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石心疼又愛惜地輕輕拂去她不斷的淚水,眼中無限無限的深情。
“第一次見到你,那一年,我十歲,你七歲,看到你站在月色下,像個安靜的小仙女,那時我就在想,這個女孩兒,我真的好喜歡她,她那麼驚怯怕生,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原來他真的已經愛了她那麼久,她卻懵然不知,原來他眼中那麼深那麼深的情感,是那麼久那麼久的時光凝結而成,在無數個她不知道的瞬間,他的目光都在悄悄地注視,悄悄地追隨。
再次眨去淚水,想要清晰地看著他,太多太多的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裏回放,那些當時並未太在意的細節,如今才知道原來有這麼深的意義。
“怪不得……怪不得從小到大,隻要我一有什麼事,你就會立刻出現在我身邊,”她的嘴唇忍不住地顫抖,心胸裏仍在溫暖地膨脹著,“怪不得在我摔落橋下時,你會忽然出現救了我,怪不得你會告訴我,你已經愛我很久了,我卻傻乎乎地從來不去細想,為什麼你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尹天石輕歎了口氣:“你一直把我當做鄰家大哥哥,從未對我……”他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所以我擔心你知道真相後會對我很失望,心中對我的那些美好感覺會消失,你不知道,我是多麼害怕會失去你。”
胸中猛地一痛,深深的愧意頓時傾瀉而出,莫桑璃淚如泉湧,心如刀割。
“可是……可是我卻還是選擇了離開你……”她搖著頭,心疼他那麼執著的深情,為自己的辜負與決絕而羞愧內疚至極,“我以為……隻是那麼短短幾個月,對你而言,再深刻也抵不過時間的消磨,卻不知道你心裏蘊藏的情感,原來是這麼長這麼長的時光醞釀而成,怪不得你會對我那麼好,而我……”
她哽住,羞愧地說不下去,幾乎無法再麵對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原諒我……竟對你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不,別這樣說。”尹天石愛憐地捧起她淚濕的臉龐,讓她麵對著自己,“你永遠也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你所做的決定,我早就已經預料到,也早就明白與理解,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眼中無限愛意。
“我知道,我所愛的小璃,她所缺失的又無比渴望的親情,在她心裏是與愛情同樣重要的,她是這世上最最善良的女孩,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別人,所以當她決定傷害我時,我就明白了,她已經把我和她視為一體不分彼此,我怎麼可能還去怨怪她?我心中的愛隻會越來越深,絕對不會被時光消磨掉一絲一毫。”
眼淚如這連天的雨,心中的痛也如雨般滂沱,莫桑璃緩緩搖頭:“不管你怎樣說,我知道,那種痛苦根本無法忍受,可是你……你卻還是以天石哥哥的的身份出現,從來都不曾遠離,眼睜睜地看著我千方百計地去挽留另一個男人,卻隱忍著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伸出手,握住他一直捧在臉頰邊的手,無限心疼與愧疚,這一份深愛,她竟如此辜負與虧欠,曾許下永生永世的承諾,卻自顧自地食言。
尹天石微微一笑,唇角邊卻掩不住一縷苦澀:“隻有做為天石哥哥,才能與你自在相處,才能不給你帶來任何負擔,無論你怎樣,隻要你好好地活著,對我來說,就不算是真正失去了你。”
胸腔中溫暖澎湃,淚水如熱浪般不斷,莫桑璃眨去滿眶的淚水,看著這個從小就關注著她陪伴她長大的男人,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愛會深深刻入她的靈魂中去。
“怪不得你曾對我說,我對你的愛遠不如你對我那麼深切,我現在才明白,我給你的,真的遠遠不如你所給我的一切。”心中柔情百轉,輕輕靠進他懷中,“你不會失去我的,和你一樣,我對你的愛從來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我現在才知道,我真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原來……原來從小到大,我所愛的人一直在我身邊。”
她忽然明白胸中一直溫暖膨脹著的是什麼了,那是加倍的驚喜,還有加倍的幸福。
尹天石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一顆緊縮的心卻漸漸放鬆開來,閉了閉眼,竟是說不出的百感交集,俯頭親吻她的頭發,卻忽覺她渾身濕透,連忙說道:“我們不能再站在雨裏了,我送你回去。”
“不!”莫桑璃抬起頭,淚眼裏是無限的喜悅,“不是你送我回去,應該是我們一起回去。”
尹天石胸中一陣激蕩,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我們回家吧。”
一走進樓道口,尹天石就立刻把莫桑璃抱了起來,很快就跑上樓,進了門便把她拉進衛生間裏,找了塊幹毛巾就趕緊幫她擦頭發。
“你趕緊換件衣服吧,全都濕透了。”他一邊為她擦著頭發,一邊仍擔心地說道。
莫桑璃仰著頭,用全新的目光注視著他,想到之前種種,仍為他心疼不已,眼淚不自覺地又盈滿了眼眶。
“如果……如果之諾沒有離開,繼續和我生活在一起,有可能……就會那樣生活一輩子,你……還是會一直守護在我身邊,對麼?”
