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木清溪大概盤算了一下木柔桑家的財產,她到沒想到這丫頭家還有個小果園子,那可是一筆大收入,難怪能添上百畝地心中嫉妒不已,卻又想叫自家女兒拾上楊子軒,隻得先按奈住挾製木柔桑的小心思。
這一日木柔桑一直在村裏竄門子,周寶兒開始還聽她娘的話,一直跟在木柔桑後麵,竄了幾家發現盡是聊什麼雞怎養,鴨怎麼喂,她實在覺得無聊的很,索性回了木清溪的屋子睡懶覺,待晚飯前才醒過來。
木柔桑等她離去後這才去了自家田地察看,檢查地兒伺候得怎樣了,又對旺財叔提了一點建議,等吃過晚飯才帶著自家仆婦丫鬟回家,春染、春意到也沒有給周寶兒臉色看,一行一矩進退有禮。
第三日一早,木清溪便要回縣城,木柔桑早早起來,換了一身刻銀絲菊花圓領湖綢長袍,雙丫髻後白紗飄,前麵兩朵雪銀小雛菊,耳戴銀葉丁,項掛藍眼銀鯉魚富貴鎖。
“春染,你把這幾塊棉布及棉花送去給旺財嬸子,這是給她家今年的冬裳分例,這兩匹靛青碎花布的你與春意拿去做件襖子,另兩淺色再一人縫兩套外衣,今年冬天怕是又要下大雪,襖子縫厚點,若是棉花不夠,隻管問我來要。”
春意跑到軟榻上看看:“多謝姑娘,這些布料足夠了,這棉花奴婢瞧著還能打兩雙棉鞋。”
春染聞言皺眉細想:“姑娘,奴婢那日翻衣櫃,裏麵還有些舊粗布衫,想來家中已無人可穿,不若叫旺財嬸子撕了用糯米糊漿上,拿來納鞋底做鞋墊都是好的。”
木柔桑點點頭:“你回頭找一找,不用的粗布都漿上,給家裏人多納上幾雙鞋備用。”唉,要說這年頭一雙鞋一件衣服都賣得老貴,連縣城都隻有一家成衣店,鎮上更是沒有,因為沒有窮人消費得起,大戶人家又有丫頭婆子自個兒動手。
周寶兒今日準備回縣城,心情特別好,回頭看到木柔桑一身精致打扮不比她家,暗撇嘴認為她是裝的,不過就是那麼幾件,再仔細一看,那副銀鯉魚鎖竟是用藍寶石做眼兒。
她親熱的迎上去牽著木柔桑:“表妹,你這項上的藍眼銀鯉魚鎖表姐瞧著可是眼熱,看看這魚鱗做得像真個兒似的。”
木柔桑就是故意的,這是楊子軒在過端午節進托人從京城帶來的:“你說這個啊?是從京城托人捎來的。”
要說這鯉魚做工可不是縣城首飾鋪能做出來的,魚尾微翹,魚嘴微張,再加上藍寶石在陽光照耀,一閃一閃栩栩如生。
周寶兒輕咬嘴唇,當真是那富貴家的少爺送的!聽說那位爺不但腦子好使,擅那尋財之道,更是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
“京城?你一個鄉......”情急之下她差點說漏嘴:“你一直住在鄉下,幾時認識京裏的人了。”
木柔桑眼中精光一閃,果然她們看中了楊子軒的身份,她可沒有說過認識京裏的人,若是不留心打聽又怎會知道如此詳細。
“哦,以前無意中認識的一個朋友,後來幫他做些事才知是京裏來的,剛巧他過節從京裏來這邊,順道看望我同哥哥,便送了這個給我。”
周寶兒故意尖叫一聲,聲音大得總個院落都聽得到:“你,你與他竟然私相授受......”
森柔桑還沒說話,一旁的春意按不住心頭火了:“寶姑娘,這知道的呢,是相信你關心我家姑娘,這不知道的呢,還以為我家姑娘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節禮單上,紅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又是給我家少爺過了目的,怎地私相授受了。”
“是啊,表姐,這是人家送來的節禮,莫不是表姐欺我沒有爹娘,就不能收人家的節禮嗎?更何況這節禮不光我一份,我哥還得了一塊魚形玉偑呢!”
