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智到沒什麼,黃蓮兒頓時臉色一白,慢低下頭緊緊的縮在一旁,看得楊子智越發心生憐意。
正在此時,楊子軒打門口進來,見著屋裏的氣氛有些詭異,他也不多言隻是笑著請了安,方落了座。
“母親,今日瞧著氣色到是比往日好了許多,兒子在這裏還沒有恭喜母親,想來過不了多久,母親便能抱上孫子了。”
這話兒侯夫人愛聽,是以,看楊子軒也順眼許多,笑道:“唉,隻惟願你大哥能長進些,我也能少操些心,智兒,軒兒說得沒錯,你這段時日便好生待在家中。”
又想到黃蓮兒一向是由她調教的,便道:“蓮兒,你這些日子多費些心事,等嫡長媳進了門,我便允了智兒抬你為貴妾。”
貴妾自是比一般妾室要地位高許多,更是自由些,又不能在正夫人麵前太過作小,黃蓮兒原本覺得自己的命就像那黃蓮般苦,現下聽得侯夫人點頭,便也高興起來,一心一意隻想好生伺侯著楊子智。
楊子軒聞言也不多說,隻道:“即如此,我晚些便著人去采買兩套精致首飾,算做是給表妹的添妝。”
他這便是做戲給侯夫人看,為了庚帖順利到手,破上些財沒什麼。
侯夫人當真心情好了不少,說到底黃蓮兒是她娘家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若是楊子軒連表麵客套都不做,少不得侯夫人還要把庚帖之一事卡上一卡。
如今見他如此這般行事,也算是給她做足了麵子,便笑道:“蓮兒,還不快多謝你表哥的添妝,我還沒想到這遭呢,他到是先想周全了,罷了,罷了,今日難得喜事連連,沈媽媽!”
她叫了隨身伺候的沈媽媽來到跟前:“夫人,可有何吩咐?”
侯夫人知楊子軒今日的來意,又加上他先給楊子智買鳥,後又給黃蓮兒添妝,都是給足了麵子,她也不再在這婚事上攔著了,笑道:“你去把他的庚帖取了來,交給三少爺。”
楊子軒聞言心中大定,忙站起來說道:“多謝母親成全!”麵上卻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欣喜,在庚帖沒到手前,他還是怕侯夫人改口。
許是楊子軒說中了她的心思,人家的兒子到了弱冠,孩子都已能在地上跑了,偏楊子智名聲不好,一直沒說上一個好親,現下正得了好機會,又聽了楊子軒的奉承話,心中越發高興,隻恨不得全京城所有望族都能得知此事,那她也好多相看幾家。
“借你吉言,希望智兒今年能為侯府開枝散葉,我也對得起祖宗們了。”
侯夫人嘴上樂嗬嗬的應道。
庚帖原就準備好了,侯夫人叫沈媽媽去取,不過是做個樣子,倒也很快取了過來,她笑著遞給楊子軒,隻道:“恭喜三少爺了,想必那姑娘是位極出挑的。”
楊子軒卻是不甚在意地說道:“山野之人罷了,我比不得大哥,將來還是要分出去單過的,富貴家的好女子有幾個願意嫁與我這等身份的,到不如挑個手腳勤快,能勤儉持家的更合用些。”
他話裏的意思很明顯,自已是沒什麼產業的人,以後分家出去了,自是不如在侯府時過得這般錦衣玉食,挑個村姑也是為將來打算。
他這話卻是合了侯夫人心思,聽了越發心中大定,原來楊子軒是這般打算,嘴上卻道:“怎麼說,智兒是你大哥,又豈會看著你倆衣食無全。”
她卻是一時忘了楊子軒是監生,以後還不知是誰靠誰呢!
