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府中便傳言開了,昨夜府裏的世子爺,因為高興多喝了幾盅酒,晚上給侯夫人請安回院子的路上,不知怎地遇上了府裏的表姑娘,兩人也不知怎麼就對眼兒了,這半推半就之間便煮熟了。
楊子軒聽到這個消息時已是早飯時分,小桐伺侯著他吃飯一邊興奮地說道:“少爺,成了!”
無非是些老掉牙的套路,卻是每每中矢,楊子軒夾起碟中下粥的醬菜放嘴裏細細品味,又喝了一口粥,笑彎了一雙狐狸眼兒。
隻聽他說道:“小桐,飯後收拾東西,咱們明日便能離府了。”
“太好了,少爺,奴才等這句話可是等了許久了。”
小桐激動的淚流滿麵,兩人合謀了半個月有餘,不就是等著今兒這一遭麼,這回總算是甩掉了那塊狗皮膏藥。
“少爺,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小桐心放下後又開始燃起八卦之火,隻為了瞧瞧那塊狗皮膏藥是如何粘著這侯府世子的。
“哼,你還想趟這渾水不成?咱們全當不知情,等下快點收拾好東西。”
楊子軒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如今沒有了攔路虎,他便急不可待的想奔到木柔桑身邊,隻恨不得馬上開口求親。
小桐大喜,終於可以去外頭遊玩了,不用時刻拘在這小院裏頭,忙道:“奴才已經把少爺重要物什都收拾好了,隻剩下外頭一些常用的,花上半個時辰便能收撿齊整。”
“你到是個手腳勤快的,這些日子到也辛苦你了,我今兒就窩在屋裏念書,你收拾好東西後隻管忙去,另外,自己去錢匣子裏取二十兩紋銀,算是賞給你與你那兄弟跑腿的。”
這事兒多虧了小桐那遠房兄弟,這才弄來了些藥物把楊子智與黃蓮兒送作堆了,笑道:“爺也算是做了一回好事,就黃蓮兒那性子陰得狠,咱家小桑桑慣愛明槍明刀的使,收拾了黃蓮兒到是省得她將來氣著了。”
言語間極盡對木柔桑的寵溺,又道:“我買的那些京城小玩意可都收拾好了,左人文與我同窗,聞得他家中除了一應長輩之外,還有個弟弟與兩個庶妹,這幾人的東西都不可忘了,定要好生收拾齊整。”
“少爺,明日官學開課可是還要走一趟?”小桐想左人文也是木柔桑的嫡親大表哥。
楊子軒笑眯眯地說道:“小桐,你這腦瓜子越發開竅了,回頭把左人文的那份禮單獨挑出來,明兒你少爺我,便要去拜訪他。”
“可是,少爺,這庚帖還沒有拿到手呢!”沒有庚帖楊子軒便不能議親,小桐難免心中著急。
楊子軒斜睨他一眼:“你急甚?天還沒黑呢,算算日子,今日父親定是要留在家中吃晚飯的。”
小桐聞言心念一軒,便知楊子軒是何意。
果然,到了晚間吃飯時,忠義侯差人來說晚上家人一起吃個便飯,楊子軒施施然進了門,見飯桌上兩位長輩還沒有來,又見得楊子智與幾位庶妹在,也沒多言,簡單打過招呼,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楊子智很想與楊子軒分享得了那黃蓮兒的好處,後又見得幾位庶妹在場,便也忍著不提,隻是眉眼間意色飛揚,卻是情場得意。
又等了半盞茶功夫,侯夫人與楊絹兒來了,接著忠義侯也過來了,幾人少不得站起來見禮,忠義侯說了一聲:“開飯!”
一眾人等便默默地坐著吃飯,席間無人敢輕言,待眾人吃過飯,忠義侯便問起楊子軒來:“算算日子,你明日便該去官學了。”
楊子軒的狐狸眼兒一轉,忙應道:“有勞父親惦記了,明日正是授業第一日。”
他暗暗打量了忠義侯與侯夫人一眼,見得兩人臉色平靜,不似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過,便又接著說道:“正月裏去拜見先生時,他有說過開春後,我們這一年的同窗都要皆伴同遊幾州,體會人間世道,各地人情。”
忠義侯到無異議,隻說道:“那你便早些收拾了行李,莫耽擱了好日子,正好順道去一趟蜀州......”
“父親,這納采禮需得挑一對活雁方才顯我侯府是高門大戶。”楊子軒搶在忠義侯之前說道。
忠義侯不怒反笑:“到底還是個小子,見著要娶媳婦了就急巴巴的,咱們自是不能失禮,自是要挑一對活雁,隻是現下是初春,一時到時難以尋到活雁。”
楊子軒的話本是暗示侯夫人該給庚帖了,隻是侯夫人因著楊子智摸了黃蓮兒的床,心中正不痛快,便道:“侯爺,現下天寒哪裏尋得到活雁,不如挑一對極好的木雁如何?”
