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真的就有點心動了,不過他這次並沒有說假話,前兩天南區已經邀請過冀良青和自己參加他們的一個電子城的奠基儀式,本來季子強不想去,可是昨天下午,冀良青打來了電話,說讓季子強陪著一起過去,季子強就沒有辦法拒絕了。
從上次小魏的人事安排會議之後,季子強一直和冀良青關係淡淡的,兩人即沒有太多的交往,也沒有太大的仇視,倒像是兩人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季子強也不感到奇怪,官場上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哪怕是敵對的雙方,在沒有對你形成一擊斃命的把握下,大家見麵還是客客氣氣的,如果你不是這個圈子裏麵的人,你單單從他們的外表和公眾場合下的表現,你是根本看不出他們彼此的仇視和憎惡。
季子強再也不想太費精神,既然都沒撕破臉,那就這樣維持現狀吧,所以在冀良青發出了邀請之後,季子強一口就笑哈哈的答應了。
現在他隻能對柯瑤詩在反複的解釋了幾句,好在柯瑤詩並不死死相逼,讓季子強能夠不太費力的推掉了她的這個邀請。
上班沒一會,市委冀良青那麵就來了電話,讓季子強過去,陪同冀良青一起到南區去,冀良青的秘書小魏已經離開了冀良青,到大宇縣做代縣長了,冀良青暫時還沒有配秘書,季子強到市委大院的時候,就見市委副秘書長金鵬陪著冀良青一起過來了。
季子強下車,幾個人招呼了一聲,就各自上車,往南區而去。
其實季子強早就發覺,冀良青書記對南區不是很感冒,具體是什麼原因,季子強不太清楚,自己也來新屏市一年多了,反正是很少聽到冀良青書記提及南區,這次去南區,冀良青除了參加那個廠區的奠基儀式之外,聽說還要調研南區的黨建工作情況,這也是季子強奇怪的地方,一般來說,冀良青到縣市,都是調研經濟工作,如今,各地都以經濟工作為中心,黨建工作處於從屬的地位,出現這種情況,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冀良青也很清楚。
南區的區長周衛,最早是市委辦公室副主任,按道理說,冀良青對南區應該不錯,問題是這個區長卻一直跟莊峰關係密切,這就讓冀良青不太高興。南區作為靠近新屏市的地方,它的區域經濟態勢還不錯,區委書記秦家勇資格很老,原來是外縣的縣委副書記,後來提拔為縣長,直至縣委書記,在南區也工作了5.6年,但這個人一樣的和冀良青並不是關係很密切,隻能算的上一個冀良青的外圍人員。
這或者也是冀良青對南區不太熱心的一個原因。
但季子強不想過多的過問這些事情,今天自己是沒有什麼任務的,跟在後麵溜達就成了。
這樣,幾部小車就搖搖晃晃的出了市委大院。
而在南區的辦公室裏,新上任不久的辦公室主任季紅剛剛進來,她從以前鄉上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學教師,搖身變成了現在的南區辦公室主任,這樣身份懸殊、反差巨大的急促變化,就隻發生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裏完成,都讓當事人季紅覺得,竟如做夢一般,幾乎都無法讓自己走回真正的現實裏來。
季紅作為南區的辦公室主任,時間已經一個多月了,季紅對怎樣開展工作依舊茫然得很,這也不能怪她,本來嘛,她在學校裏學的是師範專業,工作一年多來,最多的時間都是孩子王,教的是小學數學,一時半刻的,就讓她負責起一個大區的這麼緊要的工作,她肯定很難適應,須知,這個重要崗位,雖說從本質來講,是極其務虛的,沒有什麼任務,指標。
但是要很好的完成辦公室主任的職責,需要的卻是具有很廣博的工作經驗和相當高深的駕馭人的水平,非得在區裏磨練多年的老手才能勝任,現在角色轉換這樣快,卻叫季紅怎生適應得了?
