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秋白卻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趴在軟榻上哎呦哎呦地直叫肚子疼。一旁的靜璿黑著臉兒,上前幫著揉了肚子,說道,“竟沒見過能險些將自己笑暈過去的,您也真是忒出息。”
房師傅原本沒笑,聽著這一句倒笑了,朝徐明薇說道,“看看你做的惡,卻連累你秋白姐姐被丫頭罵了。”
靜璿聽了也不生氣,知道房師傅不是那等含沙射影的人,隻專注替練秋白揉了肚子,揉散了酸意才停下手來。回頭又朝徐明薇說道,“(奶)奶下次要再說笑話,可要掂著點兒,姑娘看人跌跤都能笑上半天哩,心腸又壞又經不起逗,叫人恨得牙咬咬的。”
房師傅和徐明薇都被靜璿這一句給逗樂了,笑得前仰後伏。練秋白不肯道,“誰個心腸又壞又經不起逗了?上下嘴皮子一碰,輕易毀了我的名聲哩。”
靜璿忍笑不說,隻道,“說的是誰,這個先莫管。姑娘既然要在先生這兒用了晌午飯,奴這就去傳了飯菜來。姑娘可悠著些,莫又笑壞了肚皮。”
說完卻是不等練秋白轟她,自個人先跑了出來。
徐明薇心想,王氏對這練秋白倒是有幾分真心,連著屋裏的丫頭都選得精心,性子活潑不說,又是個忠心愛主的,但看這些小細節便知平時照顧得有多盡心。
練秋白遇上靜璿這樣的忠仆是幸運,靜璿她們碰上練秋白這樣好處的主子又何嚐不是幸運?也得是她這樣的好脾氣,才容得了靜璿這樣沒大沒小的。
可見這世間的快意,全是碰上了對的人才好。
靜璿去傳飯這麼一會兒,碧桃和小陶已經從大廚房領了飯菜回來,一時鋪就好了,竟也隻有三道葷腥,其餘皆是素炒的蔬菜,外加一道雞蛋羹罷了。徐明薇原是不知,這會兒看了才知道房師傅這邊領的還是家中一等婆子的夥食,不由得心生愧疚,先生來了幾日了,她竟一直未過問過膳食,雖說如今傅家當家的也不是她,便是她自己也是領了份例吃飯的,但看自己先生膳食如此潦草,心裏怎生過意得去。
房師傅度她臉色,心知徐明薇這是又想岔了,笑著解釋道,“這怪不得你,原本就是自賣自身求保來的,哪能同主子一般用度了,也不合規矩。再者我這身子你也知道,見不得油腥,吃得素淡些正好。我若是真介意這個,今日也就不留你一同用飯了,何苦惹得你心裏不痛快?”
徐明薇苦笑道,“清淡些也不是不可,但天天隻吃這些,也養不好身子。回頭我讓徐婆子多熬一份湯水粥菜,叫碧桃送了來吧。”
房師傅開口便要相拒,被徐明薇給攔住了說道,“便是不愛吃,先生也想著些學生盡孝的心思,莫教學生心裏日夜不安。”
練秋白也跟著勸道,“是了,左右又不是離得山長水遠的,不過是繞一個院子的路,明薇妹妹想送了便讓她送了吧,一碗湯水換個心安,卻是值得的。”
房師傅無法,隻好點頭答應了。片刻,靜璿領了飯菜回來,開了食盒在桌上擺放齊了,五道精致小菜,全是用菜籽油炒了的新鮮時蔬,連片肉都不放,看著頗有幾分寡淡的意思。
徐明薇便奇怪道,“秋白姐姐是吃不得肉嗎?怎地全是素菜?”
練秋白點點頭,笑道,“脾胃積弱,肉食吃了肚裏要鬧一整天,因此才改食了素。”
徐明薇心道這個卻是真的可憐,那年初見她的時候,也不是吃不得肉的,到如今卻連肉都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