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溪這頭的事解決了,心裏一高興,視線又轉到了木家姐姐妹妹的身上:“鳳娥在帳房府可有傳回來消息?”
李姨娘再不安分,每每木清溪打壓她,周老爺都裝做沒看到,就是因為木鳳娥成了知州的十一房姨娘,如今在縣裏做生意,哪方多少都給他點麵子,連帶那些地頭蛇也不來敲他的竹杆,孝敬銀子也不收取了。
“回夫人話,我家當家的昨兒已經去了帳房府,想必晚飯時便能回來了,奴婢一得了消息,便來上房給夫人送信兒。”
林家媳婦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惱,便知這事兒有門。
木清溪滿意地點點頭:“好了,我吃飽了,還是你的手藝最好。”
“夫人,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林家媳婦見她臉上多了些笑意,心下揣摸那事也該叫她知道了。
木清溪笑道:“有什麼事,還不快快說來聽聽?”
林家媳婦小意地端過小丫頭沏好的熱茶遞過去,這才笑道:“奴婢心下覺得夫人知道了,心中也好有個譜兒,奴婢聽說您的侄子侄女過些日子便要來縣城了。”
木清溪抬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把茶杯放下:“你是怎麼知道的?”
“夫人年前不是聽說那二表少爺家不是買了個小宅子嗎?奴婢就去打聽了一番,就在離縣學不遠的磨盤巷子,聽說是花了四百多紋銀才買下來的,院子雖小聽人說內裏卻是異常精致。”
林家媳婦說到這兒停下來見她沒有不高興,接著道:“聽說二表少爺去年春,也考上了童生,本應在官學裏就讀,隻是他那幹爹留在家鄉多念了一年書。”
木清溪去年忙著嫁木鳳娥,忙著與李姨娘鬥,到是把這兩兄妹給忘一邊了。
“對了,那個楊家少爺聽說是考上秀才了?”
林家媳婦先是一愣,隨即道:“可不,夫人,您是想接兩人過府裏來住?”
說起這事兒木清溪就很鬱悶,誰知道木家又搶先了一步,她白了林家媳婦一眼:“你覺得還有可能嗎?人家哥哥也在縣裏讀書還買了宅子,離我家也不過是大半個時辰的車程,你覺得我把她接過來,外麵人會怎麼瞧?”
一旁當壁柱的蔡媽媽終於逮到機會了,忙落井下石:“正是這個理兒呢,林家媳婦你安的什麼心,夫人要是再接表小姐過來住,外麵的人還不得戳......”
“蔡媽媽,我也是為夫人著想,總比有些人光說不練來的強。”林家媳婦惱憤的瞪她一眼,這個蔡媽媽現在越來越下作了,隻要有機會就抓她的小辮子。
木清溪可不想自己的兩個得力心腹反目,忙和稀泥:“好了,好了,你們吵得我頭疼了,蔡媽媽,李姨娘布料的事你再跑一趟金織坊,給她做一套能壓住的衣裳,老爺年紀也不小了,她要是穿得太亮色,豈不要被人家笑話,家裏還有個大姑娘呢!”
木清溪這是拿自己女兒來壓李姨娘,一身打扮總不能把老爺襯得太老吧!所以,隻能委屈李姨娘咯。
她拿起細細的牙簽挑起一個蜜餞放嘴裏細細咀嚼,這才對林家媳婦說:“即然來縣裏念書,你去挑套文房四寶送過去,再給那小丫頭挑幾個好看點的首飾。”麵子情她是慣會做的。
“是,夫人!”林家媳婦心中暗暗揣摸木清溪這是並不想多花銀子,隻要好看可沒說要金貴之物,她自是知道該如何做,又算自己能從中撈多少油水,忙應了後轉身去置辦該事。
再說木柔桑兩兄妹送走了劉大儒一家,又與劉桂芝夫婦道別回了自己家,從此,隔壁村再無她的親人了,劉大儒一家已經遷往襄州。
木槿之見事情處理的差多了,獨剩最後一件:“妹妹,那些書抄的怎樣了?”他也要趕著帶著木家幾兄妹去縣裏念書。
木柔桑伸手遮擋住明媚的陽光,黑眸裏倒映出肥沃的田地裏稀稀拉拉出現的一抹抹豔綠色,勤勞的村民已經扛著鋤頭在地耕種。
“哥,《三字經》、《百家姓》各三十本,還有各類雜書,十本,那皆是哥哥抄寫的。”
“應該差不多了,咱們村裏的孩子差不多是這個數,有了免費的書讀,怕是人人都要爭著去讀了。”
木柔桑淺笑不語,不是每個人都有讀書的天分,有的人家小孩,祖宗十八代怕都是農民,世代都沒有摸過書本子,念起書來怕不是一般的困難。
“無論如何,終歸是能多識些字也是好的。”
木槿之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濕味的泥土氣息裏夾雜著青草的味道,清新、淡然......