尹天石為她擦著頭發的手停頓住,看著她,卻沒有說話,隻是緊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滿眶的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凝視著他眼中那帶著痛苦的堅定與執著,她心裏更加疼痛。
“為什麼?你……明明可以遠遠地避開,為什麼還是要留在我身邊?”
尹天石將她的頭發包在毛巾裏,輕輕地捧著她的頭:“因為我答應過你媽媽,這一生都要好好的愛護你照顧你。”
莫桑璃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我媽媽?她……她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尹天石的神色黯了下來,愧疚地看著她:“對不起,你媽媽出事的時候我沒能及時趕到她身邊,當我發現她時,她已經……”他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很是難受,“她當時認出了我,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愛護你一輩子。”
莫桑璃心中一陣顫痛:“這是……這就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麼?”
尹天石搖了搖頭:“她最後還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是什麼?”莫桑璃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天是你的生日,她要我轉告你,生日快樂。”尹天石回想起葉芳芷離世的那一刻,不禁輕輕地一聲歎息,“我想,你媽媽最希望的,就是你這一生都過得快樂。”
眼淚又不斷地湧了出來,她沒想到媽媽在最後的那一刻,留給她的竟是快樂的祝福,無限的感恩與悲傷在心頭縈繞流轉。
尹天石心疼地把她抱在懷中,不盡的愧疚:“對不起,如果我能早一刻趕到,你媽媽就不會離開你,就不會讓你從此無依無靠,真的很對不起。”
“不,”莫桑璃搖頭,“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在我媽媽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你陪在她身邊,沒有讓她孤單害怕放心不下地離去,謝謝你一直信守對她的承諾,無論我怎樣,就算我為了不傷害之諾而選擇傷害你,你依然不變地守護在我身旁。”
她抬起頭,淚眼中也是無限的愧疚。
“對不起,原諒我選擇了離開你,因為我知道,就算我選擇了之諾,你也明白我心中愛的是你,而之諾他就……”她悲傷地搖頭,“我終究還是……傷害了他。”
尹天石也搖了搖頭,眉心緊蹙:“這一切還是因我而起,我沒想到那一走,就整整離開了你五年,五年的漫長時間,陪伴在你身邊的不是我,這是我一生中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莫桑璃久久凝視著他,二十年的無悔深情,幾乎陪伴著她成長的每一個瞬間,如此情意,她絕不能也再無法辜負。
眼中瑩瑩淚光,唇邊卻忽然一絲淺笑,伸手輕撫開他緊蹙的眉頭,語聲溫柔又堅定。
“所以,我再也不想帶給你更多的遺憾,再也不想離開你,從此以後,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尹天石幽藍的眼眸中驀地淚光晶瑩,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巨大的幸福與喜悅將他的胸腔膨脹得發疼。
這一刻,他盼得太久太久了,甚至曾經絕望地以為永遠不會再有這一刻,還好他一直堅持,還好他一直不放棄,二十年前的那個小仙女如今才終於真正屬於他,從此以後,他要牢牢握住屬於他們的幸福,再也不會放手。
莫桑璃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經曆了一整天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此時才終於恢複了平靜,她靜靜地聽著他激動的心跳,忽然微微一笑:“以後,我是該叫你天石哥哥呢,還是叫你星卓呢?”
他也微微一笑:“反正都是我,你喜歡叫哪個名字都行。”
莫桑璃抬起頭來看著他,頰邊還有晶瑩的淚珠,唇角卻是笑意盈盈:“我還是喜歡叫你天石哥哥。”
尹天石看著她,雖然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她的雙眸都紅腫著,可此時笑靨如花的模樣卻是越發的美麗,他心動不已,忍不住俯下頭去吻住她花瓣般的粉嫩雙唇,溫柔輾轉,無限的愛意一室盈盈。
尹天石第一次見到莫桑璃,那一年,他十歲,她七歲。整整過了二十年之後,他才終於以天石哥哥的身份親吻了他愛了二十年的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