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問他?
他已經苟延殘喘了近二十年,如今誰跟誰一派,誰占誰的隊,聖上中意誰,朝局如何,他什麼都不知道。
有什麼事能輪到問他?
寧王心中冷笑,但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等待下文。
肅文帝並沒有覺察到寧王的異樣,從龍椅上起身,走到寧王麵前,看著同樣不再年輕的兒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緩緩道:“雖然朕不想承認,但是,朕的身體每況愈下,朕心中清楚的很。”
寧王身體明顯一僵。
聖上覺察到了。
不過,他的手依舊放在寧王的肩膀上,繼續道:“朕的兒子何其多,也爭氣,除了老四夭折,你們都健康的長大了。”
寧王不知道皇上這番話到底什麼意思,隻能耐心往下聽。
“先帝曾感慨子嗣稀少,時常唏噓,終是朕命硬長大,繼承大統。”
“可是,朕子嗣多,卻仍舊有煩惱。”
“這天下,皇位隻有一個......”
寧王動了,他惶恐的想要立馬跪下。
皇上這是在點他們兄弟幾人這些年明爭暗鬥。
聖上的大手卻重重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坐好,看著寧王慌亂發白的臉,他心裏終於舒坦了一點點:“庶人鈺琪構陷於你,紀焱不竭餘力為你翻案將他扳倒,老三和老五也擠破了頭想要朕這個位置......在皇位麵前,親情根本不值一談。”
“老三老五背地裏做的那些事,其實朕多少都知道一些。隻是,為了平衡廢太子一黨獨大,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鈺璋,朕老啦。”
聖上一聲長歎,感慨時光如白駒過隙,不甘卻又不得不認老服輸。
“你像極了你母後,無論朕說什麼,她都耐心聽著......”
提到薨逝的紀皇後,寧王袖子下的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
他竟然還敢提起母後?
聖上卻絲毫沒注意到寧王氣息的變化,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提起發妻、提起他的母親,他會不會想殺了自己。
“朕舍不得這江山,可朕也要舍得。”
聖上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長的鋪墊,終於切入正題:“為了防止將來幾王互相爭鬥,朝堂動蕩不安,讓敵國有機可趁,朕打算秘密立儲。”
秘密立儲?
寧王聞言,震驚的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皇。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秘密立儲這幾個字,可以對任何人提,但絕對不能是他!
這是在他拿利刃剖他的心,再伸手從裏麵把血淋淋的過往拿出來。
狠!
寧王內心是恨透了還在自顧自說的肅文帝。
“父皇召見兒臣,是想問問兒臣覺得誰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這一次,寧王壓下心中的憤怒,平靜的開口問道。
肅文帝略微有些詫異的睨向寧王,父子倆四目相對後,他笑著點了點頭:“顏佐說的沒錯,你果然打小的就聰慧,一點就透。”
顏佐,紀焱的知己好友,寧王的老師。
發生巫蠱案後,顏佐覲見求情無果,一頭撞死在大殿上。
提起顏佐,寧王避開了與肅文帝的視線。
父皇還是那個父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