楊子軒隻是淺笑,小心把庚帖收入懷中,因這事兒不再會出現意外,他也懶得再應付,便坐在一旁聽眾姐妹與侯夫人說笑。
又喝了一回茶,眼見時辰不早了,他便辭了侯夫人去了官學見了先生,又提了出去遊曆的事,得了先生的允許,隻道夏末時方才回京聽課,這才帶了小桐並幾個小廝回了府。
到得第三日天才剛剛擦亮,京城四座高大厚重的城門才剛剛打開,紅日剛調皮的蹦出地平線,三輛不怎麼起眼的馬車,夾雜在一個大型商隊中間悄悄離開了京城。
小桐隨著楊子軒坐在頭中間那輛馬車上,此時他還正生著悶氣呢。
“少爺,夫人也太狠了,瞧瞧那都是些什麼皮子,不是發過黴的,就是招蟲蛀過的,還有那些錦緞,打發叫化子麼?木姑娘身邊的四個大丫頭,穿的都比那還好。”
楊子軒無聊地伸手掏掏耳朵:“小桐,你越發愛嘮叨了,早說了,那些東西等到了地兒,都分給那些乞丐,就那些破東西,還入不了咱小桑桑的貴眼,沒得拿這些東西糟塌了她的眼兒。”
小桐很是氣不過,罵道:“真正是黑心肝,也隻有她這種人才能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
她自然指的是侯夫人。
楊子軒歪在車內的軟枕上,像隻優雅而又慵懶的狐狸,微眯起好看的單鳳眼,笑道:“你有甚好氣的,原本就是我自己要娶小桑桑,本與旁人無幹係,若不是大周律法不允,我早就削去這姓氏,落到我娘親那宗去了。”
“奴才是氣不過,明明侯爺有說備上好的,偏拿了那些入不得眼的來糟心人。”
小桐越想越氣,侯夫人這是擺明了瞧不起木柔桑。
楊子軒卻笑道:“無妨,小桑桑要嫁的人是我,她又不是什麼正經婆母,隻是頂著個嫡婆母的帽子,還管不到我房內來。”
遂又說道:“你也莫氣了,在小桑桑麵前也莫要提起,吃了這虧,依她那性子怕是定要咬回來的,終歸她還是要與嫡母多打幾年交道,待我殿試後定能入翰林院,隻等滿三年,求得外放便就自由了。”
小桐想想也是,忍一時之氣方能長遠,便又說道:“少爺,南邊的商隊已經傳來消息了,少爺要的大雁已尋著了,如今已留了四對給少爺。”
“嗯,這事兒辦得不錯,傳信給他們,叫人好生伺候著,把那大雁養得肥肥壯壯的。”
楊子軒自得了忠義侯的允許,便已私下通知自己留在南邊的商隊,叫人早早去尋了活大雁送去蜀州。
而他自己留在京城的這部分商隊,也早被打發去北寒之地收了好幾隻鹿與麋,如今那些活物就夾在商隊裏,有專人好生伺候著。
“你說,小桑桑是喜歡大點的,還是小點的?”
小桐一時摸不著風,不知楊子軒是何意?
楊子軒伸手摸摸懷中小黃的狗尾巴,說道:“我是問你,小桑桑是喜歡大點活物,還是小點的?”
“少爺,我覺得小黃最合適!”
小桐見多了京裏的貴夫人最愛養這嬌氣死了的小狗崽,成日裏穿金戴銀不說,還給這些小狗崽紮耳洞。
楊子軒無聊的掀起小黃的屁屁看了半天,說道:“這是公的還是母的?”
可憐的小黃,隻當楊子軒與它耍呢!還親昵地伸出粉紅的小舌頭舔(河蟹麼)舔他的手背。
這小狗原就是小桐親自經手,便笑道:“是隻母的,原是聽說夫人那隻是公的,便想買了來把那隻引到咱院裏來。”
可惜侯夫人看得緊,人家小黃一直沒有得逞。
“我們要出門遊曆,上次小黃得罪了黃蓮兒,若不帶它走,必會屍骨無存,隻是我們一路餐風露宿帶著又不方便。”
楊子軒覺得把小黃留在侯府,不出一日便會成為一鍋肉湯。
小桐拿了塊小甜點逗著小黃,說道:“奴才想,木姑娘定會喜歡這小家夥的。”
“嗯,就托她照顧下小黃吧!小黃,你先去蜀州城玩,等以後,你家少爺求娶到小桑桑,你再隨她嫁過來,好不好?”
楊子軒隻覺心中無比快意,盼著能快些到蜀州城,偏偏一個冬天大雪就沒停過,這路也是時好時壞,待他到得蜀州城時,已是二月底,他站在城門處激動不已,隻恨不得大喊:小桑桑,我來啦!。
而木柔桑在得知要等楊子軒後,又見得天氣越發暖和了,便想著給老夫人做件春上穿的坎肩兒,於是前兒便帶了自己的丫頭在屋子裏滿前滿後,給老夫人做了件繡福祿壽團花蜀錦襖。
木柔桑此時正喜滋滋的伸了個懶腰,放下手中的針線笑道:“怎樣了?好看吧!”
這繡的風格又與旁家略有不同,是與富貴牡丹混於一處的,福祿壽三字皆是隱形於花蕊中,又用金銀二線混繡。
幾個丫頭見完工了,都放下手中的活計圍了過來。
春染接過來伸手摸摸,笑道:“也就是姑娘手兒巧,能在這本就有花紋的蜀錦上繡出如此好看的花樣子。”
春意更是在一旁大叫:“呀,呀,呀,我的眼啊!晃花了!”
幾個見她學著那戲班子裏的戲子搞怪,笑著一團,春風指著這衣裳道:“正好,前兒聽秋菊姐姐說,老夫人眼見得天晴,又接了別的老夫人的帖子,還叫她翻箱倒櫃了一番,她老人家若是見著了,不知高興成什麼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