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木柔桑反應快,不然就要掉進這坑裏了,得罪了那些難纏的小鬼,她莫說再次進宮,便是靖安郡主從宮裏帶出來的吃食,她怕是也不敢吃了。
楊絹兒都快被堵得吐血了,挖個坑兒在那裏,偏生木柔桑就像是長了神眼兒,次次給繞了過去。
“話不能這麼說,小嫂嫂也說了,那點心是做給家人吃的,莫不是本宮出嫁了,便不認我這小姑子了?”
“太子妃有吩囑,不敢不從!”木柔桑到是很爽快的應下,又道:“我終究難得進宮一次,不若讓劉姑姑還有其她禦廚門一並去看看,也好學著怎麼做,下次太子妃若想娘家人了,便可令她們做給你吃,也好一表思念之情。”
哦,要她下廚,太子妃人家官架子大,木柔桑隻得捏著鼻子認下,不過,她也不會讓人鑽了空子去。
楊絹兒原是不願,但,木柔桑的話裏也順手扔下了個套子,她若是不鑽,便是不把娘家放眼裏,她還得依仗自已的老爹忠義侯,如今他手掌兵權,連太子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小嫂嫂這話有理,姑姑,你且隨同一起去看看,再叫了咱宮中小廚房的廚娘們一並學著。”
木柔桑原是心裏不痛快,後一想,與其在這兒跟這些人無聊的掐來掐去,還不如做些好看、可口的吃食叫人心中舒坦。
蘇婉兒見她欲離去,伸手急急地抓住她的手腕,強笑道:“三弟妹,不若我去給你打下手?”
木柔桑手腕輕巧一轉,便擺脫了她的箍製,淡然道:“大嫂又不會下廚,去了也是幫倒忙。”
她可不會忘了蘇婉兒這人最愛反水,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推出去做墊背。
蘇婉兒來宮中之前還是有心想攀附楊絹兒,隻是來了以後,她見到楊絹兒感覺像是變了個人,明明是以前的四丫頭,可那眼光就好似藏了無數刀光劍影,令她毛骨悚然。
同時,她也不信侯夫人會在楊絹兒不高興時,對她伸以援手。
楊絹兒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眼底深處滑過一絲得意,不溫不火地說道:“大嫂可是覺得煩悶得緊?唉,也是,這宮中事事都要看旁人臉色,步步都如覆薄冰,一不小心就哢嚓!”
她用手刀比了一下自個兒的脖子,唬得蘇婉兒生怕自己的小命不好,站在那裏瑟瑟發抖。
侯夫人見她這慫樣,怒目相對,罵道:“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即然不願待在這裏,便使了人去外頭走走。”
楊絹兒涼涼地接過話,說道:“娘,你當是咱府裏的後花園可以隨便逛?一不小心衝撞了哪個貴人,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算了,來人!”
她溫溫軟軟又不失威嚴地朝外頭喊道。
便有幾個小宮女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聽差。
楊絹兒伸出手指緩緩一指蘇婉兒,冷言道:“去,宮裏的花園子也是要有身份的人才能逛得起,你們幾個便伺候了楊孺人在這宮裏的後花園耍耍,仔細跟在身邊聽差,若有那個不用心的,就自去掖庭宮領罰,不要來擾了我的清靜。”
木柔桑隨著眾人也借機一並出來了,站在正殿門口回望,隻覺得這宮裏飄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腐臭味,再濃的熏香也掩不去那股味道。
“楊安人!這邊請。”
劉姑姑站在不遠處向她招手,從幾何時?劉姑姑也是如此遠遠立著候差,隻是刹那經年,物非物,人非人......
柳姑姑伺候著為她披上厚銀狐鬥篷,隨伺一旁。
木柔桑快步跟上笑道:“太子住的地方就是與平民百姓不一樣,剛才一時瞧得入了迷,到是叫姑姑看笑話了。”
柳姑姑嘴角勾起一絲意色,若她安安生生地把楊絹兒扶上皇後寶座,她便是天下所有下人們中最頂尖的那一位了。
“太子何等尊貴,其住所自是一般人不可比擬。”
木柔桑再次回頭看向那透著屍氣的宮殿,輕輕搖了搖頭,加快了步子隨著劉姑姑等人一起去了小廚房。
而楊絹兒此時正與侯夫人兩人在殿內嘀咕。
“娘,你怎麼能跟爹爹對著幹?”她十分埋怨侯夫人這時候添亂。
侯夫人眼角帶上一絲殘忍,咬牙道:“女兒啊,娘咽不下這口氣,你不知道,當時你要出嫁,我便想著把她的那套百年小檀木家具弄來給你做陪嫁,是你爹硬攔著不讓啊,結果隻給了你一套黃花梨木並一套幾十年的檀木家具糊弄了。”
楊絹兒臉子一冷,要說忠義侯的心思全在這侯府上了,他待楊絹兒也不薄,隻是百年以上的小檀木實在難尋,而楊絹兒說到底是繼妃,不是太子的嫡妃,在過世的太子妃麵前還還是要執妾禮,因此,這家具也不能越過了先太子妃。
“你甭說這些馬後炮,哼,小嫂子可是比大嫂子精明得多,你可得多多留心了。”
侯夫人很是不快地嚷道:“她與那賤種就是另喂不熟的白眼狼,哼,侯府應該是屬於你們倆兄妹的,哪輪得到那兩人分一杯羹。”
侯夫人與忠義侯內裏不和,楊絹兒早就有所耳聞,也因為這事沒少被太子後宮的妃嬪暗中嘲笑,勸道:“娘,你也真是的,當初你是怎麼跟我說的,要我在太子麵前小意溫存,怎麼到了你自個兒這裏,就不是這般行事了?”
