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難得地羞紅了臉:“我去給你們找大夫。”說完扭頭便跑了。
“嗬嗬,少爺,你可得記得多賞我些銀子啊,看木姑娘可是很感激呢!”
小桐陪著楊子軒一路走來,自是明白楊子軒的性子能有所改變,與木柔桑有極大的關係。
楊子軒慢慢挪動步子想移到椅子上再坐下,卻是實在痛得利害,額上冷汗直冒,剛才為了走到木柔桑麵前,他可是痛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春風這時走進來道:“楊少爺,客房已經布置好了,姑娘已吩咐廚房打了熱水過去,楊少爺,這邊請!”
她屈膝行禮示意請兩人去客房,楊子軒與小桐互相挽扶著走出正廳,研墨早帶了人抬了兩條春凳在外等著:“楊少爺,凳子簡陋了點,還望莫嫌棄。”
楊子軒見春凳上還鋪了厚棉被,想是怕弄痛了傷口,他也不客氣,招手示意研墨上來扶他。
也不知這老天兒是什麼意思!楊子軒頭天才在木家客房住下,又另派了人把木槿之的答題快馬加鞭走官驛送往京城,親筆書信托忠義侯幫忙了結此事。
第二日一早,門口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位門房見來的幾人一個個威風凜凜差點把魂都嚇掉了,門子不識得這些人忙要把門關了,一把劍鞘卡在了門中。
“等下,你這個門子好不長眼色,快去把你家主子請出來,就說襄......”
“咳!”為首的那位公子輕咳一聲:“在下姓蘇來自襄陽,與這家主人是舊識。”
那門子忙點頭哈腰,又另有門子快跑進內去稟報了。
“還請幾位公子大爺稍等。”如今府裏正值多事之秋,這門子講話越發小心了。
木柔桑與楊子軒正在房裏陪著木槿之說話,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春景進來了,見正眾人隻是看了她一眼未加理會,她忙平了平氣息方才走到幾個跟前稟報。
“少爺,姑娘,外麵有位襄陽來的,自稱姓蘇的公子門外求見。”
求見!真是不知者無罪,木柔桑驚出一身冷汗,楊子軒喃喃道:“他怎麼過來了。”
木槿之剛喝過藥,一時也睡不著,一聽便知是蘇瑞睿過來了,忙要從床上起來。
木柔桑急道:“你也太性急了,待我先去迎接,哥哥後邊慢慢行來。”
楊子軒也勸道:“槿之,你慢慢來,我先陪桑桑去前頭看看。”
木柔桑背著木槿之暗地裏橫了他一眼,楊子軒朝她眨眨眼。
木槿之想了想道:“妹妹,你快些先去,莫要失禮待人,襄陽王爺身份與旁人可大不同。”
木柔桑側頭看他:“知道了,拾書,好生服侍好我哥哥,本姑娘自有賞。”
拾書應了忙去給木槿之準備沐浴更衣之事。
木柔桑與楊子軒並肩行至正廳,蘇瑞睿正背著手觀看正廳正對門牆上的刺繡,那是一幅青鬆圖單麵繡,自然是出自木柔桑之手。
“見過王爺!”兩人忙行禮。
蘇瑞睿回轉過身來虛托兩人,道:“起!”
說完,自己坐上了主位,又指指兩旁的椅子道:“坐!”
因木槿之等會要來,木柔桑便坐了西邊第一位,而楊子軒坐了東邊第二位,蘇瑞睿瞧了暗點頭,木柔桑這禮儀學得十分到位。
“清瘦了!”他看了一眼木柔桑尖細的下巴,昔年的嬰兒肥早已不見蹤,小小的臉上無半兩肉,越發襯得眼睛大而有神。
楊子軒目光微粼,低頭若有所思。
木柔桑微微一笑:“還好,許久不見蘇公子越發精神了。”
蘇瑞睿頓了一下:“很忙!”
木柔桑猜他是在解釋吧!為何自己許久沒有來蜀州,其實,她並不知道,像這種有封地的王爺,沒有奉召是不得離開封地的,蘇瑞睿卻是三番兩次暗地裏來蜀州不得不耐人尋味。
楊子軒在一旁道:“確實許久不見了,王爺,自打那年一別,已有久日不曾謀麵。”
蘇瑞睿微微眯起那雙冰眸:“四載餘!”
他又看向木柔桑道:“沒吃飯!餓!”
呃!木柔桑傻眼的看向他,跟在他身側的陳統領忙道:“木姑娘,我們四日前才到州裏,連日便登岸坐馬車趕往此處,也是我家王爺憂心木公子一事。”
木柔桑這才明白蘇瑞睿為何出現在這裏。
蘇瑞睿的性子並沒有變,說話還是那樣冷冰冰的,唯有對著木柔桑時,眼底深處劃過一縷溫柔,許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其一!放心,你哥的事我會處理。”
也就是說蘇瑞睿來此並不隻一件事。
木槿之正在此時被研墨與拾書架著來了正廳,又是一番見禮落坐,木柔桑趁機離開正廳去了廚房,給眾人安排吃食。
“氣色還行!”
