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狠心想到把木鳳釵這個無辜小女孩賣掉,她不信李寡婦不會想法子滅了木意楊。
“我意楊哥可知道這事?”
“奴婢等大老爺出門後,偷偷的點了點,不知意楊少爺有否聽明白。”
木柔桑挑挑眉,若是連這點都看不透,將來如何當木槿之的左臂右膀縱橫官場,如果真看不透,她也隻會選擇袖手旁觀,扶不起來的阿鬥,她不需要。
中午的時後木槿之領著木意楊進了院子,看到收拾得幹幹淨淨,穿著木柔桑舊衣裳的木鳳釵,他有一時的錯神,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妹妹也是這樣坐在台階下等他回家。
隻是很快發現不一樣了,木鳳釵的眼神不似木柔桑的靈動,正是因為這份靈動,更加顯得木柔桑清新脫俗。
“二哥,堂哥!”木鳳釵弱弱的喊了一聲,不安的看向兩人。
木意楊上前抱起自家妹妹,這個以前他並未多留意的小妹:“放心,哥哥不會讓爹爹賣了你!”
木鳳釵小心的說:“二哥,堂姐留我在這裏住。”
“住在這裏?”木意楊十分詫異,他知道木柔桑一向不喜自家小妹,就是因為平時一些不禮貌的動作,叫她心生厭惡,自己後來識字後,又結交了一些同窗,看看人家家裏的妹妹個個舉止文雅,哪像自家妹妹,為此他下定狠心一定要把妹妹的毛病全剪掉。
木柔桑正在繡房裏給木鳳釵縫春衫,聽到院子裏說話的聲音,知道是自家哥哥回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奔出來:“哥哥,意楊哥!是我說的呢,鳳釵想跟著學繡針線,正好大伯娘最近怕是一直身子不利落,又沒力氣照顧鳳釵,索性我做主把她留下來陪我一段時日,意楊哥該不會惱了吧!”
書生們可是很講臉麵的,木意楊又不像木槿之,有個精怪的妹妹總是會掐掉他一些不好的苗頭。
“如此也好,鳳釵你這段時間隨桑妹妹做針線,往後也可以自己給自己縫衣裳。”
木鳳釵本能的感覺到木意楊是她的保護傘,連忙點頭笑道:“等我學會了也給哥哥縫衣裳,繡荷包!”
“好了,大家都不要堵在門口,先進去再說!”木槿之說道。
幾兄妹進了正堂,木柔桑端了一碟子點心出來:“離午飯還有段時間,你們先吃幾塊點心墊墊肚子。”
“對了,哥,意楊哥,這件事怎麼處理?”
木槿之指著她笑道:“看吧,我就說她一定會巴巴的問起,你還不信。”
木意楊歎了口氣:“我真不知我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以前也沒見他動手打過我娘,隻是從去年過年前動過一次手後,兩個人三天兩頭便要鬧上一場,可也沒這一次利害。”
原來如此,木柔桑還以為她家蓋了高牆大院那些人就不敢來鬧了。
“意楊哥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兒?”
木槿之望向自己妹妹笑笑:“是啊,意楊哥,你打算怎麼辦,你覺得那李寡婦怎樣?”
他這是在試探木意楊的想法,木意楊交著腮幫子說:“哼,絕對不能叫她進家門,若不是她挑拔離間,我娘又怎會被揍,況且我爹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了。”
木意楊不是傻子,旺財媳婦點了幾句,他當時沒想明白,可是直越想越不對勁,再把事情一串起來,發現李寡婦那張嘴死的都能說話。
木柔桑撐著腮幫子發愁,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可受不了將來的丈夫家裏圈養一群還要在外麵打打野食。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是不會同意我爹迎娶李寡婦,大不了我就帶著妹妹和娘分家出來。”
呃,勇氣可嘉,可是根本沒有解決掉事情。
幾個還沒有商量出一個章程,拾書進來稟報:“姑娘,少爺,村東頭的李寡婦求見!”
