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周寶兒不似姑娘時明豔動人了,卻是在眉間多了一份不勝嬌柔的羞態:“沒關係的,大夫說了,我應該要多走動才好。”

木柔桑埋怨她:“那些不能自己亂跑啊,萬一傷著我家小表侄可怎麼辦?”

“呀,寶姐姐,你幾時回來的。”

木鳳釵聽到周寶兒的聲音,忙撩起裙子跑過來。

“府學不是放假了嘛,我娘便打發人去接了我們回來,如今接了我們回周府住著,也沒叫我倆回自己的小院子,聽說妹妹們都在縣城,便過來看看。”

“你也真是的,哪天不得空閑了,非得挑個大雪天跑出來,快些進屋裏暖和身子。”

木柔桑忙叫人先去自己屋裏把碳爐子生上,又想起這碳爐子的味兒孕婦聞多了不好。

便又吩咐道:“回來,多生幾個盆子先把屋子暖一暖,再把屋子打開透透氣,把火盆子移遠點,莫要熏著我家寶姐姐了。”

周寶兒見她忙前忙後,笑道:“我還說來看你,卻是盡給你添麻煩了。”

現下到覺得她娘以前的想法真是差遠了,木柔桑的性子又豈是能給人做妾的,怕是個自個兒主意大的,以前是不懂事沒看出來,如今嫁人了再回頭一看,到是很羨慕木柔桑。

“哪能呢,你也真是的,懷了身子隻管打發個人來支會聲,我還不得巴巴的拾了小禮物去瞅這小家夥。”

對於周寶兒要給她夫家添丁這事兒,木柔桑還是很高興的,到底周寶兒還是站住了腳根,又因對方家裏貧寒,上頭也沒個人拿捏住她,日子到也過得順心順意。

“好啦,我哪有那般子嬌貴,你還道多添幾個碳盆子,你當我不知,你家用的是銀絲碳,沒有一絲煙味兒,哪能熏著我了。”

周寶兒想起自家也鮮少買銀絲碳用,也難怪木清溪要接她回周府住,她夫君的娘雖心中有不快,卻也知周家要富裕多了,隻是背底裏嘀咕兩句。

木清溪得知後反而打發人送了兩匹好緞子過去,說是家中買了許多,這是單獨為她準備的,再周寶兒得了空回自己院子竄門子,那位夫人臉色可是好看許多了。

“寶姐姐若是喜歡,我便送你一車子,應該能夠用到咱小侄子出世了。”

木柔桑雖不知什麼原因,但也知道周家能用得起,那隻能說明周寶兒的夫家用不起,很是爽快的說送她一車。

“那怎麼行,你自家也要用呢,再說這才剛臨近年關,現在賣碳的鋪子多數都關門了。”

周寶兒有些意動,她是想與自家夫君相親相愛,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與婆母翻臉。

“甭客氣,再說,我明日便要回蜀州城了,再回來便是春天哪還用得著,沒得放在庫房裏受了潮,還得花人力去曬,好姐姐,你就當是做做好事,幫我把這碳給燒了吧!”

木柔桑怕她麵子抹不開,故意這麼說的,她能說她的空間裏還有大把嗎?家裏用的銀絲碳都是沒花銀子的。

周寶兒先聞她要離去很是驚訝,後發現這家裏隻有木柔桑一人,才道:“即如此,那我可不客氣了。”

她伸手摸摸自己尖尖的肚子,笑道:“乖孩子,這個呢,是二姨,喏,旁邊那個對你流口水的是三姨,知道嗎?往後缺銀子花了找你二姨,缺穿的了找你三姨,她的針線活計,可是個頂個的。”

“噗,寶姐姐,咱家小侄子還沒出生呢,你就哄了他在我們麵前賣乖,我可沒有堂姐那麼多銀子可花,不過,衣裳卻是少不了他的,我回頭就自己動手,給我未出世的小侄子多縫幾件和尚衣。”

木鳳釵走在她的左邊,回了這麼一句,又見了她挺著大大的肚子,總感覺累得慌。

“寶姐姐,這肚裏的娃是怎麼來的,咋變出來的,還有,你這肚子咋變大了呢?往後可怎麼辦?難道一直要這麼大?不對,我娘的肚子就沒有你的大。”

木鳳釵是個好奇寶寶,誰都沒有跟她講過這些。

木柔桑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就算她前世有看過大量的小H文,那些關於XXOO的知識她還是懂不少,但這大周朝,打死她也不敢晾出來,隻能在夜深人靜時默默回味......

現下見木鳳釵問出來,又瞪大一雙純潔的眼兒望著兩人,她伸手摸摸後腦勺,假裝看雪花看得極認真。

周寶兒先是一愣,後見木柔桑扭過頭去,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的是兩個待嫁女,自然無人與兩人說起有關男女床第之間的事。

心眼兒一轉,便信口糊弄木鳳釵:“這個啊,是送子娘娘在我的肚子裏蓋了個小房子,然後把小娃娃塞了進去,等到十個月後,小娃娃便能與我血脈相連,那時送子娘娘座下的童子便會把這孩子叫出來送與我,往後他便與我最親了。”

木柔桑聽得滿頭黑線,真心傷不起,心中暗道:鳳釵不會真信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子,那我也是送子娘娘給我娘送去的?”

有完沒完啊,木柔桑十分頭痛,為什麼大周朝就沒有《十萬個為什麼》這類的教科書呢?

