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遠瞧見木槿之往曬穀場行來,“槿之,柔桑妹子!”正興奮地揮著小胳膊示意他們過去。
木柔桑還是第一次來曬穀場玩,一個內芯子二十多的大姑娘去和小屁孩們玩,怎麼也接受不了,攛掇著木槿之與她一同做壁花。
“哥,這裏人太多我怕擠到,我還是站在邊上看大家玩吧!”木柔桑對這群拿著泥巴在平地上摔來摔去的家夥們一點好感都沒有。
這是一種先把泥揉|搓發軟發粘,然後做成四方形的盒子,把開口的一麵向外朝地上摔去,“啪”地一聲就像過年放爆竹一樣。
木槿之的小臉糾結了半天,眼巴巴的望著別的小朋友都搓著泥巴摔響炮,又看看堅決不玩的妹妹,最後還是默默地站在木柔桑身邊,心裏還得瑟自家妹妹多愛幹淨。
二娃子現在有個學名,是他爹取的叫朱富貴,見自己的小同窗不玩屁顛屁顛跑過來,“槿之,咱們一起玩吧,你不用擔心,柔桑妹子站在這裏不會走丟的。”
“不了,你玩吧,我和妹妹看著就好!”木槿之望著他一雙黑黑的手,連指甲縫都是黑泥,真的很髒呢!
“富貴哥,我哥不喜歡玩這個,你們去玩吧!”木柔桑看著那群泥孩子,想像了下木槿之也是一身泥,她覺得洗髒衣服好有難度。
“那好吧,我先去玩一會兒再來找你們!”二娃子又跑到人群中發瘋去了。
兄妹兩一身幹幹淨淨的望著玩瘋了的眾人,一個怯怯地聲音從身後傳來,“槿之,桑妹妹,我能跟你們一起玩嗎?”木柔桑沒反應過來。
木槿之到是回轉過身來,“意楊哥,你過來,同我們一起玩!”
木柔桑這才發現大伯家的兒子木意楊正扭扭捏捏搓著衣角站在兩人身後,她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著木意楊,“意楊哥?”
木意楊滿臉通紅耳根發燙,“嗯,我想同你們一起玩!”不知情的還以為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與木鳳娥霸氣側露完全不同,木柔桑頭一次懷疑她大伯家的風水不咋地。
不管木柔桑多和厭惡大伯,大伯母,還有木鳳娥,但是對這個嬌嬌弱弱的木意楊真的恨不起來,瞧,稍微大聲點說話,他就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你不說話,語氣若是再重點,那眼淚就叭噠叭噠掉下來了。
木柔桑望著場中見人瘋的周景然,再看看身邊乖巧得過份的木意楊,她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是娘炮吧,是吧!“意楊哥,你要吃糖嗎?”木柔桑從懷裏掏出兩塊芝麻糖遞給他。
木意楊搖搖頭伸出幹淨白晳的小手摸摸她的頭,“桑妹妹留著自己吃。”木柔桑怎麼覺得這感覺這麼怪異。
“吃吧,我家裏還有!”不由分說塞給他,娘呐,千萬別動不動又哭,木雲家怎麼出了一個極品中的極品。
木意楊聞著芝麻糖的香氣兒臉紅了,他真的好想吃,本來說完那話後悔了,現在木柔桑又塞給他,拿起其中一塊,“我吃一塊好了,妹妹吃另一塊。”
幹淨的手心躺著一塊芝麻糖,木柔桑心裏很嫌棄,“不用了,意楊哥吃吧,這個可好吃了,我家裏還有些!”為毛是妹妹哄哥哥啊?有木有!
看著木意楊小心翼翼的吃完手裏的東西,拿出帕子把身上不存在的糖沬子擦掉,木柔桑嘴角抽抽,抬頭四十五角度憂鬱望天,有沒有搞錯啊!
吃完糖的木意楊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這是遺傳自木雲,這會兒他正細聲細氣的同木槿之說話,“槿之,聽說你在上學,真好,可以認識很多字。”滿滿的都是羨慕。
木柔桑掐掐自已的臉蛋確定沒有做夢,“我哥上學都有大半年了。”
木意楊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我很少出門,我娘不準我出門同人玩!”望著場地到處跑的小孩,他也好渴望同他們一起,但是他娘不準,隻要他做了娘不同意的事,他娘就會哭,還會打姐姐和妹妹,所以他很少出門。
木柔桑決定不去管這糟心事,可是糟心事會放過她麼?木意楊又開口了,“槿之,先前大姑說你識字很利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同你一起玩好不好!”木意楊純潔的小腦袋裏覺得自家是堂兄弟啊,親得不能再親了。
木柔桑心中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草泥馬奔跑,這是什麼事兒,她都恨不得斷了她大伯這門親戚,這還有上趕著的貼上來,還是屬於趕不走的那種,沒看旁邊N多小朋友炯炯發亮的眼神嗎?
木槿之到底是原創貨,木柔桑一臉痛苦的望著他點頭了。
他不是沒有見到自家妹妹臉色很不好,經過這半天的事,心性得到磨煉成熟了不少,見得堂兄如此問心中有了計較,“意楊哥,你有這想法不錯,槿之定當竭盡全力幫二哥。”
木意楊高興了,“你不用擔心,我等你沐休的時候去找你,不會影響你溫書的。”他到是很安心,並不知道自家爹娘是如何對待堂弟堂妹。
木柔桑很不滿的橫了他一眼,哼,神馬熊小孩全是裝的,“哥~~~!”她不高興了,委屈的望著木槿之,難道忘了大伯有多狠?那一腳踹在心窩子上得多疼。
木槿之捏捏她的小手,“妹妹,哥哥知道該怎做,這裏人多回去再說!”他在耳朵小聲嘀咕。
木柔桑來精神了,難道她的這個哥哥又想什麼歪主意了?木槿之好笑地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自家妹子到底年紀尚小,好吧,木妹子被她八歲的哥哥鄙視了,她很明媚的憂鬱,抬頭四十五角度望天。
“喂,你怎麼把泥甩到我身上了,滾快,鄉吧佬!”周景然粗暴的聲音壓住所有嘈雜聲,曬穀場瞬間安靜下來,一眾小孩不知所措地望著場中的兩人。
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小男孩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狠狠地瞪向他,“我才沒有,都說了不是我,你是個大壞人!”