這是蘇瑞睿給出的評定。
木槿之拱拱手道:“多謝王爺親自跑一趟。”
“先生親自來府中過問了。”蘇瑞睿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楊子軒似在問他怎麼會在這裏。
楊子軒笑道:“王爺,京城裏一切都在按計劃行事,隻是沒想到槿之這裏出了點岔子。”他說完這話看向木槿之。
木槿之以前的態度並不因為蘇瑞睿同他熟而多有表現投效他的意思,楊子軒是因為忠義侯府靠不上才不得已向三皇子蘇瑞睿遞上了投名狀,而今日木槿之的態度大變。
“我大概是被人算計了,思來想去,不說我們三人都出自同門,幹爹悉心教導的也隻有我們三人,我就算是再差也最少能中個附生,況且我還拿了自己的答題給縣學裏的先生看,他給了很高的評語,稟生定是禳中物,沒想到這一次......還請王爺與楊大哥幫忙查查此事。”
蘇瑞睿眼中精光一眼,楊子軒心中驚詫,這種站隊的事是前程未卜,木槿之一向謹慎行事,這一次......
蘇瑞睿難道講了一句長話:“槿之,你可考慮清楚了?”顯然他曾問過木槿之站隊之事,即便他不表明站隊也沒有關係,王府與木家一向有來往,自也會稍微照拂一二。
木槿之十分肯定的點頭,眼神堅定,他的力量太過弱小,即然不投靠是被人打壓,那何不投靠了為此一搏。
蘇瑞睿歎了一口氣:“罷了!”但願那丫頭將來不要埋怨他。
“你的事我應下了,其實,即便你不說,我也會幫你把此事了結了。”
木槿之苦笑不已,沒有實際利益,他家與王府的交易又能維持多久?靠那麼一點救命之情,不用多久就可用完。
“子軒,晚點你把一些事與槿之說說。”
蘇瑞睿與楊子軒是發小,當年年幼的蘇瑞睿偷溜出宮,無意中結識了楊子軒,並沒有因為他尷尬的身份而嫌棄,兩人到是成了好朋友。
又見木槿之說了這許久的話精神頭不大好,便道:“科考的事不用擔心,知州是二皇子的人,那答題可又送走?”
楊子軒道:“昨日已快馬揚鞭送往京城了!”太子若是知道了此事,不用他們動手......
蘇瑞睿道:“嗯!”又想一起事來,示意一旁的陳統領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叫他遞給木槿之:“這是先生給你的親筆信,你本就心思太重,還是要放寬些心才好,隻不過你兩兄妹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
木槿之收好書信並沒有當場拆閱,而是小心收好待過後再看:“多謝王爺。”
“你我即為同門理應互相照顧。”
一句互相照顧,便定下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從此木槿之的升學之路將不再有任何障礙。
木槿之知兩人必是有事要商量,這才借了此處接頭,忙道:“我身體多有不適,先回房躺會兒,王爺與楊大哥還請隨意。”
蘇瑞睿不語,楊子軒忙走過去挽扶起他,又喚了拾書、研墨進來把木槿之扶回房中休息。
待正廳內隻剩兩人了,蘇瑞睿冷哼一聲,楊子軒也不在意,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
“為何?”講出的話冰冷刺骨。
楊子軒抬眼看他:“何謂為何?”
蘇瑞睿一雙無情眸看了他一眼:“她!”
楊子軒毫不示弱的望向他:“各憑本事!”
“哼!從小到大便如此!”蘇瑞睿顯然很了解他。
楊子軒淺笑:“她還小,你可不許嚇壞她!”
蘇瑞睿冷哼兩聲:“你到是很懂。”不然怎麼會巴巴地從京城趕來,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楊子軒笑道:“隻要能抱得美人歸,耍點小心眼也不為過。”
“走著瞧!”
蘇瑞睿對於木柔桑的感情很複雜,最開始是因為救命恩人,即便他人已離去,卻時有派人看護著,隻是傳來的消息越發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因為想要尋找答案而越發的關注於她。
楊子軒從一開始就認定了木柔桑這個大方的傻姑娘,須不知有時傻人自有傻福氣!
他也不退讓:“一定,一定。”
蘇瑞睿見他油鹽不進,不再提起此事,便又轉到了京城局勢上來。
“子軒,太子這一次動作不小。”
楊子軒略一沉思道:“二皇子錦王爺封地便是這物產豐富的蜀州,他要搶得那位置,前頭還有個太子擋路。”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蘇瑞睿道:“靜觀其變!”
四皇子以前到是很得當今聖上喜愛,自打巧妃過世外家沒落,他便安心做了自己的守王,住在一塊不太富裕又不太貧窮的封地上,五皇子是良儀所出,六皇子是婉容所出,這兩個外家都隻不過是五品官都不足為俱。
門外有人過來,是木柔桑打發人來請蘇瑞睿去吃早餐,飯後,蘇瑞睿又去看了木槿之,見他已服過藥入睡,且呼吸均勻便也放下心來離去。
楊子軒這一次並沒有一同離去。
兩人送走蘇瑞睿後,木柔桑轉頭問楊子軒:“你不用回京城嗎?”
楊子軒眉開眼笑:“桑桑不用擔心,我這一次可是幫我父親做事!”
木柔桑翻翻白眼:“多謝了!”扭頭往府內走去,楊子軒在後頭提醒她:“中午要吃醬臘肉,白斬雞,還有啜菽,八寶野鴨佛手金卷。”他一口氣說了幾個菜。
木柔桑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邊,差點跌一跤,還好一旁的春意手快,忙拉住她。
吃過中午飯,楊子軒回了客房休息,木柔桑猜他是去偷偷抹金瘡藥了。
“姑娘,這回你可得好好消息一下了。”春染的難道歡快地說道。
一旁的春意猛點頭:“姑娘,你還是先睡上一覺補補眠,也好消消黑黑的眼眶。”
木柔桑想想也對:“我先去睡一下,對了,咱們家還有沒有冰塊?”小小年紀就頂著熊貓眼兒,她可傷不起,好吧,她承認自己也愛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