“那是你與你娘有緣唄,不說這些了,待你大些了,自會懂得的。”

她生怕周寶兒又要弄些什麼神仙出來,忙拉了兩人進屋子,迎麵撲來的暖氣,叫眾人的毛孔都在大叫舒坦。

“二表妹,你到底叫下人點了多少個盆子?”

周寶兒一進門就感到這屋裏如同春日般暖洋洋,再看看正屋左右兩邊擺了不下七八個盆子,她不覺快頭暈了,這是銀子多了燒得慌麼?

“啊?!也不多,就七八個吧,下雪天凍得怪難受的,走,咱們進裏屋去。”

她與木鳳釵伸手扶了周寶兒行向裏間。

周寶兒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這木家真的隻是一般富戶嗎?

沒瞧見木柔桑穿戴精細不說,單隻是這七八盆銀絲碳燒下來,一日怕是少不得要一、二兩銀子。

“那隔壁屋子燒著碳,這屋子都是暖哄哄的,莫說極是適合睡覺。”

木鳳釵聽了搶先回答:“可不是麼,我家的屋子是後買的,後來才知道可以建壁爐,我堂姐聽說後,每年都要分我家五六車。”

周寶兒到底是出嫁女,又因夫家不富裕,手中的銀錢便有些緊了,隻不過是過著一旁富戶的日子,她心下算著五六車,少說也要百來兩銀子了。

“這樣說來,我還沒給寶姐姐送年節禮呢!”木柔桑突然想起一事來。

周寶兒不知她怎麼突然想到這事上了。

一旁的木鳳釵笑道:“我家的銀絲碳便是我堂姐給我家送的年節禮,還說是哥哥念書辛苦,不能凍著了,不能省著用,要多點上幾盆子取暖。”

木柔桑帶著歉意說道:“說起這事兒,我還真漏了寶姐姐一家子,萬望莫怪。”

因周寶兒出嫁後馬上隨夫君去了帳房府念書,木柔桑又不在縣裏過年,這才顯得疏遠了。

周寶兒笑道:“也是我的不對,去年匆忙嫁著新婦,又因我原本是娘病是出嫁,大家瞧著不吉利,去年過年我也隻是回娘家走動了,其她手帕交......”

她歎了一口氣:“不提也罷!”

周寶兒長這麼大一直被木清溪捧在手心疼,盡管用心教導,到底還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嫁人後,那些商家女見她無權勢又無多少銀錢,便也不再與她來往,唯一能記得她的,便是這對表妹了。

“是我的不是,原本就是疏忽了。”

她止製周寶兒往下說,怕她說得傷心了傷了肚裏的娃娃,又向外間喊道:“春染,過來下。”

“來了,姑娘!”

春染似乎與其她丫鬟在烤火,隻聽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不時,春染便從外間挑開簾子走進來。

木柔桑見了她才過來,便問道:“可是在烤火,莫忘了要開兩扇窗戶透氣。”

春染笑著回應:“姑娘千叮嚀,萬囑咐,奴婢們哪裏敢忘了。”

“沒忘就好,叫你來是有一事交待,今年送禮怕是依了往年的舊例吧!”木柔桑到是也沒責怪自家的下人,卻是想到了源頭上。

春染先是一怔,隨後看向周寶兒心下立即明了,笑道:“這事兒說來是奴婢的錯,原隻是不想吵到姑娘,當日姑娘吩咐給各家送年節禮,奴婢便翻了家中的舊冊子。”

她如今見了周寶兒,又見木柔桑問起這事,更是確定了心中想法,忙說道:“又因姑娘多半時候在蜀州城,算下來縣裏與小山村的人情來往都是舊例,到是奴婢忘了,表姑娘卻是已嫁了人家,還當她是在娘家待字閨中,一時沒有記起。”

周寶兒笑道:“也是我自己的不是,原本去年就該送年節禮過來,隻是一個我才嫁做新婦,具事不懂,又因我娘家那一攤子事鬧心的狠,也沒心思去想這年節禮一事,待到過年了方才憶起,卻已是晚了,隻好今年親自登門把節禮送過來。”

她今日大著肚子來送禮,便是希望木柔桑莫怪她去年沒有送年節禮,也與她不曾多走動,這一次,她是特意過來賠不是的。

“我說呢!怎麼會漏了寶姐姐!也是我日日事多卻是疏忽了。”木柔桑又轉頭吩咐春染:“你快些去準備份年節禮,另外再添多一車銀絲碳,往後就比著這個送。”

“二表妹,你不用急於一時。”周寶兒有些不好意地想攔住她。

木柔桑不甚在意的揮揮手:“無事啦,現下雪越下越大,我外祖母她老人家怕是牽掛得緊,明日定是要回蜀州城的,正好今日你過來了,便叫你家下人順道把年節禮帶回去,我就不單跑一趟了,說來,還是寶姐姐替我省了事。”

周寶兒想了想,也覺得這樣省事多了,明日她要走,定是忙不開,若還叫她打發人送年節禮便有些過不去了。

“那我卻之不恭了!”周寶兒不好意思地回應。

木柔桑擺擺手示意無妨,遂又問道:“大姑可還好?”

自那年翻臉後,木柔桑便再也沒有登門造訪過,隻是如今見了周寶兒已洗去當年的浮躁,便開口問起來。

周寶兒歎了一口氣,說道:“原在家時不懂事,卻不知我爹爹做下如此錯事,如今再回想心中總是羞愧,妹妹惱也罷氣也罷,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若得了空還望妹妹去看看我娘,她也時常想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