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京城裏便傳出來兩人孝心可嘉的名聲,樂得左夫人的病又去了一半,這一日,木柔桑正伺候著左夫人喝完藥湯,剛取了白開水給她漱過口,又叫小丫頭收拾幹淨,便聽得在外頭聽差的丫頭婆子們驚呼。
“懷,懷慶公主,夫人,姑娘,懷慶公主來了。”丫頭們打簾子的打簾子,請安的請安,報信的報信,一時院內鬧哄哄。
懷慶公主不過是淡淡掃了一眼,院兒的婆子丫頭們皆收了聲,不敢出大氣兒。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靖安郡主說道:“聽說你口中的桑妹妹很是乖巧,到是沒有落了我的臉子。”
懷慶公主對於做木柔桑正賓一事,第一次有了一份得意。
靖安郡主麵帶羞色,嬌嬌柔柔的喊了聲:“娘!”卻是紅了耳根兒,用小手把玩著裙帶。
“你呀,還沒嫁人呢?這心就跟人家飛走了!”懷慶公主即恨鐵不成鋼,又十分不舍得掌上明珠。
“娘親,女兒即便是嫁了人,也可時常回來陪您的。”靖安郡主笑得十分可愛,兩邊的小酒窩也隨著擠了出來。
懷慶公主說道:“遭了一難,撿了個好相公,怎麼算都挺劃算,娘親這一次便依了你的胡鬧。”
木柔桑剛把睡下的左夫人扶起來,正拿了衣裳幫她穿上,便見得懷慶公主與靖安郡主進來。
左夫人欲起來給懷慶公主請安。
懷慶公主忙伸手攔住,說道:“快莫要下床來,好生躺著,本宮聽說你病來便來看看,可不是來折騰你這個病人的。”
靖安郡主卻是粉臉紅紅,還朝木柔桑眨眨眼,看得她頭皮發麻,感覺十分詭異。
卻聽到懷慶公主的話後,安下心來卻又隨即把膽兒掛到了半空中。
原來懷慶公主這次來,便是為了左夫人心病一事,她也不多言,這茶喝了兩杯後,方才道:“是那些姑娘沒眼光,要本宮瞧著,木家小子人品還不錯,隻是可惜雙親不在。”
說完後,懷慶公主還滿臉的心痛,木柔桑伸出小手捏捏自己的小腿,哎喲,真疼!兩條秀眉苦巴巴的湊一塊兒了。
靖安郡主站在懷慶公主身後,卻是偷瞄到她的小動作,不忍笑出聲來了。
原本病糊塗了的左夫人,心中的鑼鼓敲得咚咚響,一時琢磨不透懷慶公主話裏的意思,聽到靖安郡主清脆的笑聲方才醒悟過來。
眼中閃過一抹亮色,笑道:“郡主越發嬌憨可掬了,也不知哪有有福氣會求了去。”
懷慶公主歎道:“她自幼便是嬌寵著養大的,放在手心裏兒都怕落灰弄痛了她,你卻不知我為她操碎了心。”
左夫人笑了,懷慶公主為嘛操碎心啊,靖安郡主今年可是馬上就十六歲了,按虛歲算就是十七了,十七歲的姑娘有幾個還留在閨中的,早都是孩子她媽了。
“公主是心疼郡主,她如此單純可愛,挑個家事簡單的最合心意。”
懷慶公主溺愛的看向靖安郡主,說道:“可惜啊,京城裏的簪纓世家,哪個有家事簡單的,隨便尋個人嫁了,莫說她了,便是我這當娘的也不甘心啊!”
說到這兒,她的視線又在一旁乖巧站著的木柔桑身上遛了一圈,笑道:“說來還是桑兒有福氣,聽說楊家三少爺與你自小便認識,唉,咱家玉兒認識的大多是皇室宗親。”
左夫人明白了,懷慶公主就是奔著木槿之來的,靖安郡主認識那麼多都皇室宗親,卻偏到現在都沒定親,顯然是懷慶公主不滿意,挑花了眼,卻沒想到木槿之入了她的眼。
“公主若是願意,我不才便幫公主留意留意,你看如何?”
懷慶公主自然是高興了,便朝靖安郡主示意,樂得她拉了木柔桑便出去玩耍了。
懷慶公主在後頭看得直搖頭,對左夫人道:“你也瞧見了,她便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孩子,若是嫁入宗親或世家,我怕她不得善終,待她大了後我也有所發現,隻是性子已養成,想改卻是難了。”
左夫人卻是極喜歡,木槿之是個主意大的人,自是不喜那些注重自家身份的姑娘,沒想到卻是入了公主的眼,又婉言詢問:“不知郡主喜歡什麼樣兒的,即便我幫忙,也要郡主樂意才行。”
懷慶公主大手一揮,說道:“她自會樂意的。”
呃,這是說靖安郡主有意傾心木槿之?這種狗血事件,身為木槿之的親妹妹,怎麼沒有聞到半絲春意,與靖安郡主坐在廊下玩的木柔桑神色一呆,然後看向靖安郡主,見她羞澀含嬌,便知懷慶公主所言不虛。
“桑妹妹,不若我們去你院子裏玩耍。”靖安郡主顯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木柔桑正愁沒機會離開,到底偷聽到這些話不太好,忙請了靖安郡主去她小院裏坐坐。
屋內的左夫人與懷慶公主互相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色,木槿之這未來媳婦便有了眉目,懷慶公主又坐了一會兒,方才打發人去尋靖安郡主。
“左夫人,待事成之後這謝禮自是少不了,隻是女兒家家麵子薄,到底不能落了下成!”
