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侯夫人根本沒給夠銀子,那可怎麼辦,少奶奶,咱可不能吃虧。”春景最先嚷出來了。
春風扯了她一把,笑罵道:“你猴急做甚?且聽咱少奶奶先說。”
木柔桑笑道:“這事兒辦起來也不難,不說旁的,咱莊子上不是有許多這些活物嗎?便從莊子上走,還白賺了些銀錢,絕對要按平時價錢算。”
其是若是直接從莊子上提活物,不經過那些二道、三道販子,她手上的這些活物弄到祭祀上到是比平時賣的價格還要高上一兩厘一斤。
春意立即明白了,笑道:“咱少奶奶手上可是有個桑莊呢,原是少爺弄來給少奶奶玩的,想必那些物什都還有。”
“哎,到是解決了我一大難題,其她兩處莊子上都有拿到酒樓去用,惟獨這莊子不大,弄到酒樓又不夠使,隻得先放著,正好拿來用在祭祀上,至於這牛、羊、鹿三物,不是前兒祖母才做主,把這些物什分了給宗親們麼?春意,回頭你與春景去宗親們那裏跑一趟,隻問他們可願意按市價賣了那些牲口,雖說母親給的銀子少了些,若有人願意,便說我們這一房私下裏貼些銀子也不能叫宗親們吃了虧去。”
她想這法子真是好啊,那些宗親也不是個個富有,一頭羊可是能換好幾兩銀錢了,便是在京裏節省點用也夠好吃好喝兩、三個月了。
春意歎道:“唉,還是咱三少奶奶心底良善,老太君雖說把那些牲口分給了他們,可是從關外運回來,聽說明兒才到呢,明兒便是二十四了,許多鋪子都關門了,還有幾個人置辦年貨。”
隻是幾人心中敞亮,怕是侯夫人盯上了那些牲口,木柔桑這一招便是暗中打她的臉。
“少奶奶,辦這事兒不會虧吧!”春風還是有些小擔心。
木柔桑笑眯眯地答道:“哪能虧呢!吃食一概從那小莊子上運來,隻是沒得賺,白辛苦一場罷了。”
雖說是白做苦力,卻是為楊子軒掙得了好名聲不是麼,往後便是要分家,也不會太偏向楊子智那邊,她可不想關在院子裏與那群婆娘閑扯兩年,還是要多多謀劃一番,為自已這房爭多些利才好。
春意聽後想起這大雪天的在外頭吃飯,實在有點太凍了,便問道:“少奶奶,那席麵可是擺在後街上,隻是那處兩頭都通風,怕是......”
木柔桑一想,這也是個事兒,便道:“那也是沒法子,宗祠卻是在後街處,隻是這大冷天的莫說大人受不了,便是那些孩子怕是最不耐凍了,唉,這樣吧,春意,你單獨從我私庫拔幾十兩銀子添些竹席子,叫人搭起棚子,另外再添些瓦盆子,春景,你明兒陪姑姑再去一趟我那兩莊子上,運些木碳過來,不拘正副酒席,全都點上碳盆子放在棚子裏,也好驅些寒。”
她伸手揉揉眉間,許是懶散得太久,實在有些煩這些瑣事。
春景聽了不高興地說道:“又叫咱這房掏銀子,那侯夫人真正是......”
春意伸手戳她腦門子,笑道:“就你是個憨的,不得舍得孩子怎地套得了那白眼狼。”
木柔桑見她倆說得有趣,不覺笑出聲來,說道:“左右也就差不多一窯就夠了,也不拘用多好,隻是叫那些孩子莫凍著便是,還有,這大凍天的,我看就圖省事些,弄幾個牛、羊、鹿、麅子火鍋,再添幾個素菜,豆皮子之類的,吃得暖和,味道好,菜不差就行了。”
“火鍋子好啊,瞧這天兒怕是到了年三十還得下雪,少奶奶,隻怕得先叫人把那瓜子、花生炒出來才行。”春意也琢磨起該如何省力省事,她可不想為了這點破事,把自個兒主子累著了。
木柔桑伸了個懶腰,伸出纖纖玉指朝大廚房那邊一指,笑道:“那邊不是正合適?也就二十四這日才稍忙的,即如此,咱們本著省銀子的心思,打發人去找夫人示下,隻說那處這幾日不忙,這等子小事她定是會同時,到是炒完這些幹貨,你便安排那廚房的人包了素包子,弄點素點心蒸上,再就是把要用的雞、鴨、魚,該殺的殺了,該燉的撿著日子燉上,總歸咱不能累了自個兒。”
木柔桑盤算著給楊子軒掙個好名聲,而侯夫人盤算著讓木柔桑拿出自己的嫁妝來操辦此事。
到了二十四這一日衙門便封筆,而在京城裏的親朋戚友便要互送年節禮,原本劉桂之家送了年節禮來,不想被楊絹兒弄錯了地兒,登記到了公中。
“春染你說,魏家大少奶奶怎地還沒有叫人送年節禮來?”
