛中。
二公子沒有出現在這個剪裁儀式上,季子強和二公子通過了電話,二公子大致說了他和洪仁昌協議的情況,他自己已經做出了決定,依舊主打高速路建設,建材批市場隻是順帶的事情,而且還要回避一下今天這個的場景,他不希望知道他也參與其中的人太多。
季子強聽了二公子的電話,心中還是很滿意的,至少二公子現在懂得了低調,這很不容易,所謂的低調,就是人的住寂寞和炫耀的機會,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
剪彩儀式結束之後,蘇副省長饒有興致在市場裏麵巡視,市場分為兩大塊,一塊是鋪麵,占地約1500畝,一塊是倉庫,占地約500畝,3000多商戶,有的開始營業了,有的還在裝修,整個市場裏麵,一片忙碌的景象。
回到賓館之後,冀良青特意安排所有領導,觀看了這個名為新屏市工業園的電視專題片,專題片是臨時剪輯的,冀良青,尉遲副書記,還有齊玉玲等人在專題片中間一一露麵,唯獨沒有季子強的身影。
蘇副省長看得津津有味,建材批市場前前後後的過程,他是大致了解的,知道這是季子強的功勞,但影片中沒有季子強的鏡頭,這讓他感到新屏市這塊土地真的已經達到了風聲鶴唳,一觸即發的局麵,所以在觀看專題片的過程中,蘇副省長的臉上,一直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喜歡這個局麵,從整個大勢上來講,他不喜歡冀良青,因為冀良青從來都沒有對他俯首稱臣過,當然,這是說在真正意義上的俯首,而不是工作,在工作上冀良青還是從來沒有對他馬虎過。
但相對於冀良青的表現,蘇副省長就更加的痛恨季子強了,這個小子不僅沒有對自己俯首,還一直和自己做對,上次自己差一點就因為大宇縣的石壁問題受製於他,最後自己不得不忍痛奪愛,把那個石壁捐給了省博物館,可以說這個小子讓自己每次想到他的名字的時候,都有一種怨氣。
而現在的局麵更為微妙,從種種跡象上看,省長李雲中卻開始對這小子發生了興趣,作為從來都是李雲中的手下蘇副省長,他隻能暫時放下對季子強的打壓和封殺,但他並沒有改變對季子強的一絲看法,他也不會在乎別人對季子強的打擊,就像上次給季子強停職一樣,蘇副省長是第一個舉手讚同的。
現在他看到了冀良青對季子強的排擠的打壓,蘇副省長當然是不會製止,不僅不會製止,他覺得自己還應該做點什麼,所以在看完了影片之後,蘇副省長還刻意的做了講話:“不錯啊,新屏市市委對這個項目的管理和支持是顯而易見的,良青同誌你為這個項目也是勞心勞力,我代表省政府對你表示感謝。”
蘇副省長的話中壓根就沒有提一句市政府和季子強在這個項目中的作用,這在善於捕風捉影的官場中人的心中,就隱隱約約的明白,這個蘇副省長一點都不看好季子強的,大家絕不會相信蘇副省長不知道這個項目的真正情況,這樣的講話往往就是一種態度,而蘇副省長和李雲中的關係那又是人所共知的,這就讓季子強和冀良青的相鬥披上了另一層撲朔迷離,變化莫測的黑紗,大家都又迷茫了,不知道最後到底他們的勝敗任何。
從季子強複職以後,其實不管是其他人,還是季子強和冀良青本人,也都深刻的明白,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了,季子強九死一生的遭遇,其中本身就有冀良青的很多影子在,而現在季子強對影視城的大力督促,也不過是針鋒相對的一步棋而已。
隻是作為官場的人,大家都在等待,都在算計,在一切還沒有結果的時候,相見之際也還是都能笑得出口的,隻有等到自己有了決勝的那個機會的時候,才會毫不留情的出手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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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領導離開新屏市之後,依舊是市委舉辦慶功宴會,季子強強忍著心裏的不快,參加了宴會,他是主角之一,不能缺席慶功宴會。吃飯之前,季子強單獨告訴了洪仁昌,吃飯之後,有事情要交談。
洪仁昌似乎明白季子強要說些什麼,微笑著點頭。
宴會還是老一套,每個人都帶上麵具強顏歡笑,季子強和冀良青也都相互勉勵,碰杯共飲,客客氣氣,友好禮貌。
下麵的人也是一樣,用各種自己學過的溢美之詞對冀良青和季子強加以讚美,殷勤的給他們倒酒,點煙。
季子強對這樣毫無意義的粉飾太平景象的宴會一點都沒有興趣,所以吃了不一會,他就借口離開了,一個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泡壺好茶,靜靜的想著心事。
一會,洪仁昌就到了辦公室,他已經喝的麵紅耳赤了,一屁股坐在了季子強的沙發上,說:“老同學了,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洪仁昌,你和容采菊離婚了嗎。”季子強開門見山的問。
“是啊,前些天辦的手續,老同學,你關心這些事情幹什麼,準備譴責我嗎?”洪仁昌大不咧咧的說。
季子強就皺了一下眉頭,說:“洪仁昌,我譴責你幹什麼,婚姻自由,結婚離婚都是自願的,不過是你們的情況有些特殊,我關心關心罷了。”
“老同學,不要說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容采菊跟著我,付出了很多,我很感激她,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具體情況,想必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了,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長痛不如短痛,早點結束關係,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這話說的也還是有點道理的,季子強頷首說:“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的。”
“老同學,我不想說這件事情,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同了,我知道,你是關心容采菊今後怎麼辦,我已經留下了足夠的資金,夠容采菊一輩子生活了,我和容采菊之間,緣份已經盡了,誰對誰錯,現在說,都沒有意義,我也希望她今後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