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噩耗

“什麼?”

幻相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初不辭而別的洛檀,今日會突然出現在拂塵山中。

“主人,”亦舒湊近了些,小聲的說著,“洛檀已經不是拂塵弟子,這個自從他私自出走那日起便已是事實,今日貿然前來,不知其中……”

“可有發現他身邊有什麼可疑人?”幻相的懷疑也不無道理。

洛檀本是誌恚的弟子,性格本就內向,寡言少語。與之交好的也就玉靈晗幾人。誌恚在仙界的友人並不多,更何況這個生性淡漠的少年。如今卻返回拂塵山,其中怎麼看也有隱情。

亦舒想了想,“守門的弟子並沒有說,恐怕他是隻身前來。”

幻相的表情遲疑了片刻。

“屬下這就去探。”亦舒說完就要出門,卻被幻相攔住。

“我與你同去。”

來到拂塵山門的時候,赤窟正幻做洛檀的模樣,畢恭畢敬的跟守衛的弟子打著招呼。

遠遠的見幻相出來,赤窟便趕緊跪在地上:“見過尊上。”

幻相仔細觀察著赤窟的一言一行。

見幻相沒有說話,赤窟有些緊張,他始終低著頭。

“洛檀,你可知罪?”幻相低頭看著跪在麵前的赤窟。

赤窟愣了一下,心中的石頭卻陡然落地,“弟子不辭而別,已經知罪,今日特向尊上求情,望尊上看在誌恚師尊的麵上,能留弟子繼續在拂塵修習。”

幻相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倒是亦舒幫著說了兩句。

“洛檀,你當初不辭而別,可知是觸犯了拂塵仙條?”

赤窟忙抬頭看著幻相:“尊上,求尊上開恩,留弟子在拂塵山吧,弟子甘願受罰。”

這拂塵山門處,看守的幾個弟子也都看在眼裏,不禁動了情。

幻相覺察出氣氛已是不可逆轉,便吩咐亦舒道:“帶他去飄渺殿。”說罷便禦劍而去。

聽到這句話,赤窟的表情卻僵住了。他本是拚死一試,卻不想這麼容易就順利的進入拂塵山。

赤窟與亦舒一同來到飄渺殿的時候,幻相早已在殿上等候。

他看著赤窟小心翼翼的走上殿,眉頭微皺。

“弟子知錯,求尊上責罰。”赤窟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說著。

幻相看在眼裏,心中卻有些疑慮,眼神不自覺的飄忽起來。

他想起百年前的仙界大戰。那時候,拂塵不惜一切代價取門中弟子的性命。最終逼的她墜入六界之外。

如今看著眼前這個顫顫巍巍的孩子,幻相著實有些不忍。

他低頭看著赤窟,“起來吧!”

赤窟猶如領了聖旨一般,表情早已出賣了他高興的心情。他抬頭看著幻相,“尊上,弟子謝尊上收留。”說罷又重重的磕了頭。

幻相看在眼裏,滿是欣慰。

他走下台階,扶起赤窟,看著眼前瘦小的孩子,心中不禁有些憐憫。

“我雖留你在拂塵山中修習,但因你之前已經觸犯仙條,不得不搬去吟月閣居住,無風閣怕是住不了了。”幻相的話,早在亦舒的意料之中。

但赤窟卻有些驚詫。他雖然知道拂塵山的一些事情,卻不知在拂塵山裏,連住所都是分開的。況且他並不知道洛檀生前的事情,因此,對於更換住所,他並沒有在意,反而對處罰一事耿耿於懷。

“尊上,”赤窟叫住幻相,“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尊上理應按拂塵仙條處罰弟子才是。”

幻相被赤窟的這句話驚住了。

他轉眼看著赤窟,“有這份心自然是好,但拂塵刑罰過於嚴苛,你還是個孩子……”

幻相的話說到一半,赤窟卻打斷他,“尊上,眼下屠天對仙界虎視眈眈,拂塵山的弟子都是新進的,若是尊上不以我為例加以管教,恐怕其他弟子也會群起而效仿。到時,拂塵豈不是岌岌可危?”

聽了這番話,幻相的表情也僵住了。

“尊上,還請尊上顧全大局。”亦舒似乎也意識到赤窟所言的嚴重性,忍不住勸解幻相幾句。

幻相遲疑了片刻,轉而看著赤窟,眼神裏充滿了慈愛,“既如此,隻好委屈你了。”

赤窟卻笑笑,安然的點點頭。

看著亦舒帶著赤窟離開,幻相獨坐在殿中,嘴角微揚:“洛檀果然是個可塑之才。”

隨著亦舒來到刑律閣,赤窟有些害怕了。

仙界的刑律不比屠天那樣血腥,但就是這些不血腥的刑律才最折磨人的耐力,消耗人的毅力。這些,赤窟早有耳聞。

“可是犯了錯的弟子?”刑律閣的兩位前輩仔細打量著赤窟。

赤窟抬頭看去,卻是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便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回前輩,正是。”

“嘖嘖嘖,這麼知書達理的孩子,可惜了。”老前輩搖了搖頭。

“這位是左前輩,”亦舒指著說話的這個老人向赤窟說著,“那位是右前輩。”

赤窟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這左右兩位前輩原來長得一模一樣。

“弟子見過兩位前輩。”

右前輩看了一眼赤窟:“犯得是何罪啊?”