周寶兒暗惱自己一時心急,反倒引起這丫頭的不滿了,還好她沒發現自己的心思。
“哪裏,這院子裏左右是自家人,又會傳到哪兒去,表姐也是一時嚇著了。”
木柔桑又怎會被她哄去,冷笑道:“表姐,萬幸我家下人少,又是極疼愛我的,這要是後腦長了反骨子的,聽了表姐這話,你表妹我怕是隻能自刎以示清白了。”
周寶兒勉強笑笑:“好啦,表妹,都是表姐不好,這廂給你賠罪了!”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說陪禮還真開始做樣兒。
木柔桑不信她真有這誠意,索性停住腳步轉身定定的看向她,隻等著周寶兒行禮道歉,真當她會回了情麵不接受麼?周寶兒是不了解她的為人。
她見木柔桑並沒有伸手阻攔,隻得牙一咬行半禮賠不是。
這樣一鬧,周寶兒也沒心思再探聽楊子軒的事兒了,木柔桑走在前頭,嘴角微揚掛上一抹譏笑,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兩人來到木雲家裏,木清溪的臉色也不好看,眼神在木柔桑胸前掛著的藍眼銀鯉魚鎖上頓了頓,木柔桑也不多言,給幾位長輩見了禮後,退到門邊角落站好,這種情況下她可不想當炮灰。
堂屋裏一陣沉默,那日木意楊的勸阻,木楊氏還真聽進去了,在她心裏萬事唯有兒子最大,今兒一早,木清溪提出要帶木鳳釵回縣城,哪知木楊氏出口反對。
“大哥,我這樣勞心勞力到底是為了誰啊。”
說著說著這眼眶兒便紅了,拿出帕子在眼角沾沾並不存在的淚水:“你們說,我接去養在跟前有什麼不好,大哥,你家是個什麼情況,我家是個什麼情況,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木楊氏不同意沒關係,她隻要把木雲拿下,木楊氏再反對也不用。
“大姑子,忘記跟你說一件事了,咱家現在是兒子當家,我們兩個老的已經享清福萬事不理了。”木楊氏覺得學了官家夫人的拿腔捏調,這走起路來全身都要抖上三抖。
木楊氏的話無疑讓木清溪很想笑:“大嫂,你就算不願讓鳳釵養在我跟前,也不必說出如此推卻之詞,好像我這做大姑子的是上趕著來討好你家似的。”
木雲得了兒子的信,說是過完年給他漲月例銀子,這算下來,比大妹給的還要多,她來一次也就兩吊現錢,剩下些綢緞每次拿去當鋪,都說是不時興了的花樣子,當不得幾個錢,現在木意楊親口答應每月給他兩百文,一年下來也有兩吊半,比木清溪給的還要多。
“是的,妹妹,現在家裏歸我兒子管,我同死婆娘每月拿點月例錢過活,也不用操心外麵的事,剩下的全交給他來管著,他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木雲心中還是有些小得意,自家兒子能每個月給他兩百文,那他肯定賺得不少,自已家都有錢了,誰還想去巴結她啊。
“什麼?胡鬧,一個半大的小子能管好一個家?”木清溪覺得自家大哥越發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大姑,你這話就說錯了。”
木柔桑眼兒一轉站出來開口道:“我同哥哥去歲也不過一個是五歲,一個是八歲,沒有長輩照看的情況下,都能把這一支撐起來,說白了意楊哥是長房嫡孫,他為何不能挑起家中大梁呢?家中親戚皆知大姑是個和善慣了的,隻是需不之雛鳥不離巢又怎能學會飛呢?我也知,大姑是不忍心我們年幼就需操勞,可是呢,我們反而在其中受益良多,昨兒晚上還聽寶姐姐說,大姑已經教她在掌家了,顯然大姑也知,我們還是要學著自己管事會拿主意才是正事。”
她是下定決心要把木清溪的念頭掐斷,真是煩不勝煩,一天到晚隻會打娘家人主意。
“大姑,我們幾個做侄子侄女的知你喜歡膝下熱鬧,隻是我們皆姓木,大姑顧得了這頭怕是要疏忽了那頭,往後鳳釵長住周府,姑爹的臉上怕是不好看,更何況周家那頭也有不少侄兒侄女,少不得又要說大姑不少閑話,我們自家人體諒大姑的苦心,可是落在周家人眼裏,卻是大姑隻顧著娘家這一頭了,姑爹心中難免不舒服。”
木清溪第一次正眼打量木柔桑,如此年紀便已這樣有手段,將來長大了那還了得,即便是嫁去富貴家裏,當個掌家夫人也是把好手。
“唉,罷了,罷了,回頭我去找老爺商量一下,從他那邊領個侄女過來。”
皇帝家還有三門窮親戚,這邊下不了手,木清溪打算從那邊挑選,原本是想著自家親侄女到底同自己要合心意些,這樣看來,有這木柔桑在,她怕是不好行事,先且看看待過幾年再說。
木清溪如此,不是代表她放棄,而是她知道有些東西強扭不得,看木柔桑伶牙俐齒,招去府中將來就是強她做了小妾,也不會得自己心意,打定主意先穩住她再行事。
“大姑,我也是為你著想,要我說,連鳳娥姐都本不該接去,這又不是失了爹娘無依無靠。”木柔桑還嫌刺得不夠狠,再多刺了兩句。
木清溪臉上白一陣青一陣,最後扯著臉皮子笑道:“哈哈,可不是,大哥,你瞧,連桑丫頭都能明白我的苦心,我還不是為了木家好嘛。”
木柔桑心中暗諷,怕是為了她自己好吧!
這妾可是由她周家嫁出去的,把木鳳娥接去周府,那個未曾謀過麵的周姑爹怕是也知其中原委,這才沒有開口反對,隻不過木清溪心中的那點算計不可告人,更不可能對木雲一家子說個一清二楚,隻能打著哈哈混過去。
“算了,算了,我不過是掏著心窩子幫家中,也好能攜帶一二。”木清溪還在為自己的臉上貼金,木柔桑笑道:“大姑,你的好意我們這些侄子侄女可是心領了。”哼,一起把這便宜大姑厭上了。
“可不是,對了,侄女兒,聽說你幫京城來的少爺做事?可知他今年還會來嗎?”
這是要分一杯羹嗎?做她的春秋大夢。
“大姑,這事可不是我說了算,全看那位少爺高不高興,去歲他也不過是一時性子來了。”
“哦,那你家那泡菜是怎麼一回事?”
感情她還打這主意啊?木柔桑可不願意攤上她這人:“瞧大姑說得,什麼叫我家的泡菜,那明明是那位爺家的,我同哥哥隻不過是幫他收些好的,要說他自己不懂,也是看著我兩兄妹無依無靠,吃了上頓沒了下頓,這才同意我兄妹兩個做這事兒。”她可是不會承認這泡菜是自己做出來的。
你不是自詡對娘家人很照拂嗎?這臉打得夠結實吧!還想把木家的姑娘都弄去周府養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