幾人相識一眼,木槿之問道:“可知她有何事?”
“她說是今兒上午去後山采了些蘑菇,正巧路過咱府前,想送些蘑菇給姑娘同少爺嚐嚐。”
木槿之冷笑:“這個李寡婦心眼兒還不小啊!”都打主意到他家頭上了,真當兩兄妹是麵團子和的。
木柔桑可沒興趣同一個身敗名裂的寡婦攀交情:“就說我們正忙著,東西先收下,按時下的的價格算些銀錢給她,可不能傳出去說我們府上連她個寡婦的東西都貪墨去了。”
拾書看了木槿之一眼,見他點頭這才回應:“是,小的這就去辦!”
木柔桑瞧兩人之間的互動笑道:“哥哥的書僮調教的到是極好!”
“那是自然,下人買來是用的,可是不來給自己添堵的。”說完還睨了木意楊一眼。
她見狀小手捂臉,她家哥哥越來越腹黑了,瞧這下套子的水平一天天在高漲。
木意楊似才清醒過來:“槿之,我爹可以納妾,但絕不可以娶李寡婦為妻。”
“我看那李寡婦可不會原意為妾!”若是富貴人家倒也罷了,木雲家在村裏也隻算中上,勉強夠家裏有吃穿,還沒達到家有餘糧腰纏萬貫的地步。
“槿之,桑妹妹,我若意味的反對我爹,怕是他一定會強著要娶會來,不若我先示弱,允了我爹娶她為妾,她若答應便容她一口飯吃,若不答應我便要請村長爺爺做主,看是把她浸了豬籠呢,還是收了她的田地趕出小山村。”
木意楊能想到如此折衷的辦法算是不錯了,隻是李寡婦本是別人家的正妻,現在要做一個窮人家的妾,怕是十成十不樂意。
“我看這樣子不錯,那個李寡婦瞧她今日登門來,便個心機頗重的婦人,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招回家中妥當。”
木意楊陰惻惻地笑道:“她若做妾便罷,以後有我看著,她也不能隨便蹦達,再說,我爹還指望著靠我升官發財,他又怎會舍棄我這塊肥肉呢,李寡婦不嫁過來才好。”
木柔桑摸摸胳膊,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自家哥哥,木槿之隻是笑笑。
旺財媳婦此時進來回稟:“姑娘,飯菜好了!”
幾人在家吃過飯,木意楊先回家準備和自己爹談談,木槿之瞧著沒什麼事便把木鳳釵抓來過過小先生癮,看著木鳳釵一下午都是苦瓜臉,木柔桑笑得樂不可支,她家哥哥當誰都是自家妹妹,一教便會。
木鳳釵嘟著小嘴可憐兮兮的問:“堂姐,我可不可以不學識字啊!堂哥一下午都在講之乎者也,聽得我腦子又漲又痛。”
木柔桑笑道:“你若不想識字也可以,往後你爹哄了你去,同人簽了死契把你買了,你卻看不懂那些個字,隻能傻傻的幫你爹數銅板子。”
“呃,堂姐,我學還不成嗎?你可不可以要堂哥少教點。”
“你放心吧,我哥忙著呢,你又不需要去考八股文,識些字懂些做人的理兒便可了。”
掌燈時分,木柔桑已經為木鳳釵做好兩條褲子,在褲角處她用木色繡了山茶花鑲邊。
這時木意楊陰沉著臉走進來,木鳳釵怕木雲真想賣掉她,慌亂的跑到他身邊:“二哥,爹爹不會賣掉我,對嗎?”
木意楊伸手摸摸她的包包頭歎口氣,木槿之從書房裏走出來:“意楊哥,事情辦得怎樣了?”
幾人圍上來等他說結果:“我回去後,我爹不在家,我先給娘親喂過飯......”
