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總是忍不住會想他。”
木鳳釵十分無助地抬起頭,又道:“堂姐,你一直最疼我,這次便依了我吧!”
“你都膽大包天把名字報上去了,我還能怎樣?”
木柔桑最氣的便是這點,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做起事來完全無所顧及。
她靜默了一會,又道:“可有想過親人們會如何難過?”
木鳳釵十分無辜地眨著一雙大大的水眸,回道:“我知道,平心而論,郭三少爺是個不錯的人,堂姐為我挑的這門親事定是費了不少心思,可是......堂姐,你就依了我這回吧,就算做妹妹的求你了。”
說到這兒一雙大眼裏洪水泛濫,如斷線的金珠兒串成了線,撲簌撲簌往下滾落。
木柔桑再氣又如何,木已成舟,隻怕如今那名冊早就拿進宮去了。
“堂姐這輩子不求旁的,隻求咱木家的每個人都能過得好好的,我自已尚不想進宮,又怎能狠得下心,把你往火坑裏推,所以,才會給你尋了郭家這門親事。”
“堂姐!”
木鳳釵可憐巴巴地跪了下來,伸手抱住她的膝蓋,趴在上頭繼續哭道:“我又豈會不知,隻是我偏生管不住自個兒的心思,就是想著、念著的全是他的人影,我也知那人心中隻有堂姐一人,但是,我不後悔,堂姐。”
木柔桑心裏十分難過,但是正如木鳳釵所言,她便是給木鳳釵鋪好了大道又如何,木鳳釵終究有自己的想法。
“我原是想把你嫁在京城裏,這樣咱姐妹倆相互扶持,木氏一族也能漸漸的在京裏紮下根,堂哥如今進了國子監,聽大伯娘說,向他提親的也有不少,皆是京裏有頭有臉的人家,你又何苦作賤了自己呢!”
木鳳釵搖頭道:“堂姐一心為了木氏一族,我豈又不看在眼裏的,正因為哥哥們努力,堂姐又嫁得好,你就讓我任性了這回吧!”
木柔桑知她心意已決,伸手把她拉起來,拿帕子拭幹她的眼淚,說道:“這回我便依了你,進宮之事我定會盡全力幫你,隻是大伯娘與堂哥那兒你得自己去說服,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看,你不進宮也罷。”
“堂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活著陪你到老!”
木鳳釵的話,無端地叫木柔桑心中一酸。
木柔桑又與她說了一陣話,大概都是些內宅裏的陰私小事,說與木鳳釵聽,也是想叫她多多生些防心。
“你說蘇婉兒她們不能生養,是被人下了絕育藥?”
木鳳釵聽後心中直發寒,這還隻是後宅,而後宮的女人在這方麵更是出類拔萃!
“是後來夫君暗中查到的,隻是那時忠親王府已繁華不在,他的大伯與三叔也跟著貶為了庶民,一家人過得還不如大哥家好,又因怕祖母聽後難過,遂隻得隱下此事不提,說來,都是世子位惹的禍,你可明白?”
木柔桑憂心重重,她真想反悔,不讓木鳳釵進宮。
“堂姐隻管放心,我會事事小心的,出頭的櫞子先爛,即便進了宮,我也不會那麼快受寵的。”
木鳳釵笑得春風得意。
木柔桑心下煩悶,可不像木鳳釵這般沒心沒肺,又與她說了一陣話,這才離去,在回家前又去見過了木楊氏,見她還好便隻是勸慰了兩句就回家了。
木鳳釵笑眯眯地趴在二樓的欄杆處望著木柔桑緩緩離去。
“春雨,我今兒演得可好?”
春雨在一旁歎息道:“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侯夫人可是真傷了心。”
木鳳釵眼中泛起淚花,笑道:“如此,她才不會多想。”
見春雨一臉的不讚同,便道:“自堂姐把你與春草送到我身邊起,你倆就細心照顧我,如今我要進宮了,怕是不能帶你倆走,往後嫁人了,若家中有事,隻管去尋我堂姐,或是我哥哥都可。”
春雨忍不住道:“姑娘,奴婢瞧你明明認可郭家三少爺的,況且,侯夫人為你挑的這位少爺很是不錯,為何非要進宮去呢,報恩也不止這一條路。”
木鳳釵望著開得正嬌的芙蓉花一陣出神,許久後,方才幽幽說道:“堂姐活得太累了,以前小,不懂事,總是任性的以為堂姐好利害,是全天下最利害的姐姐。”
說到這兒,她拿帕子拭去眼角酸酸的淚花,又道:“春雨,你看看我木氏一族,隻有我們四個,堂姐雖嫁了楊大哥,可她畢竟是楊家的媳婦了,且楊氏一族也是由楊大哥擔著,我哥哥才入國子監,堂哥的仕途也才剛剛開始,堂姐這輩子最希望的是興望我木氏一族。”
春雨心中一陣痛楚,望著眼前俏立的姑娘,她家主子終歸是長大、懂事了!