赤窟猶豫了一下,想要說話,卻被亦舒打斷。

“兩位前輩,尊上特意交代過,這孩子本性純善,且自請受罰,還望二位前輩能留些情麵。”亦舒說完,恭敬的行了禮。

左前輩看了眼右前輩,見右前輩微閉雙眼不願理睬,便笑笑:“我們知道了,這個自然。那就罰他挑滿拂塵山頂上水池中的水吧!”

話剛說完,右前輩忍不住看了眼左前輩:“你這處罰,卻正合我意啊!”

說罷,二人便揮了衣袖,進了刑律閣。

赤窟站在門口,看著亦舒,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既如此,你便自行領罪吧。”亦舒說完,便指了指拂塵山頂上那個碩大的水池。

“記住,待罪之身,不可用法術。”說罷,便禦劍離去。

赤窟站在山腳下,看著山頂上皚皚白雲,不禁有些犯難。

他是屠天弟子,論功力不比拂塵新進的弟子差多少,但今日的事情,他卻有些匪夷所思。

從山腰登上山頂,不用法力,不說半日,也要一個時辰的功夫,再返程從山下挑了水送去山頂的水池裏,仔細算算,怕是幾日的功夫就沒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犯了難。

卻說,集仙台上,玉靈晗和伏汐正在練功,卻見守門的弟子與亦舒一起離開,便覺得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頓時間,集仙台的弟子便眾說紛紜。有說是屠天來戰,也有說是仙界門派來訪。

玉靈晗呆呆的看著拂塵山門的方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伏汐,你說,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啊?”

伏汐皺著眉,看著玉靈晗,“你說什麼呢?若真是出了事,豈能讓拂塵所有弟子繼續在這集仙台練功?”

玉靈晗看了眼伏汐,若有所思。

“我們去看看可好?”玉靈晗說完,就開始嚷著讓伏汐與自己一起去山門上看個究竟。

可伏汐看看周圍的弟子,便有些犯難,“靈晗,你看這麼多人在這裏,你我二人豈能逃過眾人的眼睛?要不還是算了吧!”

玉靈晗的小脾氣頓時便忍不住了。她瞥了一眼伏汐,便自顧自的向山門方向走去。

伏汐眼看著玉靈晗走遠,又回頭看看周圍側目的弟子,便抱歉的笑笑:“我又惹惱她了,唉!”

周圍的弟子也沒好氣的說了伏汐幾句,左不過是一些玩笑話。

伏汐見時機成熟,便偷偷溜去,跟上了玉靈晗。

兩人一起來到拂塵山門的時候,山門處早已恢複了寂靜。

“看吧,我就說肯定沒事。”伏汐不屑的看了眼寂靜的山門。

“可我總覺得……”玉靈晗的話說了一半,卻沒有說下去。

“你覺得什麼啊?”伏汐最恨別人話說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要是不給問出來,那就得徹夜難眠。

“沒什麼,我可能隻是想多了而已。”玉靈晗說完就要轉身回去。

伏汐卻一個箭步攔住他:“快點說完,你不說完,我心裏急的慌,今晚又該睡不著覺了。快說快說。”

玉靈晗不覺好笑。

在她眼裏,伏汐雖比自己大幾歲,處處讓著自己,給自己溫暖。但他這脾氣有時候卻還是像個小孩子。

玉靈晗無奈,隻好看著伏汐:“我剛才是感覺,好像我師兄回來了。”

“誰?”玩世不恭的伏汐突然愣住了,他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僵硬。

玉靈晗笑笑,“我師兄啊,洛檀。你不會把他都忘了吧?”

伏汐的表情異常難看。他怔怔的看著玉靈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想什麼呢?”玉靈晗瞥了他一眼。

“沒,沒什麼,也就是你想多了而已。”伏汐說完,便轉身離開。

玉靈晗似乎察覺哪裏不對勁,就緊追上來,“不對,你有事瞞著我!”

玉靈晗攔住伏汐,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玉靈晗盯著伏汐,看著他不停躲閃的眼神,“是不是你知道關於師兄的事?”她抓起伏汐的肩膀,使勁的握著。

伏汐知道,這事情是逃不過玉靈晗的眼睛了。

他轉過頭,小心翼翼的看著玉靈晗,“洛檀他……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