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她剛說完這話,卻是對麵屋簷射來三支暗箭,木柔桑快速抓起木鳳釵就地一滾,三隻利箭一頭紮入兩人先前坐的椅子後的地麵,隻餘半截箭尾還在外頭顫動。

木柔桑錯愕地看向地麵那三支箭,瞬間怒了,她不欲惹事,這些麻煩卻找上門來。

“春意,春染,上!”

她拉了鳳釵躲到旁邊茶寮棚子裏,木鳳釵嚇壞了,顛顛撞撞地被她拉進去。

“堂,堂,堂姐!”

木柔桑深吸一口氣,沉著地說道:“是我連累你了!”看那地麵的箭便知,這一次人家是要她的命。

她目光憂心的看向外頭,不知春景她們是否能頂住,從兩幫人打起來到現在,已有一盞茶的功夫了,而城衛卻遲遲未道,這說明了什麼?

木柔桑的小腦袋瓜子快速的轉動起來。

“啊!”卻是春染一聲叫,她的胳膊被人劃了一刀,春意早已跳上對麵屋頂與那放暗箭的人打起來,見得她與那人能打成平手,木柔桑這才放下心來。

正在這時,街的一端傳來一陣哨子聲,隻聽為頭的那個大漢叫道:“風緊?!兄弟扯乎。”

春景卻是打出了真火,眼見得四個姐妹中的春染受傷,當真是怒了,大叫一聲:“哪裏逃!”

木柔桑聽了眼珠子一轉,大喊道:“官差來了,官差來了,快些攔住這些人!”

那些人聽了手腳越發慌了,若是脫不了身,便是死路一條了。

偏生今天的點子強,這塊骨頭實在太難啃了,那大漢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大吼:“撤!”

那麼好些人,木柔桑幾個想攔都攔不住,那個大漢也是腳底摸油,最先帶頭跑了。

“春景,幫春意攔住那個放暗箭的,你們幾個下狠手,打殘對手!”

木柔桑的話一落,幾人下手越發狠了,招招刁占,步步緊逼。

“木姑娘,你可還好?”來人卻是熟人陳烈。

“咦,你怎麼來了!”木柔桑邊說邊伸手扶起早已嚇壞的木鳳釵。

“是王爺得了消息派我來的。”

木柔桑何等冰雪聰明,聞言也不慌了,笑道:“回去替我跟你家王爺道聲多謝,這麼熱情的款待,嘖嘖,連我的丫頭都見紅了,看看那三支箭,你可知,剛才我便是坐在那處。”

陳烈是守備,豈會不知這三支箭若中了,隻會當場斃命。

“木姑娘,王爺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不過,還是要多些陳大哥了!虧得你及時趕到。”她沒有去問為何是阿烈帶人來,而不是城衛統領。

“姑娘,外頭不安全,還是請姑娘隨我先回王府,王爺要見你!”

他怕木柔桑不肯去,隻得實話相告。

“堂姐?!”木鳳釵顫抖著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

“莫怕!咱們先去一趟王府吧,陳大哥,我先叫丫頭回去送個信,免得我幹娘擔心。”

又接著說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已經打發人去送信了,王府原是要去查看修運河一事,說是那邊的河底流沙嚴重,怕是要重新選地方,卻是聽到姑娘出事,便先把那些事推了。”

木柔桑知道今天是非去王府不可了,苦笑道:“陳大哥,還請你幫忙派人給我哥哥捎封信。”

陳烈歎了口氣道:“想來這事是有人提前算計,木少爺與楊少爺,還有左少爺都被人灌酒了,現在正醉得不省人事。”

他這樣說顯然是蘇瑞睿已在查此事了。

“知道了,我這丫頭受傷了還是先找大夫治治,然後再去王府,你看如何?”

陳烈點點頭,叫了一個小兵去找了大夫來為春染救治一番,見她隻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很快他又叫人備了馬車,木柔桑與木鳳釵坐了一輛,另一輛幾個丫頭擠著坐了。

木柔桑苔色繡花鞋輕輕的落在王府大門內的青石板上,堅硬的石板似被她壓彎了腰,裙擺的撒瓣粉嫩綠萼梅輕輕搖曳,是正在失去的青春。

“木姑娘,請!”樊應德安靜地侯在大門內,他輕輕引著木柔桑前往南書房。

木柔桑愛過蘇瑞睿,在時光飄浮過後,慢慢刻在記憶深處,她深吸一口氣,緊握的小手指節白如月,粉色的小嘴刻上一絲不屈的倔強,她隨著樊應德來到南書院,倒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片墨綠,“沙沙,沙沙!”桑林深處輕掩青磚黃琉璃瓦,隻飛翹的屋簷露出一角。

滿庭桑葉齊搖舞,她站在南書房院門口,伸出的纖細小腳遲遲沒有落下,似灌了鉛般沉重的令她邁不開雙腳。

“姑娘?”樊應德即心疼自己的主子,又對木柔桑十分無奈,也許正是因為她的不妥協,蘇瑞睿才會如此為她著迷......