春意翻了翻這些日子進出物品的帳本子,發現,隻有靖安郡主與左府的有送來,其她的均無一人送年節禮。
春染正在幫木柔桑算祭祀得準備多少份素點,幹果,以前開祠得放多少爆竹,得下多少謝禮給僧人,還有那些戲子們的住處,年節賞銀,一概瑣事,樣樣都要例出來得幾時幾分賞多少。
“不可能吧,今年光咱姑爺的同僚有十多號人,還要加上往年那些商家來往的,這些人咱少奶奶可都叫人準備了年節禮送去的,沒道理不回謝禮啊。”
兩丫鬟一合計,覺得這事兒蹊蹺,又不想叫木柔桑心煩,春染便道:“不如這樣吧,我去前頭打聽一下,等弄清楚了再說,若是姑姑回來後找我,便說我去辦這事兒了。”
春染從炕上起來,撿了一件新做的兔皮襖子套上,又找了雙牛皮靴子穿上,春意見了笑道:“也就咱少奶奶舍得給咱們這些物什。”
“那是,你是沒瞧見夫人和大少奶奶那處的丫鬟,大雪天的就穿了那棉鞋踩著木屐到處走,聽說釵兒和夫人那處的丫頭,沒幾個腳上不生瘡子的,一沾熱氣又癢又疼,那才是鑽心的難受。”春染覺得自家主子真心是好。
“咱們是命好,跟了少奶奶,你快些把這事兒去問清楚,我這兩日總是右眼皮跳得利害,心裏老不塌實。”春意幫她取了短鬥篷來,催她快些去前頭問個明白。
春染接過鬥篷便出了門,春意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妥當,便從院裏叫了四個粗使婆子追過去。
春染見到幾人跟過來,到是覺得春意太過小提大做了,到了前頭便去問了管事,那管事見是三少奶奶身邊的貼身丫鬟,也不敢隨意拿大,忙告訴她,這事兒還得去問侯府的四姑娘--楊絹兒。
“我到是忘了,這事兒現在是四姑娘在打理。”春染歉意地笑笑。
那管事連連擺手,說道:“昨兒聽說,好像有些不是侯府常走動的官家也送了年節禮來了,許是春染姑娘說的那些年節禮。”
春染忙謝了這管事,又換了荷包算是答謝,這才帶了四個婆子去了楊絹兒那裏。
“什麼?你說那些是給咱小嫂子的?”楊絹兒吃驚的問道,那些入公中庫房的禮,可都是由她經手的,可是有好些不錯的物什,也是那些人家不清楚楊府的事兒,這才弄混了。
春染笑眯眯地從懷裏取出一疊禮單,說道:“四姑娘,你瞧瞧,奴婢可是不敢說假話呢,這些都是咱少奶奶打發人送去那些人家的名單呢。”
“喲,春染,你這是欺咱四丫頭年紀小不懂事麼?”蘇婉兒自從那日被打後,見誰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
春染冷笑道:“大少奶奶這是何話?咱少奶奶可是比四姑娘還要小上一歲呢!”不軟不硬的刺了她一句。
蘇婉兒這幾日雖沒有辦差,可是她往日按排的人也沒人動,一個是楊絹兒不懂,一個是木柔桑懶得理,侯夫人一慣高高在上,左右這忠義侯府是要傳給楊子智的,因此,陰差陽錯之下,她手下的人自是一如即往的辦差,自是什麼事兒都清楚,要說旁的到還好,隻是楊子軒除了那些個交好的商家,送的禮有些重了,卻也是最俗的一些珠玉瑪瑙之類。
“春染姑娘,話不能這麼說,到底咱家四丫頭還沒有出嫁,哪裏懂得了那般多。”
蘇婉兒眼熱那些東西,便想扒到自己碗裏,她隻要想法子把這些東西扣下,待往後有機會了,再弄些差的來個魚目混珠,便是到時要還給木柔桑,那也是挑不出錯來,不是麼?
春染冷笑兩聲,扭頭不再理她,而是十分客氣地與楊絹兒說起這事兒來,原本楊絹兒想著即然是木柔桑私下走的禮,便應該還給人家。
不想,蘇婉兒在一旁說道:“我說四丫頭,弟妹雖說是走了禮,但是人家禮單上可是寫著是投到忠義侯府,而不是三房呢!”
她現在是誰都不信,連楊子智這個夫君,她都能冷得下心來隻當不存在,蘇婉兒也是在家思了好些時日,最終覺得,一是得傍子,二是得傍財,夫君什麼都是狗屁不是,打那時起,她便隻認銀子不認這親情了。
楊絹兒到底隻是個長居閨閣的姑娘,聽得蘇婉兒這般一說,又是一猶豫不知該怎麼辦。
“春染,不若等我整理出禮單後再議。”
春染為之一氣,這楊絹兒的話一出,她便知今日難叫回這東西,但是,不管如何,她都不會讓這些禮歸到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