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心下明了,柳姑姑對於古董的了解,自是要比四香強,可以說,便是楊老太君也不定比柳姑姑懂得多。
“孫媳這就去把柳姑姑喚來。”
木柔桑對柳姑姑十分尊敬,她能有今日的地位與柳姑姑的教導是分不開的。
楊老太君到沒說什麼,示意她自便離去。
待她走後,楊李氏才笑眯眯地隨意說道:“母親,這個三侄媳一慣不聲不響,你先前不喚她,媳婦還真不知這屋內有人呢!”
楊金氏心中也不快,便道:“母親,大嫂說得正是這理兒,嘖嘖,會咬人的狗多半不會叫!”
“三弟妹,這,你可就說錯了,後街上哪戶宗親長輩不誇她是個好侄媳呢!唉,人家就是陪嫁厚實啊,當日她嫁過來,哎喲,那一鬥一鬥的珍珠可是快把我眼珠子都驚掉了。”
楊李氏意有所指,這楊子軒的媳婦嫁妝多,這家產可不可以少分些呢?
楊金氏心中念頭打轉,雖說她如今隻有個嫡子,但她也把楊老太君的話聽進了耳,新媳婦頭三年已過又添了嫡長子,也是該為兒子房裏添幾個妙人兒,好為她三房開枝散葉。
這麼一思,便覺得銀錢越多越好,哪有聽不出楊李氏話裏的意思,笑道:“瞧你說的,她嫁妝再多也是她自個兒的,難道還能分你些不成,便是她樂意隻怕她娘家也不肯。”
楊李氏輕笑道:“我隻是羨慕得緊,哪裏像咱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楊金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坐在那裏煩憂地說道:“唉,到是我還真要發愁呢,母親先前也說了,咱們這一房是嫡支,也該多子多孫才對,隻是人多了卻是難養啊,不說吃食如何,便是與我兒討兩房回來,也是要不少彩禮錢。”
她這話說得有些意思,表麵瞧著說那嫁妝是木柔桑的,實則說,楊子軒有這麼一個有錢財伴身的媳婦,便是將來多生幾個,多納幾房小妾,他也是能養得起。
說來說去,兩人互遞梯子,都是為了多爭些家產,楊老太君坐在那兒,突然覺得意興瀾珊,便是頭上插著再奢華的滴水碧玉簪,也無法叫她心情好起來。
“老太君,大少奶奶過來了!”外頭的小丫頭打起簾子,隻見屏風外頭人影晃動,一陣環佩叮當,香風輕襲。
不時,便見蘇婉兒嘴角含笑,眉角飛揚的走了進來,後頭跟著七八個丫頭、婆子。
“祖母,您老人家今兒可是心情好?眼瞅著快中秋了,可是在為此事煩,孫媳已吩咐下去了,月餅定是素餡,飯菜定是齋飯,便是那日掌勺的師傅,可都是孫媳費了大把子力氣,方才從淨心寺請來的和尚廚子,為此,還捐了不少香油錢,這廚子可是不比白玉寺的廚子差。”
她剛一進來,隻不過是掃了楊君義與楊君輝兩家一眼,便劈裏啪啦地笑說起來。
楊老太君坐在上位瞄了她一眼,又見得楊李氏眼珠子亂轉,忍不住心中冷笑不已,便是她家這嫡長孫媳不爭氣,那三孫媳卻是個懂事的,就是沒經過大風大浪,心兒軟了些。
蘇婉兒主持中饋後,這心思越發敏捷,眼眨眉毛動便是說的她這種人,一進這內堂她便察覺眾人神色有些不對。
她一邊嬌語連連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眾人,見得隔房的楊君義一家眼神賊賊,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莫不是這兩家聯手來算計她忠親王府的銀錢了?
又細細回想了一下,當初忠親王妃好似每年都確有包了銀子給這兩家過中秋,另外還送了各色糕點幹果,心下便有些底兒了,這說起話來越發不慌不忙。
她先是給兩家長輩見過禮,又與兩房的堂兄妹們互行半禮,方才笑意盈盈地說道:“可是為了中秋而來?我雖說頭回單獨主持這事兒,但慣有舊例可尋,隻因今年是孝年,便去掉了四活物直接折了現銀,到是素果多備上了些。”
楊李氏訕訕地笑了,輕搖團扇笑道:“這大熱天的還叫你個小輩忙東忙西真是過意不去。”
卻是不提先前在楊老太君跟前告狀一事。
蘇婉兒瞧不出她這話裏的意思,又見得木柔桑不在,心中越發覺得不妥。
忙小意地笑答:“大伯娘客氣了,即然侄媳幫母親主持中饋,自是不該委屈了大伯娘與三嬸一家,不然,祖母可是要揭了我幾層皮呢!”
轉而她又問道:“今日如此熱鬧,咱家最悠閑的那嬌人兒怎地不在此處?”
