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不太懂大周官場裏的道道,不過心下猜測左右都是些連襟、親戚之類的扶持,也是大周望族很難倒下的根源,八字衙門朝南開,天下皆事不過如此一般黑。
“他到是個努力的,往日讀書時就差頭懸梁,錐刺股了!”木柔桑一直很欣賞楊子軒這股子蠻勁。
左老夫人聞言心中一動,雖說侯府這塊牌子響,卻還是要看這人能耐如何,要是個草包,這牌子也就唬唬老百姓,因此她越發留意楊子軒。
又問了木柔桑許多關於楊子軒的事,木柔桑隻當左老夫人是好奇,便把兩人自小相識的事一一道。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到是叫左老夫人與左夫人動了心,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姻緣了。
“好孩子,那些苦日子都過去了,正應了古言:先苦後甜,往後的日子定會順順利利。”
左夫人一臉心疼地說道。
一旁的喻秀珠十分驚訝,坐在一旁心中暗暗盤算:瞧著自家婆母這樣兒,原來這小表妹也是苦過來的,她觀其言行舉止一直以為木柔桑原就是大家閨秀出身。
思及此便笑著打趣,說道:“母親萬莫要難過,如今小表妹可是秀外慧中的簪纓世族之女,又得長輩及眾兄弟疼寵,哪裏還容得下她吃上一絲絲苦,恨不得她成日子都泡在蜜罐子裏頭,就是媳婦也恨不得多多疼寵她。”
她這份心思真真是夠伶俐,不過是幾句奉承話便討了左府長輩們的歡心。
左老夫人指著她對左夫人笑道:“你瞧瞧,你家媳婦子如今也是練出來了,這嘴兒跟抹了蜜似的。”
左夫人笑道:“還是老夫人教導有方,說來,咱們也隻惟願珠兒早些有身子,好叫老夫人抱上重孫子。”
木柔桑不想喻秀珠難堪,笑道:“說來,也不知大表哥為何沒有歸家?今日聽楊子軒說,現下他們同窗都已被放出官學到外遊學。”
喻秀珠感激的看向木柔桑,唉,做小媳婦的都難啊,婆母急著抱孫子,也不看看孫子又不是她一個人能造出來的。
她心中還在抱怨,那邊左老夫人的注意力也馬上轉移了,向左夫人問道:“文兒可有寫信回來?”
“他托楊家少爺把家書帶來了,說是因為先生知他是蜀州的,又在京裏生活過,便直接叫他走另一條道去了別的州長見識。”
左夫人提起左人文又有些擔心,怕他在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
左老夫人同樣心疼大孫子,一時也不知想個什麼法子好,遂問道:“可有派人前去伺候著?”
見她很擔憂,左夫人隻得道:“老夫人隻管放心,他也是算過今年要遊學,一應事物都已準備妥當,連藥材都帶了不少。”
這一聊便又繞到了別的話題上,一頓飯下來木柔桑又聽了不少後宅之事,也更了解京城裏的那些望族姻親之間的關係,就是左夫人的娘家也有族人嫁到楊氏的,隻不過離得忠義侯這支遠了。
等到大家酒足飯飽,已是月朗新稀時,加上左老夫人年歲已高,女眷這邊便早早退場,因都不是什麼外人,木柔桑便去了男席那邊說了一聲,便也隨著左夫人她們一起回了府。
她剛回到房子,一股暖意迎麵撲來,木柔桑眼光一掃,見得屋中比往日多了好幾個盆子,一時瞧不明白,便笑道:“你們這是做甚,怎地在屋裏燒了幾個碳盆子,不嫌熱得慌麼?”
到底開春了,寒氣也不似冬日那般重。
春景在一旁嘟嘟嘴,笑道:“姑娘,你沒瞧見,今兒你們出門後,楊少爺的小廝托婆子把一隻小狗崽送了過來,說原是楊少爺一直養著,偏要出門遊學半年,放在家中又怕下人照顧不周,便千裏迢迢帶到了蜀州,因知道咱們幾個心細,便托了照顧幾日,先前,春風瞧它一身髒了,柳姑姑正好過來,便叫奴婢幾個打了熱水,給小狗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這才點多了幾個碳盆子。”
這原本就是楊子軒使的計,他怕唐突了木柔桑,便叫下人使了這個法子,木柔桑自是不知被某隻小狐狸盯上了。
“小狗崽?快抱來給我看看。”
沒想到抱那小狗崽出來的是柳姑姑,而且還一臉的懷念。
“姑姑?”
