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一旁的周玨然卻低笑起來:“二表弟,你這可是把二表妹捧在手心裏疼呢!二妹妹,我好生羨慕啊!”

木槿之似對周玨然不太感冒,眉頭微皺不知他講這話是什麼意思,便道:“大表哥若真羨慕,若!”他指了指一旁想與木柔桑搭話的周景然:“大表哥不是也有弟弟、妹妹可以疼惜嗎?自是不用羨慕我等。”

周玨然的臉色有一刹那的僵硬,瞬即又恢複平常,笑道:“這話有理,所以,今日得了空便帶景然來此小飲。”

他又對周景然道:“你倆也算是同窗,瞧瞧槿之,天天都認真往學堂裏跑,你身子一向虛,做大哥的也舍不得你吃那苦,更何況家中不愁吃穿,景然你也不必太辛苦。”

這話落在木柔桑的耳中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不覺又看了他一眼,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

席間周玨然時不時的與眾人笑說幾句,絕對不會冷落了誰,木柔桑覺得他把周老爺的手腕學了個七七八八。

木柔桑多半是淺笑回應,並不參與到話題中,默默地吃著,反倒是周景然,因坐在她的正對麵,笑眯眯地看她一眼,便夾一筷子菜,再看她一眼,再夾一筷子菜,他胃口好了,可是木矛桑卻是吃不下了。

猛地抬頭狠瞪了他一眼,周景然顯然沒有想到木柔桑會來這麼一招,先是嚇了一跳,竟忘記自己在夾菜,肥厚的雞肉順從的滑回了碗裏。

木柔桑凶巴巴地瞪著他一動不動,周景然回過神來,忙又去夾掉下去的雞肉,卻是再也不敢看她一眼。

木意楊不經意一掃,卻發現了這一幕,他正巧坐在周景然的下手位置,便拉著他低聲問起功課來。

一桌子人,獨獨就剩木柔桑沒有說話,木槿之見她吃得少,以為是菜太油膩了,另夾了青菜放她碗裏:“快些吃,一會兒菜涼了。”

周玨然笑道:“是我疏忽了,二表妹許是愛吃青菜,原我隻想著把這些招牌葷菜盡量擺到你們眼前,卻是忘了二表妹是個姑娘家。”

他這是打趣木柔桑怕吃多了肉會發胖,木柔桑若無其事的繼續扒飯,心中卻在吐槽,也不知這周玨然打的什麼主意。

這頓午飯基本吃得很和諧,除了周景然老想引起木柔桑的注意,飯後木槿之找借口要送木柔桑回家,帶著木意楊、木柔桑離開酒樓歸家去了,另打發了研墨陪春意去買臭豆腐。

轉眼秋闈在邇,靜居裏人人都緊張,不亞於現代的中考備戰,因木槿之即將參加縣試,木柔桑每日親自為他料理吃食,絕不假他人之手。

何時起床,何時早飯,何時午休,著幾件衫,幾時熄燈就寢,事無巨細,親手一一安排,唯恐下人人偷了懶對木槿之照顧不周全,至到縣試過了,方休息兩日,木槿之便要啟程去參加府試。

古人雲:七不出八不歸九九方才空手回,四十二年農曆八月初六早上,木柔桑便吩咐了研墨、拾書還有旺貴打點好行李,又另租了一輛馬車,這才吩咐人把行李都搬上了馬車。

早飯後,木槿之一身便服領著下人們準備去帳房府參考,木柔桑、木意楊、木鳳釵領著家仆送至大門處,眼見臨行在即,她從春染的手中接過一個籃子:“哥哥雖然多有打聽考場規矩,又得了大姐夫照應,想必這一次考得會輕鬆,你也不必擔憂,咱家可不缺你那口子糧。”

她這指的是木槿之不必把成績看得太重,隻有中了秀才中的一等稟生,才由朝廷每月發一定的糧食貢養一等稟生。

木槿之笑道:“我到不擔心,咱家還有個米鋪子呢,最是不缺米了,又有個布行,衣食無憂,我自是量力而行。”

心裏卻是一直對上一次有大商戶聯手對他家的打壓耿耿於懷,唯有自己變強了方能擺脫對方的壓製。

他看了一眼笑眼如花的木柔桑,笑道:“不過是去府裏幾日,隻不過是考三天,等到十二那日我便又可以歸家來,你不是正好要回一趟小山村嗎?記得多帶些伺候的人,院子留幾個人看守就行了。”

“知道了,這一次會留下春染,帶春意與春雨幾個回去,幾個小的還沒有被趕到山上練過,叫幾個去開開眼界兒。”

她又把手中的籃子遞給木槿之:“這裏麵是為哥哥準備的文房四寶。”

木槿之接過籃子一看,筆是陳年羊毫筆,硯是上品端硯,墨是上好的鬆墨,紙是有千壽美名的宣紙。

“備了這麼多宣紙?”

木柔桑笑道:“哪裏多了,左右不過是一次多買些,店家便多送了些,家中多半都是你在用,你不用,難道等著喂蟲子?”

木槿之笑笑,把籃子遞給拾書好生收著,這才辭了木柔桑登上馬車離行往帳房府。

鋪子都有掌櫃坐鎮,她也不需擔心什麼,便領了小丫頭並幾個小廝回了小山村忙碌種秋白菜一事。

如此又過了幾日,算算日子木槿之今日中午便能到靜居,早早從小山村回了縣裏,又在巷子口隨意吃了點東西。

她剛回到家,正在前院正廳吩咐了春意等人收拾行李,不想春染快步來稟。

“姑娘,少爺打發人回來了。”

木柔桑聽了一愣,隨即問到:“哪個來送的信,我哥哥不是應該今日中午到家嗎?”

