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木柔桑搶先答道:“及笄後便不如現在這般自在了,自我大表哥完婚後,我舅母便把目光盯上了二表哥同我哥哥,隻要兩人一在家,便想拉了兩人去相看姑娘。”

害怕蘇瑞睿說出令她無法拒絕的話來,忙轉移了話題。

蘇瑞睿定定的看著她,當日的垂髫小童已出落得越發標誌,迷人得如沾滿冰淩的紅梅,愛煞人心。

“你兄妹倆的婚事都由你外祖母操心?”蘇瑞睿略不可察的微皺眉。

“嗯!”想起左老夫人對她真心的疼愛,不覺嫣然一笑,令天地失色。

“我外祖母極疼愛我兄妹倆個,但凡我兩個表哥有的,我哥哥也有一份,又因我舅母一直無女兒,倒是把我當成另一個女兒疼了,我也樂得如此。”

蘇瑞睿點點頭,讚道:“早有聞耳左夫人是個賢慧慣了的。”

木柔桑還待說什麼,木鳳釵已拿著幾枝剛摘下來的紅梅走進來,坐在碧紗櫥裏的兩人隻迎一股冷香迎麵撲來。

“可是有貪玩了,春染,快些叫人打些熱水來,你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也不愛惜自己小手,再過兩年便要說親了,若是冬天,旁人看到你一雙紅包子手而嫌棄,我看你找哪個角落裏去哭。”

木柔桑見她一身都沾了雪花,忙起身拿了帕子替她擦拭。

木鳳釵把紅梅遞給春草,站直了身了任由木柔桑給她擦拭,還一邊笑道:“先前便見了這兩枝梅花生得極好看,便想采來插在堂姐屋裏。不想太高,後來便欲尋了梯子去采,再後來家裏來了客人也就忘了這時,還好陳統領幫忙,這回可是采著了,堂姐,快聞聞,可是好香呢!”

她是知道木柔桑用不慣熏香,平素家裏都是插些鮮花,即好看又好聞。

“好啦,快些把手泡泡,頭場雪可是毒著呢,一不小心就要把手割傷了。”

木柔桑眼見小丫頭過來忙拉了她去洗手,後又對蘇瑞睿抱歉地笑道:“我堂妹自幼常與我相伴,感情自比旁人要來得深厚。”

“無礙!”

他的一雙無情眸似被這屋內的溫情所溶化,漸漸地一點一點的溫柔湧出,驚得一旁地陳烈退後兩步,還以為自家王爺換人了,再揉揉眼眼看出,又見他與平時無異。

木鳳釵嬌俏地吐吐小香舌,偷偷與木柔桑咬耳朵:“堂姐,都怪我,為了圖一時疼快卻是忘了家裏有客人。”

木柔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呀,快些擦點手油,這麼漂亮的小手也不知道愛惜。”

木鳳釵的一雙小手的確漂亮,纖纖玉指也莫過如此。

“嗯,我這雙手到是比......”她想說自己的手比木鳳娥的還好看,這才驚覺她已過世經年,連木柔桑她們都很少提起了,是否大家都在漸漸遺忘?

木柔桑並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幫她擦幹淨手,又拉了她坐回到桌邊,笑道:“讓大家見笑了。”

蘇瑞睿擺擺手,說道:“無妨。”

眼見天色已晚,又有小丫頭進來稟明今晚準備什麼菜式,木柔桑道:“你倆難得來一次,不若留下來吃個便晚?”

靜居現在隻有她一個姑娘家,萬萬是不可能留下兩人住宿,當日楊子軒過來便是借住在他舅舅家。

“不了!”

蘇瑞睿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茶水再多也有飲盡時。

“不留下來吃飯嗎?旺財嬸子的手藝不錯。”木鳳釵的眼裏藏著小小的希望。

蘇瑞睿想不回答,最終還是說道:“吃過。”

木柔桑笑道:“他多年前早就吃過了,隻是你不記得了。”

當時木鳳釵不過是偶然見過,再加上蘇瑞睿現已成年,人也長開了,自然與八年前初識時有所不同。

他站起來說道:“嗯,時候不早了,該告辭了,你與你哥哥若有解決不了的事,隻管打發人去襄州找我,我與錦王爺雖不對盤,但是一般事還是能托他解決的。”

自古皇家無親情,卻又相愛又相殺!

“我送你吧!”

木柔桑隨即也跟著站起來。

蘇瑞睿瞧瞧瘦得弱不經風的她,又看看外頭灰蒙蒙的天,說道:“外頭冷,你還是留在屋子裏暖和。”

難得蘇瑞睿今日成了話嘮子,也再意多說上一句長的。

木柔桑自是不肯,最終還是叫了丫鬟取來了厚鬥篷披上,這才踩上木屐帶著木鳳釵送了蘇瑞睿去了門。

“保重!”

“保重!”

多麼沉重的兩字,亦如兩人的心情!

蘇瑞睿有力的大手牽住韁繩,他多希望這手中牽的是木柔桑的小手,再次回頭輕望然後強勁的翻身上馬,狠狠地一拉韁繩,馬吃痛揚起前蹄嘶鳴,又狠狠地砸進雪地裏。

“走了!”

他明亮的眼裏倒映出門口的一抹大紅身影,嬌柔如斯。

木柔桑低頭淺笑:“好走。”

蘇瑞睿這才狠下心用力夾向馬肚子,一拉韁繩似離弦的箭向前衝去,帶著馬隊很快消失在街角,隻有雪地裏留下的,淩亂的馬蹄印見證了方才的依戀與惜別。

“堂姐,咱們回屋吧!”