“姑娘,這個奴婢也知道,如今不就很好嗎?”春草忍不住也跟著勸道。
“是很好,看上去是繁花似錦,其實不過是表麵而已,我堂哥雖說是文昌侯,但卻在京裏根基淺,隻有左府與懷慶公主幫襯著,我哥哥就更不用說了,他才剛成為監生,還有小山村裏一同走出來的學子們,如今也才剛入國子監。”
木鳳釵說到這兒頓了頓,抬起頭來向上看,把眼裏的淚珠又逼了回去,說道:“我也想像堂姐說的那般,過著太太平平的日子,可是,自我懂事起,堂姐便事事為我們操心,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因為堂姐。”
木鳳釵很勇敢的選擇要進宮,因為她看到了,木柔桑每次身邊出現危機,而禍源便是出自宮中。
“姑娘,感謝的話,為何不告訴侯夫人,你若說是為了木氏一族,她定不會攔住你的。”春雨心裏同樣很難受。
木鳳釵低頭抿嘴輕笑,回道:“堂姐最是心軟不過了,可是呢,她再如何聰明也有吃虧的時候,你們瞧,哪次進宮她沒有吃過虧?隻因我木家根基淺,人人都覺得能捏上一把,欺上一欺,以前,一直是堂姐護著我,如今,也該我護著木家,護著堂姐了。”
春雨問道:“可是夫人與少爺很是生氣,你要把真相告訴兩人?”
“春雨,你家姑娘我從決定進宮開始,就不再是以前的姑娘了,哪句真哪句假,真真假假你要分辨得出,罷了,在我進宮前定會把你倆嫁個好人家。”
木鳳釵是有預謀的,剛來京城時,她是想著像木柔桑一樣,嫁戶好人家做個當家主母,也不挑那家族多興旺,隻要夫君疼她寵她就成,隻是,時至今日,卻是讓她看到了木柔桑身邊潛在著許多的危機。
於是,便演了先前那處戲,她不想讓木柔桑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因為她的堂姐啊,最是心軟了,若知道真正原由,便是拚了命也不會允了她進宮,進那糟蹋清白人家姑娘的地方。
“我進宮前的這段時日,你倆可得給我警醒些,莫要露出馬腳了,我哥哥今日下學回來,必會知道堂姐來過,所以,他一定會知道堂姐同意讓我進宮了,勸他,便不再是難事!”
木鳳釵回頭朝身後的春雨、春風笑得十分天真無瑕!
木鳳釵鬧著要進宮,木柔桑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把楊子軒心疼的不行,說道:“實在不行就由著她去,這麼大的人了,她又是掌過家,管過鋪子的,自是有自個兒的主見。”
“都怪我,原是小時候見她被大伯娘把性子養太壞,便想著帶在身邊把她教導好些,哪知,教出來個牛心左怪的,真是心塞的利害。”
木柔桑歪在軟榻上不停的哎喲!她這會可是真氣倒了。
“你是氣自己沒教好她?”
楊子軒到真不知怎麼安慰自己的小娘子。
“我已經答應幫她了,嗚,我就不該心軟答應這事兒。”木柔桑還在懊惱!
夏語在一旁見木柔桑不開心,便道:“夫人,依奴婢說,三姑娘走這條路是難了點,但也不是沒有法子,何不找柳姑姑商議商議。”
木柔桑無奈地點點頭,說道:“明早便請了她過來吧,隻能這樣子了。”
楊子軒說道:“她參選的時候,我會先與宮裏人打聲招呼,這事,你就在宮外幫她就行,等到了宮裏頭,就不能跟著她摻和了。”
木柔桑依然歪在軟榻上哼哼嘰嘰,楊子軒瞧著又是一陣勸慰,說了好陣子話才哄得她心安些。
翌日一早,柳姑姑便被木柔桑差人請來了。
柳姑姑聽了後忍不住笑道:“夫人也不知是打哪處聽來的,那宮中確實凶險些,但也不是說去了就是送死。”
木柔桑心中忍不住吐槽:真不能怪她,後世電視劇裏演的各種宮鬥、宅鬥死個把人那是稀鬆平常得很。
“那照姑姑的意思?”
柳姑姑道:“夫人是太過擔憂了,若真如此,哪還有世家貴族願意送了女兒入宮,隻要小心些還是能活得長久。”
這話便是有門路,木柔桑眼前一亮,無不頭疼地說道:“我就這麼一個親妹子,自是要為她好好打算一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你也知,在蜀州時,多數時候是與我在一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