周景然昂著頭很大爺的指示對麵的小男孩,“哼,你個鄉吧佬,明明是你還不承認,快點給爺舔幹淨!”一個鄉下泥腿子的崽子也敢挑釁他的地位,感到臉上無光更不想放過眼前的小崽子。
那小男孩很不服氣,滿臉通紅青筋暴起,“憑什麼,都說了不是我!”
周景然肥嘟嘟的手叉在腰上,趾高氣揚的指著那小男孩,“快點,你不舔幹淨?行,那我跟你回家,讓你家拿銀子來賠,爺告訴你,這身衣裳可值不少錢,就是不知道你家有多少東西可以賠。”周景然伸手推那男孩,欺負別家小孩神馬的,他真開心了!
那男孩後退兩步覺得不能認輸,很倔強地昂起頭,“不是我,憑什麼叫我家賠。”周圍的小孩子都不敢上前勸架,對於周景然這麼個闊少爺誰也不敢得罪。
聽他這麼一說周景然兩鼻孔朝天,他就不信治不了這家夥,“哼,你說不是就不是嗎?要麼給爺舔幹淨,要麼回家拿銀子賠我新衣裳。”周景然見其他人都不敢動,加上自家表姐弟又多,更加氣焰囂張。
木鳳娥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一見自家表弟被人欺負本想躲一邊,又想著要是幫了周景然那大姑不是會更喜歡她,一想通這事兒立刻從人堆裏跳出來,“對,我家表弟的這身衣服可值好些銀子,你快點拿錢來!”,伸手去推那小孩,周景然見有人幫忙更是跟著用力狠狠一推。
“嘩!”那小孩額頭撞在旁邊的石磨上,全場一片寂靜,木柔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半晌才慢慢爬起來,那小孩也是個狠的,摸了一把臉上流下來的血,操起旁邊的一根木棍向木鳳娥與周景然打去,旁邊的小孩有看不慣的幫那小孩,也有更多想巴結周景然幫他的。
兄妹倆外加一個嬌嬌弱弱的木意楊望著場中混亂的人群,“哥,他們......是打群架?”不怪木柔桑,上輩子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連螞蟻都沒踩死過更別說是看見打架了。
木槿之以前討過飯也挨過別人的打,現在心裏特別討厭周景然很淡定地說:“嗯!景表哥挨揍了!”
那小男孩手中的木棒抽到他的臉了,上麵紫了一塊。
“哥,那小孩流血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聲音發抖了。
木槿之牽著木柔桑往回走,又想起什麼,“意楊哥,還要站在那裏?”嚇壞了的木意楊噙著眼淚顫抖著身子,縮在木槿之身邊拽著他的衣袖死也不撒手。
看著那群激情高漲的熊孩子,木柔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哥,怎麼辦?我們就這樣走了?”
木槿之摸摸她的小包包頭,“難道妹妹你想去打群架?”
“啊?不是!”她腦子又沒被門夾著。
木槿之望著混亂的曬穀場,“走吧,我們去通知兩家大人!”想了想又對木意楊說,“你快去告訴你娘,說表哥同人打架了,我們去通知另一戶人家。”
打發走了木意楊,木柔桑心裏那個高興啊,“哥,你好壞!”
“哥壞嗎?妹妹,哥哥這是保護我們兄妹倆!”他算是想明白了,那個便宜大姑根本就不可能真心對他和妹妹,準確的說這娃在木柔桑的荼毒下,已經開始往歪裏長了。
他打發木意楊回去報信,以木楊氏的性子怎麼可能讓木意楊吃虧,而若是木槿之兩兄妹去報信,不說木楊氏會不會在旁邊煽風點火,那大姑也會責怪兩人不幫忙,沒有父母撐腰他得小心些順便坑木楊氏一把。
木柔桑急急忙忙想去找大人,木槿之卻伸手拉住她,“妹妹,不急,慢慢走吧!”
難道木槿之有別的想法?“哥,咱們不是要去給那戶人家送信嗎?”
他拉起自家妹妹的小手牽著她走,“妹妹,咱們倆不知道那小男孩是哪家的。”
她對村裏的小孩認識的不多,沒想到木槿之給出的是這答案,“哥哥,你不知道!”
“不知道......而且他傷口並不重,我看到後來沒怎麼流血了。”木槿之看看自己的妹妹,不想去趟這渾水。
即然沒大礙她也不再糾結,不怪木柔桑沒同情心,實在是小胳膊拗不大過粗腿呢!
“真煩人,這大姑一家什麼時候才走啊!”木柔桑覺得就這麼一下午整出這麼多事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妹妹,慎言!”木槿之輕聲提醒,若是讓大姑家聽到了,又是一場沒完沒了的吵鬧,他可得護著妹妹點。
好吧,她的嘴上要貼膠布封起來,想起剛才木槿之的決定,便問他為何要教木意楊。
木槿之告訴她,“意楊哥是堂兄,你可是我親妹妹,哥哥知道你心裏所想,先生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大伯一家這門親戚我們是想斷都斷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