木柔桑略有些詫異。
柳姑姑把小狗遞到她懷中,伸手難得一臉溫柔的摸摸小狗崽的頭,笑道:“這獅子狗到是個聽話的,白如雪球,到是個難得的幹淨身子。”
“姑姑喜歡?我下次托了楊子軒再去弄一隻來送與你。”對於現在的她而言,一隻京巴算不得什麼。
哪知柳姑姑歎口氣搖搖頭,笑道:“不用了,隻不過是這一隻很像奴婢以前在宮中時養的一隻。”
隻不過她養的那隻因無意中偷吃了吃食而救了她,卻也因此喪了命,當柳姑姑發現它時,已經全身皮發紫,七竅流血。
柳姑姑當時還年輕,盡管很小心,還是惹得旁人瞧不順眼,進了宮她唯一的樂趣便是得了空閑與她的小獅子狗玩,那一次,她抱著死去的小狗坐在某處偏殿哭了一天一夜,從那以後,她再也不相信周圍的任何一個人,也不曾為誰再落過一滴淚。
木柔桑伸手抱著這隻小狗輕輕撫摸,盡管柳姑姑竭力隱藏,還是逃不過她那慧黠的雙眸,笑道:“姑姑即如此喜歡,這小狗崽便托姑姑來照料了。”
柳姑姑是教養姑姑,平日不過是跟在木柔桑身邊稍微指點一下,到也沒有甚其它要忙的。
“姑娘?你真叫奴婢養?”她驚喜的問道。
木柔桑自己也很喜歡,可她卻受不了每天帶著這小狗拉屎撒尿,還得給它擦屁屁。
“嗯,自然是叫姑姑幫忙了,我們這些人也就姑姑最會養小狗了。”她一頂高帽子送上,樂壞了柳姑姑。
“姑娘,冬雪姑娘來了!”
外頭的小丫頭進來稟報,木柔桑抱了小京巴坐在碧紗櫥的外間,問小丫頭:“可有說甚事?”
小丫頭忙道:“不知,隻說是來瞧瞧姑娘,說姑娘身子剛大好,今兒又玩得晚些,許是怕姑娘貪杯了。”
“你先去叫她進來。”
木柔桑這才想起冬雪是木槿之的通房丫頭,不覺有些悶悶的,難道大周朝所有男子都非得納妾不成?
一旁的柳姑姑聞言心中一動,隻是暗自打量正挑了簾子進來的冬雪,眼中閃過一絲驚色。
冬雪穿著一身嫩柳色禙子,雖不豔麗卻也像根鮮嫩的小蔥,又正值二八年華。
“姑娘!聽得你回來了,正好今兒晚上我多煮了些甜湯,怕姑娘貪杯,便送了些過來。”
冬雪原就與木柔桑等人相熟,又在屋簷下相處過幾年,自與旁人不同,隻因後來左老夫人把冬雪給了木槿之做通房丫頭,木柔桑這心裏便有落差了,又與前院離得遠,與冬雪到也無甚來往。
“坐下說話吧,我哥哥這段時日還多虧你照料了,說來還要謝謝你。”
木柔桑不知該以何態度對之,心中總歸是要多別扭了。
冬雪忙站起來小意地回話:“不敢擔姑娘的謝,這些原就是奴婢該做的。”
她知木柔桑向來是個主意大的又管著木家諸事,自是不敢仗著老夫人所贈而拿矯。
木柔桑微低下頭心中在琢磨冬雪的來意,遂又道:“如今已開春,明日我們便要回小山村,那處不比城裏,卻是更寒冷一些,記得多帶些禦寒的厚衣裳。”
許是冬雪位置的變化,木柔桑到現在都沒適應過來,隻是幹巴巴地擠出兩句話來。
冬雪自是應了,一時屋內一陣沉默,隻聽得木柔桑輕微的啜茶聲。
又過了一會子,冬雪扯著笑臉閑聊了幾句,這才起身離去。
她一走,木柔桑把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擱,繃著臉道:“你們可瞧出來是何事了?”平日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冬雪必是有所圖方來找她的。
柳姑姑欲言有止,木柔桑見了問道:“姑姑,你有何話不能直說,非得弄這個樣子,叫我瞧了好心煩。”
柳姑姑一時為難,這事兒還真不好開口,又見得木柔桑為了冬雪的到來而不高興,隻得硬起頭皮說道:“姑娘,那冬雪怕是為了這通房丫頭一事而來。”
“你這是說我誤解了她?外祖母不是已經把她指給我哥哥了嗎?”木柔桑氣惱的問道。
她將來終歸是出嫁女,木槿之房裏的通房丫頭卻想叫她幫襯,這實在叫她高興不起來,傳出去指不定還會被人給木槿之戴個寵妾的高帽。
柳姑姑猶豫一番,隻得說道:“姑娘,冬雪可還沒破身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木柔桑眨巴眨巴水眸望向柳姑姑。
“姑娘!”柳姑姑臉上紅霞先飛,木柔桑越發好奇了,遂問道:“姑姑,你到底想說什麼?”
木槿之有沒有睡過冬雪,她這個做妹妹的難不成還要盯著?連帶房中事也要操心不成?要不要她一擼到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