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是想到兩人不似春風、春景,有父母親人跟來了北地。
“另外,我允了你們請兩個懂這個的婆子幫忙操持大婚一事。”
春染想了下,說道:“奴婢想認下姑姑當幹娘,這些年指點我不少事,若是認下她,全當奴婢是她的女兒,往後姑姑若想榮養了,奴婢願意接去家中供養。”
木柔桑現在不愁吃穿,雖不說事事順意,日子卻還過得舒坦,笑道:“虧得你還念她的這份情,她便是你師父也不為過,這事兒我允了,她榮養了該得的月例還是會有的,不會因你接去了,就不再供養。”
春意在一旁道:“少奶奶,不若讓奴婢倆再當半月差事吧,左右嫁妝早就準備齊當了,隻剩些瑣事要辦,奴婢想看著夏蟬,到底未在少奶奶跟前伺候過。”
“那行吧,不過,也不用半個月,你倆就看著她倆行事幾日便好。”
木柔桑又道:“你倆的婚房也該收拾收拾了。”
春意將去新的楊府,而春染的新房卻是設在府裏,而府裏的下人們一起擠在後頭大院內。
“少奶奶,奴婢可是羨慕著春意呢,她可不用聽後頭那些大媽、大嫂們說那些雞皮事。”春染想著木柔桑安排她住去大院,怕是有些意思。
春意道:“我到是想啊,可是姑姑說了,你要掌內院,可不能但但看著院子裏的事,旁的事也不能忽略了。”
春染也不失弱,笑道:“是,管事媽媽,我就依了你的話,往後,咱們一外一內,幫少奶奶看顧著那府。”
這事兒算是就這麼定下來了。丫頭們出嫁不過是尋了下人們去坐席,又請了各房的夫人、少奶奶,後街上的眾婦人見木柔桑是個會來事的,多少都會給她些麵子,便是不親自去,也會差了婆子去上個人情簿,拿上些銅板子意思一下。
木柔桑自是不會親去,另打發了春風與春景兩人去坐了席。
到了晚間兩人吃得紅光滿麵,酒氣撲鼻的回來了。
春景一時痛快,便有些喝高了。
一進院子便傻樂著喊:“少奶奶,奴婢回來了。”
木柔桑正歪在軟榻上尤自翻著書看,聽到她在院子裏喊,伸手推開窗棱探出小腦袋來,笑道:“喲,哪兒來的醉鬼,還不快些死進來。”
又另叫了夏畫去給她煮上碗醒酒湯。
春風挽著春景進了房,見木柔桑青絲輕散,似一頭黑瀑布傾瀉而下,一支紫羅蘭玉簪輕輕別在頭上。
“哎,你真是我家少奶奶嗎?莫不是天上下來的仙子?”春風眨眨眼,樂陶陶地喊著。
這話木柔桑愛聽,笑道:“是呢,玉皇大帝派我下來,專收你們這兩個酒鬼的。”
春景歡快地跑過去,坐在木柔桑跟前的腳踏上,樂嗬嗬地傻笑道:“嘻嘻,少奶奶,今兒春染與春意兩個可是得盡了麵子,便是她倆的婆家,你當時可沒瞧到,嗝,那個臉色變了又變,她們是沒想到咱少奶奶是個大方的,給了那許多陪嫁,一個個羨慕得緊。”
“春景,你能不能斯文的,看你噴出來的臭味都熏到咱少奶奶了,快些吃口茶吧!”
春風先端了杯冷茶給她,也隨即眉飛色舞地說道:“少奶奶,你道春景為何吃這般多酒。”
“必是她貪杯,嘖嘖,小小年紀就出了名的酒缸子,真是愁煞我啊,到底要給你弄個怎樣的夫君呢?”
木柔桑心中的小人捶胸頓足,她怎麼就養出個小酒鬼來了。
春風偷偷鄙視了自家主子,明明自個兒就是個酒鬼,還非要把這盆子扣在她們幾個的頭上......
“哪有,還不是那些個人瞧見少奶奶出手不凡,便上趕著求到我與春景跟前,想要到院裏混個好差事,哼,也不瞧瞧她們是什麼身份。”
春景一口氣吃完杯中的冷茶,這才道:“咱才不用她們呢,就是敬奴婢再多的酒,奴婢也不會點頭,哼,少奶奶寂寞著呢,周圍的下人都是一口京片子,好不容易才有奴婢四個陪著,便是奴婢們嫁人了,夏語她們也嫁了,也還是要找南邊的小丫頭來伺候咱少奶奶。”
春風推了她一把,說道:“春景,你真是喝多了,你也是大傻個,人家敬你,你就得喝啊!”
“噗,你又不是不知她的性子,這些年雖在姑姑的教導下長了不少心眼,可本質還是如此,她是斷不會拒了她們敬的酒。”
木柔桑俯下身來,伸手輕輕捏住春景紅通通的小臉蛋,又笑道:“春景,將來我給你挑個酒鬼做夫君可好?”