這天上午她按了往常的作息慣例,早早的就來到辦公室,開了門,辦公室的內勤人員,靈巧地幫她打掃好衛生,並往她的水杯裏加好茶水後,見她沒有任何工作安排和重要指示,倒如木偶般,呆呆癡癡的望著窗外那棵大樹發呆,以為她在思考什麼重大理論問題,哪裏敢驚動?就輕輕把門帶上,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這裏,季紅坐在威嚴而寬大的辦公室裏,腦子卻茫然得很,當辦公室主任這麼長時間了,每天工作該說什麼,該幹什麼,她實在是心中沒譜,現在索性就這樣枯坐著。
堆在沙發上的什麼《求是》、《半月談》等黨的理論刊物,也大體被翻了個遍,總是“堅定、堅持、探索、統一思想”一類的教條,而本省日報除了一些空對空的理論,也就總說全省哪裏哪裏又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又說某某領導又在哪裏視察了什麼工作,這些也實在和她的現實沒有多少聯係;而本地的日報,晚報什麼的,也不十分靠譜,當然大篇幅的,也就是說市裏的某領導又親自深入什麼地方進行某項工作啦什麼的,這些也引不起她什麼興趣。
但是自然,經常情況下,對這類報道她還是特別關注的,因為那裏,經常地,總會出現有關她的莊市長哥哥的各種工作報道,而且很多時候,都會配以他的巨幅照片,每當這時,她都會拿起報紙,對著莊峰那勇武雄壯的身影瞧了又瞧,並把它緊緊捂在自己豐滿的胸上,心中充滿無邊的幸福和聯想,愛得無法說得出口,俊俏的臉也紅撲撲的,煞是嬌羞可人。
正想到這裏,心電感應似的,辦公室收發人員竟然就將當天的報紙送來了,季紅一激靈,幾乎從辦公椅上彈跳而起,抓起那張報紙,看著看著,季紅就心裏不舒服起來,這報紙怎麼辦的?竟然沒有莊市長的有關報道!
季紅頹然地跌坐到椅子上,心裏感覺無邊惆悵,當此時刻,做也沒做的;出去遊蕩又怕他人說笑話;想去其他什麼單位坐坐,找有關領導談談,自己當下也還沒有什麼調研的資本和能力,怎樣打發這漫長的光陰呢?
她突然十分懊喪,思來想去,也沒有尋到任何排遣無聊的辦法,隻覺得時光陰是無情無意得很……單調到如此境地,一種女性渴望被牽掛、被愛撫的心理和情緒緩緩在心頭升起,此時的她,太想知道自己的市長哥哥在做什麼了,他也在想自己嗎?是不是也在回味著和自己在一起時顛鸞倒鳳時的極樂味道?或者作為一個呼風喚雨的市長,他會不會又看上了誰家的俊俏的女子?
這麼紛雜的心緒一湧來,季紅突然覺得一陣委屈,怎麼都無法控製住自己了,誰說愛豈在朝朝暮暮?純粹胡說!她季紅就是一個需要情人時時將自己摟在懷裏,這個夢裏時時閃現的男人,他仿佛永動機一樣,具有綿延不絕的生理和心理能力,這樣不斷地用身體,用激情,用狂妄,一刻不停地撕碎她、蹂令她!惟有這樣,她才會獲得心理和生理巨大滿足,在這樣一種思念情郎和詛咒負心漢的雙重心理壓迫之下,她既是一個深居閨中的怨婦,也象猛然發情的母狼,幾乎瘋了一樣,迫不及待地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直接掛到了莊峰的手機那頭。
因為季紅還是很擔心的,他和莊峰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從年前,到現在,自己給莊峰打過好幾次的電話,但換來的都是莊峰工作忙,身體不舒服,有會議,等等之類的借口,這就不得不讓季紅懷疑,是不是莊峰已經忘掉了自己。
今天她要再一次問問莊峰,到底還愛不愛自己,這個時候,恰好是上午8點左右的時間,莊峰卻是焦頭爛額得很,起因當然是公務原因,說來這中國的官,要說好當,真是好當得很,材料及各種理論文章不用自己寫,沒有任何體力勞動的說法,隻要有差不多的文化,會照著稿子念,會罵人整人即所謂的管理,會發表講話作指示,也會裝腔作勢地說一大堆空話、廢話,有坐功,能耐得住成天成夜的會議而不輕易打瞌睡,有了這些功夫,就基本夠一個很有水平的領導的格了。
然而在莊峰這裏卻有些不同,因為他這兩天遇到了一個很頭疼的事情,那就是小芬的家人到醫院去了幾次,說一直沒有小芬的消息,所以想打聽一下情況,雖然最後醫院很好的解釋了小芬在年後發來短消息辭職的事情,但小芬的家人還是半信半疑,總說哪裏不太對頭,自己的女兒自己可能這麼長時間不給家裏一點消息呢。
好的一點是,小芬家人都是下麵小縣城的,在新屏市沒有辦法常駐,但他們的到來一樣的給莊峰帶來了緊張,當市醫院的院長給莊峰說了這件事情之後,莊峰這一兩天一直都恍恍惚惚的,生怕小芬的家人在不斷的追查起來。
就在今天,就在剛剛,他才公安局的陳雙龍去了一個電話,讓他想辦法對小芬的家人關注一點,想辦法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不要讓他們惹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