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頭問問村裏有沒有人,我們出錢請個長工,反正家裏不缺肥料,這樣一來,家裏十多頭豬的肥料怕是不夠十畝田。”
木槿之搗出身上的地契放在小幾上攤開:“妹妹你瞧,村長爺爺把屋後的一畝多地白送給咱們了。”
這丈量出多少土地,支縣衙報備的是村長,那老人精得了幾十兩的好處,還不得做個人情:“本來量出來有十一畝多一點,村長爺爺說了,邊角料不能算正地建不了房子,又加上屋前的坡地也不能蓋房子,索性按十畝地算。”
這個村長到是會做人,“咱家的十畝地是挑的河邊的,村長爺爺悄悄告訴我,這樣方便澆水。”
從挑地到縣城把手續辦好,全是木槿之出麵,木柔桑是有意鍛煉他的能力,可不能培養出個書呆子。
“就按哥哥說的辦吧,還有如今已進了臘月,娘是去年十一月過世的,如此我們算是出了小祥,家中本應拆除倚廬,改建小屋,以白粉塗牆,正合了我們打算建新居之意,哥,你看成不成?”
木柔桑的心願終於要達成了。
木槿之點頭表示同意,看到妹妹喜笑顏開的小臉心中很欣慰:“等明年春地解凍後我家便做屋子。”
“真的,哥哥,太好了,我跟你說,我們家的屋子要這樣建,還要建高大的白牆......”
清脆的童音如環偑叮當做響,在四處灌風的土磚屋中流連,於寒風中撕出一道小路,漸漸的飄向山腳邊的一處墳地,有兩個收拾幹淨的土坯,雪花靜靜的落在上邊,捎來木柔桑清脆的聲音,白牆,青磚,琉璃瓦房......
風中似乎飄來兩聲欣慰的歎息,又迅速的被寒風夾走,木柔桑困惑的抬頭看向窗邊:“哥,你剛才有沒有聽到有人歎息?”
木槿之心下也疑惑,對上妹妹那雙不安的眼睛,最終搖搖頭,大抵是那風刮得屋簷作響。
翌日,天氣放晴,木槿之已去學堂上學,再過上幾日學堂也需放假了。
“柔桑!”桃花脆嫩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木柔桑在空間裏正忙著栽果樹苗,等出了正月十五,她準備開始建院子,趕在二月份能把成樹種下去。
“來了!”閃身出空間的她,換了一雙幹淨的棉鞋,這才穿了木屐來到院門口打開門。
“桃花,快些進來,可有凍著?”對於這個嬌憨的小桃花,木柔桑還是很喜愛的。
桃花搖搖頭:“柔桑,快去鎖好門,今日村口的小池塘起魚,我娘叫我來給你送消息,記得帶上一個大木桶。”
起魚?木柔桑對村裏熟悉的也就那麼幾家,村口的小水塘她還是知道的。
“嗯,快些穿多些衣服,今兒我們一直在水塘邊玩吧!”好熱鬧是每個小孩的天性,桃花小姑娘也不例外。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們帶點五香瓜子去吃!”木柔桑想著,踮起腳看熱鬧怎能少得了嗑瓜子。
桃花小姑娘眼睛一亮,她可是知道木柔桑家的五香瓜子味兒極好,每每饞得不行,可是她娘不準她開口問柔桑要瓜子。
“真的,我還做了兩個小包包,我們一人一個!”她能說那種單肩背包是她的最愛嗎?
“你先進來吧,池塘裏的水也有不少,怎麼起魚?”木柔桑把她拉進來,順手把院門上栓兒。
“你不知道?昨兒小池塘那邊已經放了不少水,聽說今天就能把水淘幹。”
昨天?昨天她家來了一堆極品,折騰得她哪兒都沒時間去:“走吧,我們進屋去。”
她拉著桃花進了房間,從櫃子裏翻出兩個小包包,一個淺藍色,一個粉色,沒辦法,木柔桑還有孝期,雖說她不反對穿白孝衣,但索晚上頂著一身白衣裙飄來飄去很嚇人有木有。
“呀,好漂亮!”那個粉色的包包上還用白兔皮邊角料拚了隻大白兔,又用紅布料做了一雙紅眼睛。
桃花小姑娘喜滋滋的抱著小包包:“柔桑,我好喜歡!”一雙眼睛明亮、清澈,如同屋頂上幹淨的白雪。
木柔桑的心情被她感染:“特意給你做的,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桃花左摸摸又瞧瞧,聽到她說是新年禮自個兒犯愁了:“柔桑,我也要送你新年禮!”
伸出小手從懷裏掏了半天,摸出來兩塊芝麻糖,看得木柔桑直翻白眼:“不用了,哦,對了,我前兒在家沒事做了些牛皮糖,你等一會兒。”
她實在不想接那兩塊不知被桃花藏了多久的芝麻糖,快速閃人奔向櫥房,多虧她那日心血來潮,用花生和麥芽糖掏鼓出了牛皮糖。
從碗櫃裏快速的翻出那個裝糖塊的盒子,撿了好幾塊用荷葉包好,遞給身後跟著的小尾巴:“桃花,來嚐嚐牛皮糖的味道如何!”
桃花已經聞到花生的香氣,放到口裏咬了一口,拿出來看看,糖沒有咬斷:“柔桑,怎麼咬不斷啊!”