“你又怎能與娘相比,我可是給他生兒育女幾十年,這都是同床共枕幾十年了,說到這兒,你這身子可找太醫瞧過了?”
侯夫人自己的女兒當了太子妃,自然是不甘心一直被忠義侯圈在家中。
楊絹兒心中也暗暗著急,沒有生下子嗣,到底是在這宮中立不住腳跟,問道:“娘,你說咋回事,太子時常歇在正殿,但我這肚子就是隆不起來,不說是我,便是後宮其她人也是一樣。”
侯夫人似是知道些什麼,但嘴皮子動了動終沒說什麼,伸手輕輕拂著她的頭,說道:“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自是要護著你的,你外祖家雖不如往年風光,但爛船還有三斤釘呢,你與她們是不同的。”
楊絹兒聞言,眼中精光婉轉流動,甜甜笑著摟了侯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你放心吧,隻要娘一日不死,便會護著你一日,雖然娘與你爹合不來,但他不會置你不顧,自是會多多看顧你。”
侯夫人卻是很清楚忠義侯推了楊絹兒上位,自是想叫她生下小皇子。
遂又道:“你待你外甥還是要用心點,便是不做給別人看,也還是要做給那位看,隻可惜娘這段日子過得不痛快,到是白白便宜了蘇婉兒那惡婦。”
楊絹兒想著自己如今做了太子妃,她便是找木柔桑撒氣兒,怕是木柔桑都不敢吱聲兒。
笑道:“娘,你莫要擔心,回頭我便同爹爹說說,再說了,家中由大嫂主持中饋也是應該的,你就由著她去操心那些大小事,娘隻要把大處拿捏住了便好。”
“你娘還沒老糊塗,給她的不過是明麵上瞧得到的,對了,你哥哥上次收糧賺了些,但賺得也不多,你也知道他跑上跑下,鞋都磨爛了幾雙。”
侯夫人從懷裏掏出一塊用紅綢包著的小包包,攤開了放在桌麵上推給了楊絹兒,說道:“若非我一直被你爹拘在那院子,這銀子怕是早就給你送來了。”
楊絹兒拿起那包包看了看,見多是現十兩、百兩,還有三十多張千兩的,她拿起來正準備點一下。
侯夫人伸手攔住了她,笑道:“你也別點了,總共是五萬兩銀票,你哥哥原是能賺得多些的,哪想被你三哥從中攪黃了,便隻得了這麼點,他原是想把所有的都給你,我瞧他也跑得辛苦,總要讓他吃點甜頭,便留下了一萬兩,剩下的都給你了。”
當初太子先後一共拔了三十六萬兩銀錢給楊子智買糧,他連搶帶坑一共才花了六萬兩買陳糧,剩下的三十萬兩,楊子智在蘇婉兒的慫恿下暗中扣下二十萬兩,然後拿了十萬兩去找侯夫人,說是隻賺了這麼多。
侯夫人見一共賺了十萬兩之多,又因自己被圈在院子,手頭便一下子少了許多得利的地方,於是,她做主分了三萬兩,楊子智分了二萬兩,剩下的五萬兩給了楊絹兒。
楊絹兒得了這銀子心中十分暢快,在宮裏壓抑了這麼久,第一次吐出一口濁氣,笑道:“娘,即然這事兒是從她身上起,女兒好歹也是太子妃了,自是要為您出口氣。”在宮裏死個小小的安人算什麼!
侯夫人一雙布滿陰霾的雙眼裏透出的陰冷狠狠地紮進白玉地板裏。
“哼,那個賤人很滑溜,每次都被她掙脫了,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挫挫她的銳氣。”
她完全忘記了忠義侯對其的警告,或者說認為沒有動她產業,隻是想叫木柔桑受點皮肉苦,狠狠地懲罰她一番,好出了心中的那口惡氣。
木柔桑一邊做著小點心,一邊憂心的望向廚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