“什麼,大伯娘現在不能自己吃飯?”木柔桑對於這一點十分驚訝,當時旺財媳婦想著,這種事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就是傷勢很重得養著就是。
“是,我娘現在胳膊兩邊腫得很利害,都抬不起來。”
“我喂過娘親飯以後,等了還沒見我爹回來,我就去村裏找了一圈,又人說看見他進了李寡婦的院子,我就從李寡婦家後門處翻了進去,偷聽到我爹正在和李寡婦說話,上午拾書給的蘑菇錢,李寡婦拿去割了半斤肉,又打了一壺小酒哄得我爹開心,答應娶她做正妻,我娘降為平妻。”
“什麼?”這個李寡婦還真不能小瞧了去。
木槿之到底覺得木楊氏親一眼,再怎樣都是堂姐堂兄的親娘:“後來呢?”
“後來我就先溜了回去,等我爹酒足飯飽回來後,我就同爹爹說起李寡婦的事,他剛開始堅持要賣掉鳳釵娶李寡婦為正妻,你們也知道我爹這個人是個趴耳朵,我勸了幾句他便改口了,身為兒子不能言父母之過,但也不能由著他敗壞門楣,最後他答應娶李寡婦為妾,隻是要下足聘禮。”
木柔桑笑道:“我猜那李寡婦定是不樂意,不知又耍了什麼手段。”
“哼,無非是哭哭泣泣說我娘如何不好,我在院門口聽得真切,氣不過便衝了進去放了狠話,她若是願意進我木家的門,便隻能做妾,若是不想,便不準再與我爹糾纏,否則就等著我去請村長爺爺主持公道,她隻能等著被浸豬籠或是被趕出小山村。”
她開玩笑道:“噗,那你爹可不得傷心了,這麼個到嘴的美嬌娘卻飛了!”
木意楊恨死攪得他家不安生的李寡婦:“哼,真是個沒有廉恥的東西!我爹見她不同意,便想隨我回家,我想著等我考上,家裏的姐姐妹妹都已出嫁,我娘也老了,到那時給他找兩個丫頭伺候著,再給他納個妾,你們也知道我爹那人,就沒個正主意,別人說啥是啥,聽我如此一說,他就想隨我回家,結果那個潑婦抱著我爹的腿不撒手,還把與我爹的老黃曆翻出來。”
“哼,她當真以為大伯是個憐香惜玉的。”李寡婦白瞎了那雙眼,木雲這個男人可是最靠不住的。
“我爹沒理她,一腳把她踹地上了,大概他也是煩了,再說也怕我恨他。”
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隻有木楊氏付出了一部分代價。
木鳳釵暫時住在了東廂房裏,跟隨木柔桑學習針線,時常桃花也會拎著針線簍子過來,剛開始她可不喜歡木鳳釵了,覺得她分走了柔桑的注意力,對自己都似從前那樣關注,木柔桑一瞧,幹脆叫她教木鳳釵基礎針法,這兩隻到是好得蜜裏調油,把木柔桑給晾一邊了。
五月驕陽,六月桃香。
小山村西頭的斜坡上,一個個嬌羞的桃子躲在綠葉叢中羞答答地窺探外麵的世界,藍天,白雲,綠葉......
木鳳釵此時正坐在抄手遊廊處,對麵拂來的熱浪並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此時正低頭認真地繡著手裏的荷包,是一株碧綠的荷葉,對於識字她不愛,對於繡花可是在桃花的洗腦上由衷的愛上了。
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荷包裏麵有幾十文銅錢,雖然不多可都是她靠著一針一線賺來的,她想著自己在堂姐家吃住幾個月,本打算把這些銅子都給堂姐,隻是堂姐從中取了十枚說是賞給旺財媳婦,畢竟府裏添了個人可不是添雙碗筷那麼簡單,又憂心自己娘親依然臥床不起,自己的前路更是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