“好,嘻嘻!”春景傻傻地回應。
木柔桑看得一陣無語......
如此又過了數日的光景,便是一年的冬至將至了。
這一日下過大雪,侯府的大門剛剛打開,幾個小廝打著冷哈欠,拖著個大竹掃帚從門內縮著肩走出來。
侯府門口便來了一頂宮緞小轎,瞧那轎子的樣式及跟著的隨從,便知是宮裏頭來人了。
那轎子一直抬到侯府的台階處方才停下來。
“忠義侯府到了!”
隨行小太監在轎窗邊說完後,便行至轎門處為其打起簾子,又伸手輕輕托起一隻保養得宜,細皮嫩肉的纖纖玉指,耀眼的紅寶石戒指襯得膚若凝脂,引得準備掃雪的小廝們個個伸長了脖子,猜測這轎裏坐的是何方貴人。
守門的小廝見了,忙迎了上來,又另有人推開了侯府大門。
這時從轎內伸出一隻皮靴,接著又露出一角綠錦袍,再接著走出一個一頭烏發,頭戴玳瑁帽的公公。
“敢問這位公公?”守門的小廝並不識得此人。
“灑家姓郭,乃太子妃跟前伺候的。”
這位長相陰柔的公公,一從轎子裏鑽出來,便正了了正衣袍,方才掐著嗓子回了這麼一句。
守門的小廝忙請他往裏行去,又另外有眼色的小廝先一步跑向垂花門處,通知守在那裏的婆子,好去請來內院的主子們。
蘇婉兒如今掌管家中,是最先得了消息,她略沉吟片刻,方才道:“先請了公公往花廳坐,再另外打發人尋了夫君回來,父親不知是否在郊外軍營,隻怕是來不及了,釵兒,環兒,你倆去通知老太君與夫人,隻說宮中來人了,看她們如何說,再行定奪。”
唯獨隻字不提木柔桑,這個品級比她還高的安人。
釵兒、環兒領命而去。
蘇婉兒忙收拾了一番,這才貴氣逼人的帶著佩兒與墜兒去了花廳。
她去時,郭公公正端坐在花廳裏,舉目打量太子妃娘家,不知在想些什麼。
“可是郭公公?”
蘇婉兒隻當是沒瞧見他眼中的那份打量,笑盈盈地開口問道。
郭公公見門口走進來一著掐金牡丹紋錦袍的婦人,頭插牡丹華勝,兩邊珍珠步搖斜倚,眉間花鈿輕描,真正是人若桃李,春筍嬌嫩,媚態十足。
“這位夫人是?”
心下猜測侯夫人不似這般年輕,那楊老太君更不用說了,如此便隻剩下楊子智的妻子及探花郎楊子軒的妻子了。
蘇婉兒抿唇輕笑,回道:“楊蘇氏見過郭公公,太子妃在宮中可還安好?”
郭公公眼中精光乍現,似笑非笑道:“原來是文林郎夫人,灑家見過夫人,太子妃在宮中極好,太子萬般憐寵太子妃。”
蘇婉兒鬆了口氣,忙說道:“公公請上座,小婦人已叫人去通稟母親與祖母了。”
“不礙事,灑家今日來,原是代太子妃傳話,等傳過話了,灑家再去拜見榮祿大夫夫人,及楊老太君!”
他心下卻疑惑,楊探花是個有才的,又受當今皇上重視,為何他來了這般久,都不見這府中人提及。
蘇婉兒臉上一喜,問道:“太子妃可還好,在閨閣中時,家人對她萬般寵愛,去了宮中也不知習不習慣,如今,一出嫁便是好些時日了,母親時常念叨難見太子妃一麵,隻是日日夜夜對著皇宮思念。”
郭公公側頭看向她說道:“楊孺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太子妃一入宮,還要接受各項禮儀方麵的嚴格教導,一舉手一投手都要盡現皇家風範,也是近日,姑姑們說太子妃的禮儀學得極好,太子聽後十分高興,便允了榮祿大夫府的女眷們都入宮去聚聚。”
蘇婉兒略有些猶豫地說道:“當真是喜事,隻是小婦人的祖母年事已高,怕是經不起那等子繁文縟節。”
郭公公笑道:“太子妃早早便算到了,已說了,老太君入宮,一切禮儀規矩從簡,隻是想見見她老人家,好盡盡孝心。”
無奈之下,蘇婉兒隻得說出了原因。
她可不敢拿楊老太君開玩笑,原來前兩天,老人家自己貪嘴,趁著丫頭們不注意,硬是偷吃了兩口凍梨,雖被含香抓了個正著,可到底還是吃了幾個涼的,到了晚上便鬧起了肚了,今兒還在服湯藥呢!
“大少奶奶,釵兒姐姐與環兒姐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