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柔美如花瓣,濕軟又芬芳,讓人沉醉不舍,可是湛之諾心中一個角落裏卻驀然一愧,頓時回過神來,後悔自己如此唐突了她,忙抬起頭來,正滿眼愧意,卻忽然看到她密密長長的睫毛輕微顫動,不禁大吃一驚。
莫桑璃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卻昏花一片,不由得又眨了眨眼,卻聽到有人驚喜地低喊道:“你醒了麼?你真的醒了嗎?”
莫桑璃睜開眼仔細看去,卻看到一張湊得很近的滿是胡茬的男人臉龐,不禁嚇了一跳,忙向後一縮,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地方可躲,不禁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湛之諾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靠得太近,忙撐起身:“對不起……”看著她真的已經蘇醒過來,心中歡喜至極,“你終於醒過來了,終於……我還以為……”
“你要做什麼?”莫桑璃仍驚恐地望著他,渾身緊張,“你是誰?”
湛之諾一愣,下意識地答道:“我是湛之諾……”忽然回過神來,心中一凜,吃驚地看著莫桑璃,“你……你不認識我了?”
莫桑璃看著湛之諾,大大的眼睛裏除了驚恐還有一種十分茫然的陌生,她搖搖頭,仍害怕地向後縮著。
湛之諾心頭一陣寒顫,有些無法置信:“不可能的,你怎麼會不記得我,這不可能的,默默,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默默?”莫桑璃一怔,看著湛之諾,“這是我的名字嗎?”
她忽然呆住,眼睛睜得更大,眼神越來越恐慌驚懼,連嘴唇都顫抖起來。
“我……我是誰?我怎麼不記得了,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她掙紮著撐起身來,又驚又慌,害怕得渾身發抖。
湛之諾完全懵住了,直到看到她驚慌無助的模樣,才猛然心頭一痛,忙伸手扶住她:“你別怕,別怕!我馬上叫醫生來。”他忙伸手去按牆上的緊急呼叫器。
莫桑璃看了看四周,更加驚慌:“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裏?我……我怎麼了?”
湛之諾壓住心頭震動,溫言安慰著她:“別怕,醫生馬上就來,你一定會沒事的,別怕……”
莫桑璃又一次被推進了核磁共振室,又一次進行了全麵的檢查,檢查結果仍然是毫無異常,醫生也被這奇怪的情況難住了,隻能推測莫桑璃可能是車禍時驚嚇過度或者遭受了嚴重的痛苦打擊造成的心因性失憶,也許過一段時間之後會逐漸好轉,建議他們找心理醫生好好看一下。
湛之諾心情複雜之至,本來見到莫桑璃終於醒來,心中萬分欣喜,可是卻萬萬沒料到她竟失去了記憶,這讓他更加心痛與擔憂。
入院這麼多天,他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卻一直沒見到她另有所愛的那個人,所以他越來越相信,她是受了嚴重的痛苦打擊,才導致了失憶,這使得他更加憐惜。
莫桑璃慢慢鎮靜下來後,又開始像湛之諾所熟悉的那樣沉默寡言,她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什麼也想不出來,隻能看到眼前的一切,隻能記得現在所發生的事,她茫然害怕,不知所措,雖然有湛之諾的陪伴,可是她卻陌生地不知道該如何相處接近。
湛之諾帶著她去看了市裏最好的心理醫生,可是這位經驗相當豐富的心理醫生對她的情況也感到十分困惑訝異。
原來她並不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她失去的隻是與她自己有關的所有人和事的記憶,除此之外,她的性格思維,行為習慣,語言能力,學習認知能力,生活能力,甚至過往的知識積累卻幾乎都完整地保留著,這讓醫生不禁大跌眼鏡,實在無法給出專業範疇內的合理解釋。
經曆了各種測查,始終無法得到確切的解答與明確的治療方案,這讓湛之諾失望沮喪但也決定果斷放棄,他不忍心再這樣折騰她。
他想讓她恢複以往的平靜,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也許她在那些浸透了過去點點滴滴記憶的環境裏,能慢慢找回失去的記憶,如果還是不能……那又如何?即使失去了記憶,她還是她——那個讓他暗生愛慕的,溫柔內向沉默寡言內心無比純淨的莫桑璃,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但他卻沒有失去她,這就足夠了。
古清舒回到科學院後,立刻便派了人暗中關注莫桑璃的情況,當她和淩空逸得知莫桑璃醒來後失去了全部記憶時,頓時驚呆了,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淩空逸歎氣搖頭:“不是說七天之後醒來就沒事了麼?看來並沒有把她完全治好啊,怎麼會失憶了呢?”想了想,忽然說道,“不行,我們還是該去看看她。”
古清舒一皺眉:“去看什麼?她隻見過你一麵,就算沒有失憶都不一定記得,更何況現在?”