哪知忠義侯正想方設法想攀上左人佑,豈能容侯夫人壞事,見得她如此說,臉色頓時不好看。
侯夫人在家也是個嬌姑娘,最不慣瞧人臉子,心下也越發不高興了,楊子軒眼見得要壞事了,忙打茬笑道:“母親,父親,原本說出來隻是想請您們幫忙拿個主意,即如此,兒子自己慢慢尋去,正好要遊學,想那南方天暖,說不得幸許能尋上那麼兩隻。”
忠義侯覺得楊子軒說得有理,便開口道:“你回頭記得去你母親那裏把庚帖拿上,去求娶人家姑娘也得要有誠意,萬不可拿候府的架子。”
他所說的是指侯府的品級比不上三等大員,不能拿大落了對方麵子,而落在侯夫人眼裏卻成了,怕那村姑不懂禮兒,到時鬧出笑話丟的是自家的臉麵,便也坐一旁隻是應道:“這使得,你回頭打發人來取就是。”
楊子軒道:“母親發話,兒子哪有不從之理,明兒一早去給母親請安時,順道也一並取了。”
侯夫人心中那個氣啊,他這是挑明了日子時辰,她必須給他,若是不給,叫忠義侯發現,她定要擔個不賢的名頭,隻是她原本就是不賢,慣會做乖麵子罷了。
楊子軒把她的退路堵死,便是叫她不得反悔,反正他也不擔心她再使詐,這事忠義侯可是點了頭的。
麵上卻是笑得越發溫和,說道:“好孩子,你大哥還沒挑中姑娘呢,你到是先搶著要訂親了。”
忠義侯這才想起朝中發生的事還沒跟侯夫人說過,也是,半個多月了他多是歇在自家小妾屋子,除了有事相商,也不與侯夫人過多談論,這才又把皇上欲廣納采女一事說了。
侯夫人喜笑顏開:“哎喲這是好事兒啊!咱家智兒定能挑個稱心如意的。”
因大多富貴家還是不願女兒進宮伺候個老頭子,若是皇子議親,怕多的是人家爭著搶。
又想起黃蓮兒被楊子智破了身子的事,一時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開口,忠義侯與侯夫人結為夫妻幾十年,哪會沒察覺到她那點子神色,隻是侯夫人不開口說,他也就懶得去問。
“侯爺,妾身原本是打算等智兒成了親再收了蓮兒,隻是現下,到底我還是舍不得她,不若先收了她,等新媳婦進了門再抬身份,你看如何?”
侯夫人最終還是把黃蓮兒的婚事拐到選采上麵,忠義侯不置可否,對於一個沒後台的姑娘,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漠然道:“你看著辦,到是子軒這邊的要緊著些,因路途遙遠,來回不方便,你回頭準備一下,把過定禮都一並給了他帶去。”
侯夫人原是不樂意的,這鹿麋皮子豈是那般好得?
後又感覺到身後的沈媽媽扯了她的衣服,便笑道:“侯爺,這也太突然了些,妾身隻得在府庫中翻翻了,應能尋得幾張舊皮子,軒兒可不要嫌棄,這一時匆忙又加上現在剛過完年,一時也很難尋到成色上佳的皮子。”
忠義侯也覺得這事兒太趕了,便道:“那你再添多幾匹上好的錦緞。”
原本她是不樂意的,後轉念一想,一個鄉吧佬能識得什麼才是上好的錦緞,沒得糟蹋了她的好料子,想著回頭隨便挑幾匹應付了事。
忠義侯又再提了提幾個兒女的婚事,隻吩咐侯夫人緊著日子把適齡裏的孩子的親事都定下來,又道:“你們且莫要走漏風聲了,終歸這事還沒有最後下定論,一切都有變數。”
又交待了幾句,見無甚旁的事,便示意大家散去不提。
第二日一早,楊子軒便起了個大早,換了一身新錦袍去了內院給侯夫人請安。
“夫人,三少爺過來了。”
小丫頭打了簾子,又有人進來稟報。
侯夫人正與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女說話,她聽了笑道:“快叫他進來,見過新小嫂。”
黃蓮兒心中很是不樂意這門親事,隻是木以成舟,由不得她反悔,如今她是不得不被楊子智納作小妾了,除非她願意絞了頭發去做姑子。
隻是麵上嬌羞似沾了晨露的鮮花,倒一時把楊子智看迷了眼,侯夫人察覺到後,很不滿地皺了下眉頭。
“智兒!”她有些慍怒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