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也明白,徐家這是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兒吃。奈何賀蘭博心給的這個棗子他實在是舍不得吐出來,隻能高興受了。
賀蘭博心見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笑著起身,請辭道,“家人還有外務相托,倒不得空閑。如此便你們爺倆兒繼續說道說道,老夫失禮先行一步。”
徐天罡和傅恒自然起身相送,兩人將賀蘭博心送至門口才回。路上徐天罡有心再提點傅恒幾句,大意也不過是要他收斂了些,與顏色上莫過太貪戀了,後院裏頭有主有次,才顯出綱常來。
傅恒前頭被老丈人和曾外祖父練手壓製了一回,倒失了往日的傲氣,虛心聽了。心裏卻苦,想他也不是那等荒唐之人,不過是馬失前蹄被人暗算了一把,卻成了眾人眼中不識輕重的浪(蕩)子,真是讓人無從辯解,實是冤枉至極。
好不容易聽夠了老丈人的“教訓”,賀蘭氏那邊終於來了人傳話,說是今日家裏要在康平院中擺飯,徐老太太正叫了人都往她那頭去。
傅恒和徐天罡到的時候,廳中位置已經坐了半滿。為著孫女婿頭回上門能認全了自家親戚,這一回的家宴卻是不分了男女單獨成桌的,全按照房次依次分坐了。
徐天罡便帶了傅恒一房一房地認了人,季氏正忙著哄了她那寶貝蛋兒莫要吵鬧,一抬頭便見著個謫仙般的人物迎了過來,一時唬得呆了,竟連手上隻用了哄俊哥兒,並不真要與他吃的螃蟹爪子被奪走了都不知,還是邊上的奶媽子眼睛快,連忙從俊哥兒手裏搶了下來,險些真叫他磕壞了牙齒。
徐老太太等人都被季氏這一出笑話鬧得,差點將肚子笑破了。
有道,“真真是個鄉下人,市麵見得少,連著侄女婿兒都不認得了。”
也有道,“果真是個無雙樣貌的,也難怪二太太看直了眼,隻不知道二老爺心裏醋不醋?可省了沾螃蟹的了。”
徐老爺子麵上不高興,橫了季氏一眼,眾人才漸漸收住了笑聲,再不敢肆意了。
傅恒已習慣了這樣的情形,笑著朝季氏請罪道,“原是侄的不對,驚嚇住了二嬸嬸,當賠上一禮哩。”
說著認認真真地朝季氏躬身行了一禮。倒讓季氏局促起來,慌忙立身避到了一邊,讓道,“可當不起,快些起來罷。”
徐明薇和賀蘭氏這會兒才到,正好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徐老太太遠遠地瞅見了徐明薇,忙笑著招呼了她到自己身邊坐了,一邊暗自打量了一邊心驚,往賀蘭氏麵上看卻是神色如常。再探傅恒看徐明薇的眼神也是溫和注切的,心裏便明白了個大概,也歎這小兩口子,端的是應了那句珠聯璧合。如此站在一塊兒往邊上坐了,不必開口便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看著叫人心喜哩。
老人家到了她這樣的歲數,最愛的便是這等漂亮鮮活的,笑著拉了徐明薇的手不算,還將傅恒的拖了過來,讓兩人一起在手心裏握住了,囑咐道,“為著你出門,你娘可沒少流眼淚。如今也算是別人家的了,可得好生聽了你丈夫的話,莫做了違逆之事。”
又朝傅恒囑咐道,“她這樣的小孩性子,你畢竟大著些歲數,日後要是起了爭執,還當看在她祖母母親的麵上,多相讓著些才是。”
徐明薇和傅恒自然都應了。賀蘭氏在一旁也勸,說道,“娘,他們都是大人了,也是知道輕重的。您切莫要操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哩。”
徐老太太笑道,“好好好,你們都好生過日子便好,我老太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年頭記在判官簿上,可盡早些生了我那重外孫,才叫真的美滿了。”
一番話說得徐明薇和傅恒都有些不好意思,隻低頭扒了飯,倒叫徐家人一頓好笑,到底是新夫婦,麵皮還薄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