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鋼琴與回憶
溫婉的黑發婦人，就站在她的麵前。
付琳卻覺得陌生，即使以前見過……如果是親自將《血色沉淪》交易出去的話。
忘記太多事情了，腦海中的記憶斑駁不全。
蘇落禾走出了房間，領著付琳去走廊盡頭的琴房。
橙色的地板被擦得光潔，這裏放著一架象牙白的大鋼琴。玻璃門外是種滿鮮花的陽台，從那裏望去可以看見荊南山的公園的風景。
“您以前有了解過相關的基礎嗎？”蘇落禾走到了大鋼琴麵前，十分漂亮的指腹落在了琴鍵上。
咚——
清脆極品的音色。
付琳點了點頭，“小時候彈過，不過現在已經記不太清。”
蘇落禾勾起嘴角，莞爾一笑。
她坐在鋼琴前的小凳上，付琳走到了她的身旁。
隻見這雙手緩慢地在上麵按出最基礎的音符
哆，啦，咪，發，嗦。
蘇落禾的手指就像蝴蝶一樣優雅地浮動，即使是慢節奏，付琳已經可以想象出，這雙手在彈奏樂曲是多麼美麗。
“因為發出‘嗦’音的琴鍵，我們的手直接橫移過去會很困難，並失去優雅……”蘇落禾邊將邊演示。
隻見她的手微抬起，手像蝴蝶側飛一般，大拇指落在了‘嗦’的琴鍵上。
“像這樣，一切都會連貫起來。”
付琳像禾田晴子教的那樣昂首挺胸，點頭便是自己細微的謙虛，並不失去高傲。
黑發婦人見到這一幕，抿唇一笑。
禾田世家的女孩真的跟夫人一樣優雅高傲。
“要試試嗎，把你會的曲子談給我聽下，就算一段也好。”蘇落禾起身，向前伸手，作出邀請的姿勢。
付琳仍舊隻是點頭回禮，坐在凳子上，雙手抬起，輕輕滑過上麵光潔的琴鍵。
多久，沒碰過鋼琴了。
現有的印象裏，和沈奕一別，她就再沒有彈過鋼琴。
但為什麼，現在她腦子裏，還是將那首《致愛麗絲》的旋律記得那麼清晰。
“可以試一下《致愛麗絲》嗎？”付琳的聲音清冷。
蘇落禾轉身在書架上找出一本樂譜，翻開放在付琳的麵前。
叮——
她按下琴鍵，那清脆的聲音回響在琴房中，付琳不覺然地陷入情景。
婉轉的琴聲回蕩，蘇落禾挺起了背脊，溫和的臉上升起一絲嚴肅，至少對於這份自己至愛的職業，她有著本能的敬意和傲意。
一首曲子很快結束，付琳彈錯了幾處，但她並沒有停下來。
她的沉浸狀態非常好，蘇落禾不得不讚歎這點。
藝術領域，沉浸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狀態，是天賦的一部分。
“很有天賦。”蘇落禾臉上展露出滿意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在愛麗絲學院碰上的一個人。
是《血色沉淪》的畫家喬葉吧。
自己也曾說過喬葉很有天賦。
可惜……天才和瘋子往往都隻有一線之隔。
“謝謝您的讚賞。”付琳抬眸，聲音平淡。
“你喜歡彈鋼琴嗎？”蘇落禾問出了這句話。
“以前喜歡。”這點，她如實回答。
以前，真的很喜歡，希望在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
但因為那個人，痛恨有關和他的一切。
付琳有些痛苦地垂下眼睫。
還好有眼紗，還好旁人無法看到她被狼狽的模樣。
“本來新手該練一些簡單的曲子，但我建議你簡單和中等難度的樂譜一並聯係。”蘇落禾思量了片刻，說道，“你先試一下《雪之夢》。”
說完，她轉身在一旁的架子上，尋找相關的樂譜。
“你指法還有些小問題，待會彈奏的時候，我說停下，你便停下。”蘇落禾雙手交叉，語氣溫和。
一會之後，悠揚的鋼琴聲響起，似乎傳到了琴房之外。
隻不過這段音樂斷斷續續，還要倒回去重複。
蘇落禾不厭其煩的指導，付琳沒想到自己竟然沉浸在了其中，好像回到了當年抱著鋼琴夢的自己。
但很快，隨著音樂響起，她腦海中浮出不該出現的回憶。
就像沈奕坐在她的身旁，兩雙手，在琴鍵上彈出漂亮默契的合奏。
她的心刹那亂了。
咣——
旋律戛然而止，突如其來的噪音，將一旁看著的蘇落禾眼中流出詫異。
眼前女郎的紅唇微啟，輕喘著氣。
雖然難以看清她眼紗下的眸子，但從鏤空雕花的縫隙中，蘇落禾還是注意到了。
那雙眼中模糊不清的痛苦。
“禾田小姐，你不舒服嗎，可以休息一會。”她伸手放在了付琳的肩頭。
付琳才恍然回神，腦中清晰起來，但她的心還是那樣亂糟糟的。
“抱歉。蘇女士。”付琳動了動嘴唇，努力維持之前的姿態。
蘇落禾莞爾一笑，示意付琳不要在意。
她說去外麵泡一壺茶再過來，諾大的琴房頓時隻剩付琳一人。
她坐在鋼琴前，有些發呆地看著這整齊排布的琴鍵。
雙手微顫地再度放了上去。
夠了，付琳。
不要再想那個男人了。
她告誡自己。
眼前隻有一件事，成為出眾優雅的禾田玉容。
叮——
琴聲響起，有些突兀，卻讓她的眼中恢複了一絲清明。
付琳按下琴鍵，動聽的旋律徘徊在琴房。
她是禾田玉容。
從頭到尾，跟沈奕的生活沒有交集，以後也不會有。
可是為什麼她有些難過。
並非是標準的落音，付琳不自覺地彈慢幾拍。《雪之夢》也變得憂傷起來。
蘇落禾握住兩個杯子，站在門外，看著鋼琴前的女郎緩緩彈奏。
出於對音樂的無比敏感，她從這旋律裏聽出了無盡的憂傷。
也是。
她無奈地勾起嘴角。
在白宅的每個人看似華麗，實質卻可悲。
“你能按照我要求的再完整彈奏一次《雪之夢》嗎？”蘇落禾走到付琳的麵前，將茶杯遞給了她，“休息三分鍾。”
付琳捧著熱茶，手心的溫度讓她已經被凍僵的心有所回溫。
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
她不斷提醒自己。
腦海中想起禾田晴子所教授的，她又恢複了之前的姿態。
“好的，蘇女士。”付琳勾起嘴角。
三分鍾後，她又坐到了鋼琴麵前，按照蘇落禾的指點彈法，將《雪之夢》完整奏出。
結果出乎了蘇落禾的意料。
付琳雖然彈得有些生疏，但應對簡單的曲子，還能勉強貫通。
但是她才剛剛學。
蘇落禾不知道這該歸於禾田世家吸血鬼本身的聰穎，還是禾田玉容個人的優秀。
“不錯，這幾天強加練習。”蘇落禾垂下眼睫，“東居應該是沒有琴房的，你可以到我這裏來練習，或者去白少爺的住處，南園。”
“不過南園周圍有很多小型園林，路總是繞來繞去，你最好在傭人的帶領下前去，以免迷路。”她又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