“可不,村長爺爺樂得嘴都合不攏,妹妹,想來那十多株桃樹再過幾年便是一筆大收入了。”
“虧得村長有魄力,下了狠心把那一塊種了桃樹,原本打算種花草的地方全部改了,又在另一處種了些竹子和李子樹。
說是竹子到時砍了叫村裏編成小件拉出去賣,果樹也單獨請了人料理,再加上附近村子裏的學生也來學堂上課,這樣一來,先生的束修,學堂的維修費用,除開這些,怕是還能有些盈餘,村長爺爺也說了,這些都例在村裏的公帳上。”
村長自是看不上那點子銀錢,他抱了木家的大腿死不撒手,連帶他小兒子也在帳房府弄了個醬菜鋪子,而泡菜是賣得最好的一處,自然是不會為了這點小銀子得罪了木家。
木槿之又道:“還有,意楊哥的私塾也找好了,是我一個同窗推薦的,離咱青石巷子不遠,是在後麵那條街上,待去了後再派人細細打聽一番。”
“當真,可這樣一來到了冬日,上下學路上也能少受些凍。”木柔桑覺得學堂不用挑太遠的,離自家越近越好。
木槿之笑看她一眼:“這已是最近的一家了,聽說先生還不錯,就是有點古板,念不好可是要打手心的。”
木柔桑感歎,難道體罰教育這麼有效?
“意楊哥應該不會經常被打吧,那先生豈不十分嚴厲?”
木槿之給她一個安撫的笑意:“你隻管放心,不說意楊哥現在本身底子好,再說,先生嚴厲點是好事,這樣學子們才能用心聽進去。”
木柔桑見木槿之竭力推薦,也就不再詢問。
兩人回到自己的家,招仕忙上前來稟告:“少爺,姑娘,襄陽王爺打發人送禮來了。”他可是急壞了,主人不在家,他想擋也擋不住,那些個當兵的身上殺氣重得很,就那麼一瞪眼,他這兩腿就提不起來了。
兩兄妹對視一眼,木柔桑皺眉問道:“哥哥,你知道這事?”她有些不確定的。
木槿之同樣感到困惑,這年才剛過完又送什麼禮,搖搖頭問道:“送禮的人呢?”
“回少爺話,已經走了!”招仕有些惶恐,小心的回答。
蘇瑞睿這是什麼意思?早先在劉大儒家並沒有一絲一毫端倪有表示要送他家東西。
木槿之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先瞧了東西再說:“妹妹,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兩人帶著下人們進了正院,春染與拾書先一步進了正屋,堂屋裏擺放正齊的兩個大箱籠。
春染與拾書小心打開箱子,一箱子擺著不少上好的雲錦,還有一盒子首飾,另一箱子卻是書。
木槿之進來後看到了那箱書先是一愣,木柔桑已經彎腰翻看那些書來:“有十多套四書五經,還有些雜書,不過多是三兩本相同的。”
木槿之心下頓時明了:“怕是王爺知道咱們這裏開了個學堂,我還正愁沒地方找些好書來。”
他拿起一本《大學》翻看了一下,又拿起另一本書看看,不相信的往箱籠下方又翻了幾本書出來。
木柔桑好奇的看向他:“怎麼了?”
“是女四書!”木槿之把抽出來的幾本書遞給她看。
把《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這幾本書放在了木柔桑的手上。
她拿起書翻了一下:“應該是幹爹有說過此事。”
別指望木柔桑去改變什麼,她就是一懶貨,隻管自己連帶親友們過得好就行。
“想必是了,拾書把這些書都撿一套出來留在家裏,妹妹,女四書你也留一套,裏麵有講婦功婦德,學好了將來出門子也不會輕易叫人鑽了空子去。”
木槿之知道女四書是什麼玩意兒,隻是他也明白木柔桑的性子不是軟麵團子,這才叫她多看看,免得將來去了婆家叫人挑出錯來。
木柔桑本來心裏有些不舒服,後來一想,雖然女四語是約束女子的言行舉止等,但從另一方麵來講未嚐不是一種保護手段,端是看她如何去用了。
她很爽快地答應:“知道了,我先留一套,剩下的幾套先放到學堂裏,對了,女先生請了沒?”
木槿之看到這些女四書,笑道:“我聽村長爺爺說,他家有個侄媳婦夫君去得早,膝下隻餘一幼兒,靠著幾畝薄田佃出去過日子,他家侄媳婦的爹是個老秀才,那位侄媳婦也是個肚裏有錦繡文章的,請來教咱村的女孩子應是夠了。”
木槿之又指指箱籠裏的女四書:“正好,這些可以拿來給她們做課本。”
木柔桑也不多言,隻說:“知道了!”
心中暗暗吐槽,還好自已是跟做木槿之識字的,這什麼勞什子女四書,她得多翻翻才行,不說按上麵的做,也不能叫人捉了痛腳不是麼?失禮於人可是很丟家裏麵子。
她又翻看了另一個箱子,多是送了給兩人做衣裳用的雲錦,還有一套白玉首飾,看來是用了心的,再過幾年她便能用了。
柳樹吐新芽,燕子銜春泥時,新學堂已經開課,劉大儒那處請的秀才也盡聘到了新學堂,那處的學子也盡數移到了新學堂上學。
大周四十一年農曆二月初十,木柔桑一家正忙著收拾東西呢!村裏的學堂已開學,木槿之也該回縣學念書了。
春意忙完木柔桑交待的事過來回稟:“姑娘,首飾已經全部歸攏,單獨用一隻木箱裝好了。”她手上還拿著一本登記造冊的厚帳本子。
木柔桑聞言拿起毛筆在一張紙上輕輕的勾一下,輕笑道:“春染已經去歸置我的四季衣裳了,你去幫我哥哥把衣裳,書籍都歸置好,先去把旺財嬸子叫來。”
春意得了吩咐自去忙,不時,旺財媳婦從門外進來:“姑娘,你找奴婢。”
木柔桑從小幾上抬起頭來:“嬸子快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