眾人不知她這是指誰,楊老太君臉色稍有緩和,回道:“她等會子便過來,你到是腳力快,不過是打發人尋你一柱香的時辰,你便過來了。”
蘇婉兒忙道:“哪裏哪裏,祖母與眾長輩可莫要怪我,便是知道了消息,我也是緊趕慢趕的把手上的管事娘子都打發了,這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楊金氏早就瞧出她這身衣裳的料子及好,去年夏日裏,她女兒便相中了這又薄又輕的緞紗,隻是價錢很貴,一件衣裳的料子錢,都能扯出幾件好衣裳的料子,楊金氏一直沒有同意楊錦兒的要求。
如今,見了蘇婉兒穿了這一身好料子心中哪有不氣的,因此,陰陽怪氣地坐在那兒說道:“早就聽說霓裳坊的料子出了名的好,去歲夏天我便瞧見過這塊料子,人家旁的衣裳都是用銀量,而這種緞紗蟬羽卻是用金論。”
其實先前木柔桑也是有穿這料子做的衣裙,她便是貪著這料子透氣性好,即輕又薄還不透,夏日拿來做衣裙最是適合。
不過楊金氏打一開始就知道木柔桑是個有錢的主兒,每每見到她都是穿的最新樣子不說,便是那料子,哪怕是鑲邊用的都是頂好的料子,她自是不會說什麼。
而蘇婉兒不曾掌家時,哪裏會舍得扯這般好的料子,因此,也怪不得楊金氏心頭窩火。
不過她教出來的楊錦兒卻是個眼尖的,她順著楊金氏的視線望過去,臉色變了變,不依地嚷道:“娘,你還說這料子太貴,也就咱們家窮才穿不起這料子,你瞧瞧,先前三堂嫂穿的那是啥?現在大堂嫂穿的又是啥?咱們是忠親王府這一脈的嫡支嗎?我也是堂堂楊家嫡女,怎麼我就穿不起這麼好的料子?”
她去歲磨了楊金氏幾個月,都沒得她同意,如今見到一個兩個做媳婦子的都比她這正經嫡女穿的好,那心裏的酸水嘩啦啦直往外冒。
楊金氏狠心咬牙罵道:“誰叫你不是族長的嫡女,你看看當今的太子妃便知道了,再瞧瞧你,哪裏比得上人家。”
說到這兒她又向楊君輝哭訴道:“你的如今卻是連好點的衣裳都穿不上了,你也好歹是個員外郎,看看人家多會溜須拍馬,得了勢爬得比你還快,嗚嗚,我娘兒幾個跟著你可是真吃盡了苦頭,原想著樹大好乘涼,不想卻是便宜了外人。”
這話楊老太君聽不順耳了,蘇婉兒是誰?她姓蘇,是蘇家的女兒,如今楊錦兒一哭,她的心就偏了,又聽得楊金氏這般說道,不免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拿起茶幾旁的柺杖狠狠直捶地,喝斥道:“閉嘴,一個兩個都鑽錢眼裏了。”
楊金氏狠心咬牙罵道:“誰叫你不是族長的嫡女,你看看當今的太子妃便知道了,再瞧瞧你,哪裏比得上人家。”
說到這兒她又向楊君輝哭訴道:“你的如今卻是連好點的衣裳都穿不上了,你也好歹是個員外郎,看看人家多會溜須拍馬,得了勢爬得比你還快,嗚嗚,我娘兒幾個跟著你可是真吃盡了苦頭,原想著樹大好乘涼,不想卻是便宜了外人。”
這話楊老太君聽不順耳了,蘇婉兒是誰?她姓蘇,是蘇家的女兒,如今楊錦兒一哭,她的心就偏了,又聽得楊金氏這般說道,不免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拿起茶幾旁的柺杖狠狠直捶地,喝斥道:“閉嘴,一個兩個都鑽錢眼裏了。”
蘇婉兒現在可是回過神來了,秀眉一凝,問道:“三嬸娘這話好生奇怪,我爹好歹也是正經科舉出身,便是做個四品官也不為過,隻是到底比不得在金鑾殿前走過過場,四品官也就到頭了,便是沒有忠親王府這大樹,我爹坐上現在的位置也是遲早的事。”
楊金氏還欲說什麼,楊老太君已是很不高興了,一張臉陰沉沉的,原本慈祥、和謁的笑容早已不在,一雙老眼犀利的掃視在場的眾人,怒道:“一個個都想反了天!”
蘇婉兒乖巧的閉上嘴巴,楊金氏能得楊老太君的歡心,自是個有眼色的,坐在下首小聲嘀咕:“還請母親莫要氣自個兒身子,兒媳也是心中替錦兒、子傑不值,同是一個王府裏的嫡支,偏生卻是差上這許多。”
“是啊,娘,今兒這事如何都要處置一番,再說了,這家業也不是一個人,你兒子我,還得養家糊口呢,這些年大嫂子當家那會子,雖說對族裏多有苛扣,但對兒子還算可以,沒想到這小輩卻是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