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回去後同我舅舅說一聲,哥哥與表哥因地皮子的事,暫時不能回蜀州城了,這地兒小,想來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上門搶。”
長隨聞言覺得這樣也好,自家少爺不出現在眾人眼中,到是省了不少事,可是有不少人在打左人賢的主意,偏無人知他去了哪裏,隻得知是與表少爺外去遊學了。
長隨事有輕急,他不敢再耽擱時辰,便起身告辭離去。
木槿之昨日還萬分不舍嫁掉妹妹,現下卻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心口爬,恨不得馬上把木柔桑塞去給楊子軒。
“哥哥,你先前可是要與我說這事?”
“嗯,你現下已知道了,回頭哥哥為你折份嫁妝,咱們找個時辰,把家中的銀錢算一算,好在隻要趕在選采被捉到前定了親事便可,出嫁一事不急。”
這樣一想,木槿之心中倒翻了無數醋罐子,心中琢磨要不先訂親,然後再拖上幾年才把自家妹妹嫁過去?!
木柔桑聞言又頰緋紅,跺跺小腳撒嬌道:“哥,你又胡說了!當是要哥哥娶了大嫂後,我方才嫁過去。”
木槿之眼裏眼過一絲捉弄,故意歎道:“唉,女大不中留啊,原本哥哥還想多留你幾年,你到是巴巴的著急了。”
“哥哥!”
“好,好,不說了,咱們過些日子等得閑了,撿個時辰帶上楊大哥去爹娘墳前上柱香,也好叫爹娘放心,哥哥可是很聽娘的話,給你找了個好夫婿,雖說侯府糟心事多,你卻是嫁過去不用幾年便能自立門府,又有舅舅一家與哥哥們看顧,定是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木柔桑羞澀道:“哥哥說了算!”便輕提裙擺急急跑快了。
“這丫頭,我還沒說完呢!原還想告訴她,楊大哥可是答應我不納妾,不養外室。”
木槿之訕訕地摸摸自個兒鼻子,站在堂屋喃喃自語。
“少爺,楊少爺回來了!”
拾書急奔進屋回稟,木槿之回過神來,踮起腳看向門外,果然見得楊子軒帶著小桐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
其實楊子軒已是快步了,這落在木槿之眼裏還是太慢,忙喊道:“快些來,快些過來,我找你有急事。”
楊子軒早已從拾書口中探得一切,心中已大定,他忙加快步子進了屋,與木槿之在屋內商量了一個多時辰,兩人才勾肩搭背哥倆好的走了出來。
木柔桑帶著丫頭悄悄躲在廊下柱子後頭偷看,見得兩人有說有笑的出來,心中的大石方才落下。
春染瞧她的窘樣,打趣道:“姑娘,恭喜了!”
“姑娘,你快些嫁過去吧,春染定是想著要嫁人了!”春意在一旁眨眨眼笑道。
“好啊,你們倆個小蹄子是合著來笑話你家姑娘,看我今天不撕了你倆的巧嘴兒!”
木柔桑做勢撲過去搔兩人的癢癢。
清脆、歡快如銀鈴般的笑聲在這小院裏響起,木槿之心中升起無限感概,木柔桑這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快要翻過一頁了。
因親事已有了眉目,這一日,家中個個喜氣洋洋,又取了葡萄酒出來慶祝一番,鬧到大半夜方才睡去。
到得第三日上午,木柔桑因為親事而害羞,有意避開楊子軒,隻窩在自己的繡房裏,捏起針原是想給兩人做衣裳的,後又想起春衫已做好,又不好去問楊子軒想要什麼料子做夏衫,便叫了春染另找了絹紗描了樣子,與幾個丫頭在家裏繡起大幅的屏風了!
“姑娘,家裏來客人了。”一個小丫頭進來回稟。
木柔桑伸了下懶腰,才發現已是黃昏將近:“我哥不是在家嗎?”
“少爺在呢,是楊少爺請了位男官媒過來!”
“真的假的?奴婢還是第一次聽說媒人有男的。”春意第一個放下手中的針線,跑過去抓住那小丫頭的胳膊。
“春意姑娘,我沒有說錯,是來了位男官媒,聽說楊少爺今兒天還沒亮,便打發人去縣裏官媒府,把最好的官媒請回來了,又拿了庚帖來木家求婚,另外,楊少爺還帶了一對活雁為禮。”
“他到是有心了!”木柔桑猜楊子軒早已備下。
賓執活雁求娶,便很尊重女方了,木家一但收下,便應下婚事,明示木家女嫁他為妻,理從夫之義。
“嘻嘻,姑娘,奴婢們是不是該改口叫姑爺了!”春意一臉討喜的湊過來。
木柔桑沒好氣的伸手戳她腦門子:“你也是個愛銀錢的,罷了,待你出嫁時,我便允了多給你打套頭麵。”
“姑娘,你可不能偏心哦!”春染也上前湊趣。
“還有奴婢,姑娘,你可不能忘了春風!”