“噗,所以才叫牛皮糖啊!這種糖很嚼頭,一塊吃完都要花上老半天,一口咬少點,小心粘在牙上下不來。”半她把剩下的包好放到新包包裏,再給她掛在身上。
“嗯,好吃,呀,這包包原來是這樣用的,真方便,我以後的零嘴都可以放到這裏麵了。”
木柔桑又用荷葉包了兩大包瓜子,夠兩人嗑上大半天。“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件坎肩穿上。”她給自己和木槿之做的棉襖都不是太厚,主要是為了行動方便,再加上家裏兔皮多,長的,短的,披風,坎肩,翻著花樣兒做了好些。
她穿的是一件藕粉色錦緞做的坎肩,這料子是楊子軒上次捎來的。木柔桑也是個愛俏的,家裏有好料子,她也想做幾件好衣裳,反正現在前麵有楊子軒擋著,她家穿得好點,別人隻會以為是東家賞的。
“柔桑,你這衣服上麵的毛毛真好看!”桃花滿心滿眼兒是羨慕。
“嗯,這是兔毛兒做的,桃花我們走吧。”她對秦家是大方,那也不能因為她有什麼就得給秦家什麼吧!
“好啊,我們快些走吧!”
兩人踩著木屐高一腳低一腳的去了村口,此時已經圍了大嬸大嫂們,那幫子老少爺們已經在池塘邊生了好幾盆火,還擺上了好幾壇烈酒。
老遠就聞到一股子濁酒香,一聲聲有力的吆喝,木柔桑一時產生錯覺,似乎來到了一個世外桃源,這裏隻有平和與歡樂。
“柔桑,快點走,好多人呐!”桃花小姑娘的小臉興奮的通紅,這樣的熱鬧一年到頭難得見一次。
“喲,桑丫頭來了,快點到火盆子邊來。”
“這大冷天你咋出門了,我還打算等分魚時,叫我家小子給你送去。”
“來,來,來,把木桶給我幫你拎,丫頭,你這木桶也忒小了點。”
“哈哈,桑丫頭,過年可要到我家來玩哦!”
“你個不要臉的,是貪人家的拜年禮吧!”
“我什麼時候說了,我隻是感謝她兩兄妹,咱們啊,今年能過個紅火年。”
........
木柔桑剛走到池塘邊,就有一群大媽圍過來,如是,池塘邊有了一個奇景,一群大媽中間圍著兩個小朋友,往池塘另一邊的火盆子邊移過去。
池塘一邊挖了個缺口,又用泥繞著缺口圍了個大圈,好些個老少爺們在那裏用桶朝外舀水。
“這池塘的水什麼時候能幹?”她對於這些根本不懂。
村裏的周大媽也個大嗓門,聽她問便大聲笑道:“快了,快了,今年是個好收成年,沒想到村長會安排今年幹池塘。”
“難道池塘不是每一年都幹嗎?”木柔桑奇怪的問道。
“每年都幹?怎麼可能,養一年那些魚都不夠塞牙縫,渾身沒有二兩肉,也是,上一次幹池塘還是三年前,那時你還小著呢。”周大娘想起,木老三就是那一年去世的。
“柔桑,快看,有魚在蹦。”桃花不甘寂寞,大人都不和她說話,她隻好拉著木柔桑說。
“是的,這池塘裏的魚真夠多的。”想想也是,三年隻光放水進,又不幹池塘能不多嗎?
另一個嬸子接話了:“是的,今年看樣子每戶都能分上好幾十斤了。”這個嬸子性子比較溫和,看她說話不緊不慢。
木柔桑不著痕跡的打量周圍人,發現沒有一個人拿她身上的衣裳說事兒,顯然人家很能接受這個事實。“桑丫頭,你來了,我家真的十分感謝你們兩兄妹!”一個瘦弱的老太太從人群裏擠出來:“這是我家今年曬的一點紅薯幹,桑丫頭你別嫌棄。”
木柔桑不認識這位老太太:“老奶奶,你是......”
一般的周大娘熱心的解說:“她是鍾家老太。”
“鍾奶奶你好!”木柔桑很有禮貌的回應,看得一旁的大嬸們直點頭,這樣的教養通身的氣派,說是大小姐也不為過。
村裏誰都清楚木家在這一次的泡菜交易中得了不少利,隻不過每家都或多或少得了些銀錢,又比外麵的賣得貴一倍,誰也不敢吱聲說啥,生怕得罪了這位小財神。
“桑丫頭,你莫要嫌棄,快點收下。”鍾家老太執意要給她。
原來,鍾家老太很能生,前前後後生了四個兒子,家裏本有兩畝地出息,這兒子生完了得娶媳婦啊,折騰來折騰去,把一點兒家底都折騰沒了。
兒子分家後都是佃地主家的田種,也是她家合該發筆小財,與地主家說好明年來佃他家的那十多畝地,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就在那地裏種了幾畝大白菜,這可是他們一大家子的口糧。
她家賣掉一大半大白菜換來了幾畝地,如今一家都有一畝地,也算是有點薄家底。
“鍾奶奶,我相信大夥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她的目標是要帶出小山村一批寒門學子,所以,今年的好日子隻是個開始罷了。
這一聊便又晃走了幾個時辰,眼看天色已是下午。
“起魚咯,起魚咯!”一個漢子站在池塘裏扯著粗嗓子大吼,烈酒熏紅了他興奮的臉,魚這東西是個精貴物,都是靠天生地養的。
每家分個二十來斤,又能換回不少銀錢,家家都興奮的伸長了脖子,池塘裏的水舀得隻薄薄一層積水,白花花的魚兒四處蹦達。
“大家小心些,先把河蚌撿出去,仔細腳下,不要被蚌殼劃到,別狗肉沒吃到,白惹一身騷。”依然還是那個大嗓門在喊。
“哈哈,我說哥們,你是想哪家的炕頭了。”
“滾犢子,這凍死人的天,老子想家裏的熱炕頭了,動作都快點!不想摸黑的就麻利點,你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