拾書從門外走進來笑道:“姑娘,少爺一出考場便打發我先行回來了,魏大姑奶奶留少爺再住一晚,估摸著明日傍晚方才能回來。”

“我哥哥可還好?聽說院試是要三天,不知在裏頭可有吃飽休息好?”木柔桑不無擔憂。

拾書忙回應:“回姑娘話,魏大姑爺早早打聽過,又給少爺準備了不少東西,少爺從考場出來時,人雖然黑瘦了些,到也還精神,也是大姑奶奶見他沒休息好,便多留了一晚,少爺便打發小的先回來了,小的從帳房府回來時,先去看了少爺,正睡得香呢!躺下後連身都不曾翻過,可想是累得狠了。”

及此木柔桑才放下心來:“春染,去跟旺財嬸子說一下,明日殺隻老母雞燉湯,給我家哥哥好好補上一補。”

“是,姑娘,奴婢這就去。”

打發了春染去廚房,木柔桑才細細問了這幾天的事,見木槿之確無不妥,這才安心了,又道:“我哥哥秋闈後,可還要去學堂?”

拾書啞笑道:“姑娘,凡是今年參加秋闈的學子們,在沒有公布中榜名單前是不需要去上課,少爺可以在家休息半個月了。”

古代閱卷的效率很低,又不是現代,什麼試題都有統一標準答案,這參考學子的試卷有時寫得好,卻不受考官待見,也難取好名次。

“看來我們還得吊著心等半個月呢!”她喃喃自語,隨即甩甩頭笑道:“你先下去休息還沒吃飯吧,自己去廚房找你娘老子,叫她給你做頓好飯菜。”

及第二日,木柔桑與木鳳釵從彩衣閣回來,木槿之一身空色錦袍立於庭院子,腰係靚藍色腰帶,上懸白玉佩,正背著手仰頭看向往南飛的大雁。

“哥哥!”木槿之不過是離開幾日,木柔桑卻感覺已是許久不曾見到至親。

木槿之回頭微哂:“近日可還安好。”

是木柔桑的錯覺嗎?為何他去了帳房府參加一次院試便似長大了許多?

“安好,我已吩咐旺財嬸給你燉了老母雞湯,已經在灶上煨了一天。”

木槿之笑道:“必定好喝。”

兩人一起行至前院正廳坐下,她才問道:“哥哥,可是辛苦了?”

“還好,那些題並不太難,自是有八九成把握,明日我去一趟官學,把咱家的陳年葡萄酒起兩壇出來,拿去送給先生,我再把答卷帶去請先生掌掌眼。”

木柔桑俏笑道:“正好,這樣哥哥便能放心了。”

他最終還是沒有道出在帳房府的院試前,先後遇見了周景然兩兄弟,自是周景然去參加院試,周玨然不知為何出現在那裏?木槿之總覺得這其中透著些古怪。

而在周府,周玨然也剛回到家中,他的眼中閃過刮骨般的恨意,抬頭看向秋景遲暮的後院方向,盛極便是衰......

從先生那裏回來後,木槿之逢人未語先笑,心情顯得極好,自是因為先生對他文章評價很高,不說爭得稟生第一,卻也左右離那不遠。

天寒月漸冷,眨眼功夫便是榜單公布日,木柔桑一大早便打發了研墨去縣衙布告欄候著,隻為第一時間得到喜訊,更是準備了許多打賞用的喜慶荷包堆在正廳的桌子上。

左等右等,終於在大下午時等來了消息。

“姑娘,研墨回來了!”

春風從外頭走進來回稟,隻是臉上並無喜色,木柔桑心中一咯噔,便覺事情大條了。

木槿之在這種情況下更是敏感,忙追問:“可有說消息?”

木柔桑冷靜地說:“哥哥先別問了,春風你先叫研墨進來。”

春風忙應了趕緊離開正廳,她可是不敢看少爺等下的表情,隻是對在門外候著的研墨點點頭,示意他進去。

木槿之見研墨進來,也不等他行禮急急地問:“怎樣,我是第幾名?”

研墨動了動嘴,卻是無法說出聲來,他怕木槿之會難過,傷心,這個打小就伺候的少爺,別看他平時性子溫和,實際上比誰都強,他抬頭看向木柔桑。

木柔桑沉聲道:“不管考得好與不好,哥哥你都應該淡定,考得不好,咱下回再努力,考得好,自然是皆大歡喜。”

木槿之聞言嘴裏泛苦味,木柔桑一年大過一年再過三、四年便可暗中相看人家了,他家裏也越來越富足,越是這樣他肩上的擔子越重,總覺得自己愧欠木柔桑許多,更何況他還要為自家妹子撐起一片天,隻想讓她能安康過一輩子,能事事順意。

可是,無論是在小山村的木雲,還是縣城裏的周府,總是會高昂起頭瞧不起兩兄妹,這也就罷了,當知道兩兄妹的家產後,又把手伸向了自家產業,而他不但沒有護好木柔桑,更是令她身陷麻煩中,木槿之很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出人頭地。

“說吧!”

研墨隻得硬著頭皮道:“奴才一早便守在公布欄前,今年統共錄取了一百三十七名秀才,可是奴才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整整找了十遍,卻依然沒有找到少爺的名字。”

名落深山?!怎麼會這樣?木槿之的腦子瞬間炸開,眼前一片灰暗,腳一軟身子往一旁倒去,研墨忙快步上前扶住他。

“少爺,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