木鳳釵是羨慕木柔桑,多想蘇瑞睿剛才看的是她,多想那雙有力的臂彎能為她遮風擋雨,能坐上馬背隨著他在雪地裏奔跑,是那樣的恣意。

木柔桑收回視線略點頭,與木鳳釵肩並肩的走進前院的院子裏。

“呀,又下雪了。”

木鳳釵歡快地叫起來:“這回可以堆雪人玩了。”

她莞爾一笑:“真是個不知愁的小丫頭。”

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漸漸的溶化在手心,順著指縫又流下,她抬眼望向院內,昔年熱鬧非凡的前院,隨著眾人一一離去而越發顯得冷清、寂寞。

“春染,等下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們也該回蜀州城了。”

春染忙應下,柳姑姑忙從小丫頭手上取來紙傘為她撐開。

“姑娘,雪冷天寒,還是先回屋子裏烤火。”

春意笑問:“姑娘可是想少爺,老夫人,還有夫人她們了?”

“嗯,我們這就回。”

頓了一下,她又接著說道:“再過幾日我哥哥便要放大假了,外祖母又打發人來接,自是要早些回府,莫叫她老人家等得心急。”

不等丫頭們再說什麼,又向不遠處玩雪的鳳釵道:“今日你便與我同睡吧,我打發人去你家同你哥哥說一聲,再接了你哥哥與你娘過來一起吃個便飯。”

“堂姐,你要離去了?”木鳳釵不舍得她走。

“嗯,外祖母已打發人來接了,不過是一兩月間的事,明年春耕時我又要回來,你也莫傷心。”

木柔桑隻當她是不舍。

木鳳釵有些難過地道:“自堂姐的外祖母尋回你與堂哥後,便再也沒有在一起過年了,雖然也有時常回小山村,可大家夥兒還是對你們念叨得緊。”

“鳳釵,我想大伯母更樂意守著你倆過年。”

木楊氏現下見了木柔桑,攝於她一身的貴氣,見到了她都是低著頭繞道走了。

“對了,大伯這些年一直在帳房府沒有回來?”

木鳳釵咬牙切齒道:“全當他已經去了。”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張口便說出來,可見是恨得狠了。

“那個什麼菊花的,我記得不過是個簽了死契的丫頭。”

“我娘可是收著那賣身契呢!端是不可能給她或我爹,前陣子還打發人回來取,叫我使人拿棍子趕了出去,什麼木府的下人,啊呸!咱木府可沒有那種眼長頭頂,倒末本置的下人。”

木柔桑眉頭輕皺:“怎麼回事?可是又鬧了起來?”

“還不是那個菊花,給我爹生了們大胖小子,我還不知那兄弟是打哪兒冒出來,便打發人來要賣身契,還鬧著要抬為平妻呢!”

木鳳釵一提起此事便氣惱得很,平白多了一個小娘不說,還多出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兄弟想出來分家產,那也得看她兩兄妹答不答應。

“糊塗,大伯怎能做出這種事,意楊哥可是還在帳房府念書呢,這傳出去麵子往哪兒擱。”

大周朝等級十分森嚴,嚴然沒有話本子裏說的那般子規矩混亂,木雲要是真幹出扶賤籍出身的菊花做平妻,少不得會要被那些學子們說嘴,勢必會影響到木意楊以後出仕。

“可不是麼,我連夜打發人去帳房府把事告訴了我哥哥,又把菊花的賣身契從我娘那裏要了過來收好。”

木柔桑十分讚成木鳳釵的做法,要說,木楊氏就是個紙老虎,對旁人是張牙舞爪,對木雲就是如那老鼠見了貓。

“大伯這是又皮癢癢欠收拾了麼?”她微微眯起一雙靈動的鳳眼。

“堂姐莫急,好在我哥得了消息後,立即帶人去找了我爹,又說這事若做了勢必會叫他在眾學子麵前抬不起頭,對了,我哥現在可霸氣了,他臨走前,還當做我爹與那菊花的麵道,即然我家的小飯館越做越紅火了,他索性添點資再把那店麵擴大,另聘掌櫃與帳房來打理。”

木鳳釵笑得很開心,當日被菊花添堵,木意楊得知氣到她,狠狠的整治了那叫菊花一把。

“不會是真的開起來了吧!”說實話,木柔桑對於那種小飯館是看不上眼的。

木鳳釵冷哼兩聲:“我哥寫信告訴了堂哥,也不知堂哥給他支了什麼招,後來我哥又去那畫舫尋了一名貌美的女了送予我爹,另又對我爹說,菊花即已嫁為人婦,就應該守本分,不宜在外拋頭露麵,這已犯了七處,可休之。”

木柔桑伸手撫額,這該不會是她家哥哥支的招吧?不過,她一點都不同情菊花,原本過了好日子就該安安份份,不要去招惹鳳釵兩兄妹。

“當該如此,這回怕是那兩人該互掐了。”

“可不,昨兒我爹托人捎信回來,說是要我娘打發人去接他,被我和哥哥攔下了。”

“嗬嗬,大伯掉花叢裏,可也算是有福了。”就怕他無福消受美人恩。

得了木雲如今煎鹹魚般的處境,木柔桑感到十分痛快,眼見這雪越下越大便欲牽了木鳳釵回屋裏去。

“二表妹,三表妹!”

木柔桑聞言伸出去的手一頓又收了回來,回頭看向來人,驚喜地喊道:“寶姐姐!”

她拉著木鳳釵快步迎上去,又發現周寶兒挺著個大肚子,驚訝地問道:“呀,我們快要有個小表侄了。”

又叫來春染、春意:“你們倆過去小心扶著她,這下雪天地可滑著,仔細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