“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應該去告訴她那天都發生了些什麼,讓她知道自己失憶的原因啊。”淩空逸很不讚同地看著古清舒。
古清舒輕輕哼了一聲:“你看到的那些,除了我會相信之外,還會有誰相信?”
淩空逸一時語塞,想了想,又說道:“那我們至少……至少該轉告她黑甲天神的話吧,那是答應了別人的。”
“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還記得黑甲天神麼?”古清舒看了他一眼,隨即皺著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淩空逸一聽,心裏頓覺難受,那麼相愛的一對小戀人,如今卻離開的離開,失憶的失憶,這命運的安排,對他們真是太決絕的殘酷。
他心中十分不忍,又對古清舒說道:“就算這樣,我們還是應該……”
“淩空逸!”古清舒打斷了他,一臉嚴厲,“黑甲天神離開時所說的那些話,不許你轉告給莫桑璃,更不許轉告給任何人,你最好把這件事徹底忘記,就當從沒發生過!”
淩空逸驚呆了:“為……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我叫你這樣做,你就照著做!”古清舒眼神更加嚴厲地瞪著淩空逸,“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多嘴泄露一個字,從此以後,你就不要再來跟我說話!”
淩空逸被古清舒聲色俱厲的樣子給嚇壞了,想到如果從此不能跟她說話,那豈不是要把他活活憋死,忙結結巴巴道:“不……不讓說就不說嘛,你……你幹嘛說得那麼……那麼嚇人……”
古清舒仍然嚴厲道:“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兒的,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管好你這張嘴!”
淩空逸趕緊捂了嘴巴,心想以後打死也再不要提起此事。
古清舒本就對黑甲天神十分忌憚,那日又見到三個原星人之間地動山搖般的交鋒,更是心驚膽寒。
她不像淩空逸頭腦那般簡單,隻考慮與自己有關之事,雖是女性,卻有心懷天下的博大胸懷,親眼見到外星人如此強大威猛,如果他們要對地球不利,地球人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那日震撼驚恐不及細想,事後細細思來,慢慢理出了一些頭緒。
黑甲天神一直滯留地球,那兩個外星人應該是來抓捕他回原星,也就是說,他們可能並不希望黑甲天神留在地球,可是看黑甲天神的意思,他還要返回地球,如果他真的返回,那麼原星人是否又會再追到地球來抓捕他呢?
黑甲天神如此神勇無敵,那日的兩人似乎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到時是否又會來更多的原星人,也許會有一場毀天滅地的大戰也說不定……
古清舒想到這裏,不禁渾身一顫,如今看來,黑甲天神想要重返地球,主要源於對莫桑璃的留戀不舍,如果這個女孩已將他徹底忘記,他還會如此留戀嗎?
古清舒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那女孩兒將黑甲天神徹底忘記,當他再重返地球時,一切物是人非,他心灰絕望之際,也許就不再對地球有所留戀,那麼外星人的麻煩也就不會再惹到地球上來,既然如此,就不能將黑甲天神留下的話告訴莫桑璃,就讓她徹底忘記這個異星之人,這樣對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古清舒雖略覺愧意,但卻心意已定,所以嚴厲禁止淩空逸泄露真相。她卻不知,那兩個原星人華藏與戈蘿,也是相同的想法,雖星球有異,各懷心思,大家卻不謀而合。
湛之諾帶著莫桑璃來到了她住處樓下,她仰頭看著這幢六層高的老舊樓房,眼裏是十分陌生的目光。
“我就住在這裏麼?”莫桑璃喃喃問道,從湛之諾那裏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姓名,也知道自己已沒有任何的親人,獨自一人在這城市裏生活工作。
“是的,你租住的是六層左邊那套房子,走吧,我們上去。”湛之諾往單元樓道裏走去,莫桑璃有些猶豫地跟在他身後。
神奇早就聽到女主人熟悉的腳步聲,興奮地在門內邊叫邊跳,整個樓道裏都能聽到它高興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