木柔桑回過神來,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拉著木鳳釵的小手越發用力,她隻是微微皺眉後複,又抬頭擔憂的看向木柔桑,說道:“堂姐!”

木柔桑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說道:“走吧!”

心似桑葉,痛如蠶咬,沙沙,沙沙......

她感覺自己像是走過了一段漫長而又沉寂的歲月,終於,她的雙腳落到了南書房的石階上。

樊應德站在門口稟道:“王爺!木姑娘及木三姑娘到了!”

“進來!”

木柔桑的秀眉輕顰,蘇瑞睿的話裏為何透盡了疲憊,她的心再一次被撕疼,暗暗提醒自己不能一錯再錯了!

姐妹倆進去後,木柔桑瞧到書案後的他,突然心中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蘇瑞睿孤獨的坐在那裏,書案前的他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坐!”蘇瑞睿緊抿的薄唇微微動了動。

木柔桑心中湧起無限酸楚,她隻覺得活得好累,好累......

他的目光似無邊海域輕輕地漫延過來,透過那冰冷刺骨的海水,蘇瑞睿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可有受傷!”

木柔桑略垂著頭坐在南窗下,聞言輕輕搖頭!

“爺會查明此事!”他同樣在忍,隻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把她嬌小的身子摟在懷中,好好憐愛一番。

“其實,你我心中皆明!”她清脆的聲音就把鋒利的匕首,堅定有力的劃開了那層幕紗!

蘇瑞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複雜,最終化成一抹柔情,說道:“是,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有多複雜?木柔桑不解,也不想去深究,隻是淺淺一笑,說道:“給王爺添麻煩了,我不過是一介山野村姑!”

“非得跟我擰!”

蘇瑞睿的內心依然充滿希望,他希望木柔桑能幡然醒悟,再次回到他的身邊,他有這個信心,無論哪方麵他都比楊子軒強。

“是事實!”

她櫻花般的小嘴輕輕吐出三個字,室內瞬間變得寒冷異常,裏頭有一種無形的尖刺,在輕輕地刮她的骨,所她的心肝!

兩人相對而視,橫在兩人中的死結,如那陡峭的懸崖深淵,無情地將兩人分隔兩端。

“見過王妃!”樊應德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木柔桑的嘴角掛上一絲譏笑,來得可真快!

蘇瑞睿的墨眉動了動,麵無表情地坐在書案後,端起茶盞輕啜。

室內一片靜寂,唯有襄陽王妃華衣盛服磨擦時發出的聲音,與窗外桑葉的沙沙聲混在一起,彼此糾葛。

“何事?”蘇瑞睿是個理智得叫人心生懼意的男人,除了麵對木柔桑時,他可以做到古井無波那般。

襄陽王妃的嘴角勾一絲笑意,是得意,是驕傲,是高高在上,是對木柔桑出身的藐視!

“王爺,聽說左大人的外甥女,劉大儒的幹女兒被你救回府了,臣妾特意過來看看,到底是小姑娘麵兒薄,萬一有哪兒受傷了,你個男兒家即便問,她也羞於啟齒啊。”

木柔桑忙拉了木鳳釵淡淡地見了個禮,襄陽王妃忙溫溫柔柔地把她托起來了,笑得燦如夏花,說道:“真是個標致的小姑娘,幾歲了啊?”

她的一雙眸子落在木柔桑的雙丫髻上,眸底深處的恨意都快關不住了。

“回王妃的話,民女虛歲十四,民女妹妹虛歲十三!”木柔桑乖巧的回應,她此刻隻想能順利脫離王府。

“王爺,臣妾瞧著這兩孩子極招人喜愛,想必咱家女兒見了定是會喜歡。”

襄陽王妃伸手輕輕攬住木柔桑,刻意挺起自己微凸的肚子,無形地召示她已第二次懷有身子,是在他的“疼龐”下才有的。

蘇瑞睿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從她臉上找到什麼似的,良久後方才說道:“叫樊應德跟著!”

襄陽王妃聞言臉色一變,又迅速恢複正常忙道:“王爺,難道你還怕我吃了劉大儒的幹女兒麼?”

她話裏在試探!

蘇瑞睿定定地看著她,便不在強要求,當著幾個的麵道:“好生招待!”說完拿起折子看起來,不願在交談下去。

襄陽王妃眼底劃過一絲疑惑!蘇瑞睿卻已低頭批折子了,她帶著木柔桑兩姐妹出了南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