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好出了縣衙後,已經傍晚時分了。
她篤定宋氏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可以替代自己給薑淮慶壓製毒性的人,所以,準備找個客棧歇下,坐等宋氏下跪求她。
薑淮慶中的毒叫【半身】,就是表麵意思,中毒後半身以上都不能動,與中風的症狀極為相似。
青川縣的大夫之前就沒能診斷出來,當成了中風處理,如今要想他們給薑淮慶下針,很難。
悅來客棧。
薑好熟門熟路的定了天字一號房,又讓夥計準備了吃食、洗澡水,這才關好門,落了門閂。
她這邊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吃飯,宋氏卻是渾身低氣壓。
下人們都不敢吭聲,噤若寒蟬。
薑淮慶躺在床上,口水濕了一張又一張帕子,急的心急火燎。
自己已經很努力向宋氏指出那大夫的身份了,為什麼宋氏就是不懂?
薑淮慶也不知道薑好為什麼會是中年男人,可她做的事,同他說話的聲音,卻的的確確是薑好無疑。
養了她那麼多年,他不可能會聽錯她的聲音。
“老爺又拉褲子了……”
茹姨娘突然一聲大嗓門兒,屋裏的人皆是微不可見的皺起了眉頭,仿佛臭味已經鑽入了口鼻之中。
薑淮慶聽到茹姨娘的大喊大叫,憤怒不止,恨不得站起來抽她兩個大耳刮子。
他現在無法控製自己,大小便失禁他真的控製不了。
“夫人,您得趕緊拿主意才是。”
卞媽媽看了一眼被茹姨娘指派去給薑淮慶清理的婉姨娘,又在宋氏耳邊說道。
宋氏內心是拒絕的,可她也清楚,卞媽媽考慮的很周全,都是為了老爺,都是為了他們這個家。
“找人打聽打聽,把人找回來。”
宋氏鬆了口,讓劉伯去把人追回來。
薑好又沒出縣城,手裏那個鈴鐺又很有辨識性,劉伯帶著人沒多久就找到悅來客棧去了。
然後,吃了個閉門羹。
薑好隻有一個條件:繼續針灸可以,宋氏親自跪著向她道歉。
宋氏怎麼可能願意受這種屈辱?
“不可能!”
這個該死的搖鈴醫,怕是活膩了,敢如此羞辱一個朝廷命婦!
“去,把人抓回來。”
劉伯卻是站在原地麵色為難:“夫人,那搖鈴醫早就料到如此,所以……所以老奴去請她時,她在悅來客棧鬧得人盡皆知。”
現如今,悅來客棧裏的人都知道他是被縣令夫人不講理趕出去的,誰敢去抓他?大人的官聲還要不要了?
宋氏氣的直嘬牙花子:“那怎麼辦?”
薑淮慶的聲譽,絕不能毀於一旦。
“夫人,夫人,老爺吐血了……”
婉姨娘哭著從屋裏跑出來,身上已經沾上了汙血,臉上又驚又慌。
“嘔——嘔——”
薑淮慶還在吐血,平躺在床上,雙目瞪大,表情痛苦,像是隨時都會咽氣。
宋氏被嚇得雙腿發顫,臉色煞白,若不是卞媽媽扶著,已經坐地上去了。
她看著屋裏手忙腳亂的一群人,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捏緊了手帕對卞媽媽道:“備車,送我去悅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