“姑娘,頭麵不適合奴婢,你給奴婢打多幾套大點手鐲。”春景的話音剛落,瞬間收到小白眼數枚。
“你們放心,唉,女大不中留啊,你們都上趕著想嫁人了。”木柔桑故意唉聲歎氣。
幾個丫頭悄悄鄙視她,明明急著嫁人的是她,好麼!
“春意,你去包個六兩六錢六的紅包給官媒!”一直笑著看自家姑娘打鬧的柳姑姑突然說道。
“姑姑這是何意?”官媒是楊子軒請來的,怎會少了他的跑腿費。
柳姑姑一臉慈愛的望著木柔桑,她伺候木柔桑的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算短了,自家姑娘什麼性子,早摸了個門兒清,她現在十分認同木柔桑不嫁去王府是對的,得知楊子軒求娶木柔桑後,她也沒有任何作為,因為她記得,現在她是木柔桑的教養姑姑,而不是王府的宮女。
“姑娘大概不知,凡請官媒議親,男方家都會封八兩八錢八銅板給官媒,也是為了討個好吉利,希望男女雙方大婚後,日子過得紅火興旺,順風順水!”
春意聽後不等木柔桑再吩咐,撩起裙子匆忙跑去內間,生怕跑得慢了,這紅包不能送到官媒手上,自家姑娘的日子就不能順風順水。
木柔桑看著她背影笑罵了一句:“這性子也忒猴急了點!”
春意風風火火的把紅包送了出去,又一溜兒煙的跑了回來,隻是手上多了一個紅色的帖子。
“姑娘,少爺要奴婢把楊少爺的庚帖拿來給姑娘過目。”
木柔桑上接過庚帖一看,上麵卻是金粉描繪的喜鵲登枝圖案,打開一看,上麵便是寫的楊子軒的名字,生辰八字,祖籍,現居地,及祖宗五代情況!
看得她滿頭黑線,這不就是個人簡介麼?她心中默默給了個:品相好,賣相佳的評語。
“姑娘,可是瞧仔細了?”
木柔桑合上楊子軒的庚帖,困惑地看向春意:“還有何事?”
“姑娘!這庚帖你也看過了,少爺交待,若是沒有旁的看法,他要取了姑娘的庚帖與楊少爺的一並交與官媒,好拿去合八字,因村裏離官媒府遠,這納吉與問名便一起便宜行事,如果你與楊少爺的相合,便要下定,之後楊少爺便要過大禮,送來下聘禮與聘書了!”
春意怕木柔桑不懂,便一口氣把木槿之所說的背了出來,完全是背,她也沒弄明白這裏頭的彎彎繞繞。
“你拿去還給我哥哥!”木柔桑把庚帖塞她手上。
“姑娘?”春意一時摸不透她的心思。
春染推了她一把,說道:“你還愣著做甚?姑娘叫你送去給咱少爺,不是給咱未來姑爺。”
說完用眼神示意春意朝木柔桑看去,果然,見她耳根兒染上粉紅一片,幾個偷偷抿嘴笑了,春意這才轉身把庚帖拿了送到堂屋。
那官媒心中狐疑,木家雖不是勳貴之家,楊家在京城卻是望族,為何這婚事如此著急,莫非這裏頭有什麼原故?便有意與兩人交好。
“什麼?真有此事?”這官媒聞言急得額頭冒冷汗,為何?他家還有妹妹居於深閨待嫁。
這一急他也坐不住了,拿了庚帖便急匆匆地走了。
木槿之待他離去後,淡然問道:“你怎知他家有妹妹?”
楊子軒得意地回道:“他是官媒,不是地方官員,關注的自是婚嫁這一塊,見得你我如此匆忙定下兩家親事,他心中不起疑才怪,我原還擔心他家中隻有兄弟,也不過是投石試水,沒想到還真撞上了,他怕是要連夜趕回縣城了。”
木柔桑躲在繡房屏風後聽了一耳,啐了一口:得瑟!
轉眼兩日已過,官媒府派人把兩人的合過八字的庚帖送到木家,楊子軒掐著日子早在家中等候,聽到下人說庚帖已送回,急奔而出顧不上撞翻了門邊的小矮凳,也顧不上被撞疼的木槿之。
“走,快跟我來,庚帖送來了!”楊子軒反手用力拉著他直奔二門處。
正遇上拿了庚帖進來的小桐:“少爺,恭喜了!天作之合啊!”
楊子軒揪了幾天的心終於落下來了,忙從小桐手上搶過庚帖,翻開自己那個看到上麵批示:男金女土,金土夫妻結佳緣,衣食無憂福滿盈,兒孫滿堂家興旺,福祿雙全萬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