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氏聽他這樣說,眼眶微紅地倚靠到徐天罡的肩膀上,哽咽道,“還道老爺不知哩。”
徐天罡也是感動,將賀蘭氏的手合在心口上,“卿卿,我如何不知,這裏亦是念著你的好哩。”
屋裏伺候的見氣氛不對,使了眼色捂嘴笑著退下了,還體貼地放了簾子。
因此並沒有人看見,此刻賀蘭氏眼裏哪裏還有剛剛湧淚的樣子,眼底一派清明地盯著床頂上的雕花,心裏計較的卻是,男人到底要有多蠢,才會信真有嫡妻愛其他女人替自家丈夫生的孩子,一如愛自己的兒女?
銀錢與她,最是不值錢的,每月自然不屑去克扣後院的用度。徐天罡的那些子子孫孫,不來惹她娘倆便罷,各自相安無事,養了也不費幾個銀錢,大了也能平心為他們謀個前程。但若心大了敢咬上門來,她賀蘭氏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壞了她女兒一根寒毛,盡要她十倍來償罷,還有不夠的!
一心在賀蘭氏身上的徐天罡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枕邊人眼裏一閃而過的狠厲,隻汗濕著囁喏道,“好卿卿,再替我生個小兒吧。”
屋外守著的婆子們俱是臊得臉熱,全當沒聽見,等裏頭叫了用水,才捂嘴笑著進了。
吃飽喝足的徐天罡由丫頭們伺候著沐了浴,賀蘭氏在後頭替他捏著肩膀,說起了府裏最近的兩樁婚事。
“薔丫頭過了年便十四了,男方家裏長輩今年身子也不好,大概是預備著早些出門的。茉丫頭卻早,在家還要待上兩三年,我聽四房的意思,郡公府也是等著那二少爺先下了場試過水,再行成婚哩。”
徐天罡閉眼聽著,倒想起香姨娘生的那個似乎也大了,便問了一句,“西院子的那個,天娣好像比薔丫頭還大些吧,你看看是不是也該送著出門了。”
賀蘭氏有心刺他一刺,笑道,“可不是,比咱們明柏還大著半年呢,也該是找婆家了。”
徐天罡心裏發悔,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怎地沒事又提起那樁晦氣事,連忙放軟了身段拉過賀蘭氏求道,“好卿卿,當年是我糊塗,為著這事兒你都怨我多少年了,我是再後悔也不過的,你就饒過老爺這一回,左右女兒家也是留不住的,就當是掃了眼前雪,替她張羅張羅,隨便打發個人家送出去吧。”
賀蘭氏扭捏了一陣便也應下了,又與徐天罡商議給給多少的嫁妝。
徐天罡笑道,“公中該多少的份例便多少的份例,不許多給了,這冤孽白送出去都使得。”
賀蘭氏心下冷笑,男人一張嘴,信了才是傻蛋呢。麵上卻堆了笑,說道,“再不濟也是老爺的骨肉,妾身自然好生安排妥當了,嫁妝便依了老爺的,按公中的份例,因著是大房的頭嫁女,再厚上三分吧,少的我自己補上。”
徐天罡阻道,“哪有讓卿卿破費的道理,那多出的三分,便由我出了,要多少,你自己開了箱子便是。回頭記得領了替薇兒她們存的銀子,鑰匙和口令都已經交予你了,莫忘記了。”
賀蘭氏這時才真心實意地笑了,“妾身忘不了的,老爺盡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