左夫人心中泛起的漣漪早已平複,聞言說道:“是那孩子的福氣,也是個命苦的,若非......到是不曾想入了公主的眼兒。”
懷慶公主櫻唇輕啟:“左夫人,你我同為母親,又都是嫁入世族,左大人雖是旁枝,卻是左家頭一人,你自是過得順暢,都說兒女債,兒女債,唉,兒子們還好說,卻是玉兒叫我傷透了腦筋,雖說挑夫君是挑家世,可到了我女兒這裏......自己吃過的苦,又怎舍得她再去嚐一遍。”
左夫人明了,懷慶公主知靖安郡主性子直爽嬌憨,卻是不適合嫁入世家大族,便是木槿之這種上無父母,下隻有妹妹,卻是極得了她的眼兒。
“公主大可放心,這事兒我尋了機會再去跟外甥細說一番,想必他也會同意的。”
兩人不過是才說了幾句,外頭便有人來稟,說是靖安郡主已過來,懷慶公主等她進了屋子給左夫人請辭後,這才起身告辭離去。
“娘,怎麼樣了!”靖安郡主在左夫人院子外頭便忍不住問了。
懷慶公主瞪了她一眼,真是女大不中留,這還八字沒一捌呢,就已經把歡喜掛臉上了。
“虧得你命好,遇上了這樣一戶簡單人家。”
靖安郡主卻道:“娘,話本子上不也是這麼講的麼?才子遇佳人,紅霞映碧波呢!”
懷慶公主伸手戳戳她的小腦門,沒好氣的說道:“你呀!真是不害臊!”言語間即有愛意又有無可奈何。
見靖安郡主還要說什麼,懷慶公主卻道:“有甚事上了馬車再說。”
不由吩說,帶了她便直直上了自己的輦車。
靖安郡主卻是笑嘻嘻地跟著上了輦車,伸手搖晃著她胳膊,嬌憨喊道:“娘~!”
“你呀,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叫你沉住氣,你不也說了那小子對你有意麼。”懷慶公主心中很不爽,哪有女兒家上趕著要找人嫁的,她家的女兒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兒。
靖安郡主見了忙十分狗腿的給懷慶公主捶肩捏背,說道:“娘,舒服吧!”
“嗯,嘖,別想叉開這事兒,那小子為何不主動上門提親!”懷慶公主心中對木槿之還是極滿意的,人長得俊兒不說,還有學問,最關鍵是他隻有一個通房丫頭,還是長輩們塞過去教人事的。
靖安郡主眼珠兒一轉,說道:“娘,咱家可是高門大戶,就不說娘是皇上伯伯的親妹妹,就是咱爹爹可也是定國公手掌兵權呢,哪能那麼輕易進了我家的門求娶。”
懷慶公主在自己女兒麵前,哪有什麼皇家威嚴,便如那普通母親一般溺愛自己的孩子,她聽了也覺得有理,說道:“我家的女兒可是當今皇上親自開口冊封的郡主,是享有食邑的,又怎能與那隻有稱號的外姓相比。”
這樣一說,臉色便又緩和了七分,說道:“我唯一看中的便是他的學識,人品,你與他妹妹多有相處,可是覺得如何?”
“聰慧,知書達理,偏有性子愛憎分明,我極是喜歡她這一點,便是眼裏揉不得沙,娘親,女兒悄悄打聽到,她也是個妙人兒,聽說那楊子軒下的聘書上,便有不得養外室,不得納妾這一條呢!”
靖安郡主得意洋洋的告訴懷慶公主。
“哦?!”懷慶公主眉峰一挑,那次當正賓,木柔桑在她眼裏可得乖巧二字,便是今日見了印象也不曾改變過。
“還真是個妙人兒,你若是有她那般有手段,便去誆了木槿之來。”好吧,懷慶公主聽了那條條款款也動心了。
靖安郡主卻道:“娘親,木槿之這支就他一個男兒!”眼見得懷慶公主臉色越來越差,忙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更何況娘親雖使計叫那兩家的女兒另與人訂親,可槿之他.......”
說到這兒便不好說下去了,忙又道:“娘,女兒原就是郡主,若是開口強求,我怕他會想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