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尹天石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他搖頭,繼續為她做人工呼吸,繼續控製住發抖的手,按壓著她的胸口。
“快醒過來,你一定要醒過來,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他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忙咬牙控製住,可是心裏卻漸漸瀕臨崩潰,渾身都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不……不要……求你……求你快醒過來……”
他顫抖得再也無法將急救進行下去,俯身下去輕撫著她冰涼的臉。
“不會的,你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永遠愛我,你不會這樣離開我的……”一滴淚自他眼眶裏滴落,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可是她卻絲毫不為所動,仍舊靜靜地閉著眼睛,沒有任何的知覺。
“不……不……”他看著她,無法相信地看著她,搖著頭,心痛到像是整個被剜去了一般。
“不!”他崩潰地大喊,猛然將她抱起,緊箍在懷中,“不要!不要離開我,求你別離開我!”
生怕她會消失似的,他拚命地用力地緊緊抱著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那樣就再也不會分離。
“別離開我,求你……如果沒有你,這世界對我還有什麼意義?失去你,我該怎麼活下去?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
莫桑璃軟軟地伏在他的肩頭,眉頭忽然微微蹙了一下,緊接著就是一嗆,猛地張嘴嗆出一大口水來。
她溺水太久,肺裏吸入太多的水阻斷了她的呼吸,而尹天石又太過愛惜她,為她做急救時不敢太用力,直到這時緊緊箍住她的胸腹,才終於將她肺裏的水擠壓出來,心髒也在這樣的擠壓下受到足夠的壓力而重新開始跳動。
痛不欲生肝腸寸斷的尹天石忽然感覺到莫桑璃的反應,忙將她鬆開了一些,看到她竟然蘇醒了過來,一顆心從悲絕中驀然狂喜:“你沒有……你……太好了!太好了!”
莫桑璃仍在嗆咳著,嘴裏不斷地湧出水來,皺著眉,很難受。
尹天石回過神來,忙輕拍她的背,幫她盡量俯下身,讓她能夠把吸入肺部的水全部吐出來,心中焦急擔心,不斷地問:“好些了嗎?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莫桑璃終於停止了嗆咳,虛弱地喘著氣,胸口嗆得疼痛,說不出話來,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他忙將她摟入懷中,讓她躺在自己的臂彎裏,看著她的臉不再那麼蒼白得嚇人,聽到她終於又有了呼吸與心跳聲,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讓他的心簡直膨脹欲裂,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下巴貼在她仍舊冰涼的額頭上,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從來不信什麼命運什麼上帝,可這一次我真的要感謝這一切,感謝命運安排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感謝上帝沒有那麼殘酷地將你從我生命中抽離。”
莫桑璃雖然蘇醒,神智卻一直空白恍惚,劇烈嗆咳之後,靠在尹天石懷中,仍然好半天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他的這一番話語,她心中忽然微微一顫,記憶漸漸紛至遝來,驀地一驚,向四周看了一下,又抬起頭看著尹天石,有些無法置信。
“我……我沒死麼?”一說話,才發覺嗓子說不出的難受,忍不住又嗆咳起來。
尹天石輕輕拍她的背,無比愛惜地看著她,搖了搖頭:“我說過會保護你的,怎麼會讓你……”他頓住,不願意將那個字跟她連在一起。
莫桑璃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忽然明白,喘息立刻急促起來:“你……你也跟著我……跳下去了?”
見他淡淡一笑卻不語,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胸腔裏隱隱作痛。
“你怎麼這麼傻?我身上有‘泯神絕’,會害死你的……”她低頭向腰上看去,卻發現那腰封已不見,頓時怔住。
“所以你寧願自己跳崖,也不要我有生命危險,是麼?”他將她緊緊擁住,心疼得陣陣顫抖。
她雙手被縛,又不會遊泳,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跳下,是抱了必死之心,為了他能活著,她竟願意用生命來交換。
“泯神絕呢?”她喃喃道,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根本沒注意他說了什麼,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他,“‘泯神絕’怎麼不在了?”
“被我扔在海底了。”他輕輕鬆開她,看著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能再一次這樣看著她,是多麼地幸運。
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怎麼會?‘泯神絕’是原星人的天敵,你……你怎麼做到的?”
“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做到!”他再次擁緊她,剛才的那一刻讓他恐懼絕望至極,到現在都仍心有餘悸,“答應我,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再以生命為代價,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永遠也不要輕言放棄!”
“可是我會害死你的……”她搖頭,輕輕推開他,無法釋懷,“你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黑甲天神,有太多人比我更需要你,而我隻是……”
“而你卻是我的獨一無二。”他接口道,輕輕地扶住她,幽藍深邃的眼眸裏是更為深邃的情感,“這世上的確有太多人,卻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如果失去了你,這個世界這個星球都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了,我會不知道該怎樣繼續活下去,你明白嗎?”
她看著他,他眼裏深切的情感溫暖著她冰涼的身體,卻仍無奈搖著頭:“可是有了我,就會成為你致命的弱點……”一想到這個,她心裏就說不出的害怕與痛苦,“我絕不能成為那個害你的人,也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我唯一能幫你的,就是遠離你,讓你再沒有後顧之憂。”
他蹙眉,不讚同地看著她:“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嗎?和你在一起,才會有奇跡,連‘泯神絕’都能戰勝,還有什麼是我們不能克服的呢?”他忽然微微一笑,“別說什麼負累,你需要知道的是,有了你,我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才是真正天下無敵的黑甲天神。”
她怔怔地望著他,一股幸福溫暖的熱流湧進曾經冰冷又疼痛的心:“你……你真的……你真的確定無論如何也要和我在一起麼?”
他又是微微一笑:“當然,我早就已經確定無疑。”
熱熱的眼淚如冰霜融化般終於奪眶而出,順著她冰涼的麵頰滑落,曾經以為人生已經走到絕望的盡頭,生命已如死灰般沉寂落定,卻忽然發現原來擁有了更加堅定的美好未來,這樣的大悲大喜,這樣的失而複得,除了感激上蒼,更要感激他的永不放棄,從此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她永遠也不會再離開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言棄。
他心疼地拂去她臉上的淚水,想要抱她,卻發現她主動地靠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他驚訝,卻又欣喜,她第一次這樣主動,他知道,她已經完完全全地向他敞開了心扉,再無任何的猶疑和保留,兩顆心緊密相連,再也不會分離。
他呼出一口氣,將她緊緊擁住,俯頭親吻她的頭發,濕漉漉的冰涼發絲讓他忽然想起:“你渾身都濕透了,會生病的,我馬上送你……”
“對了!”她也忽然想起,抬頭看他,“那些人呢?那個寧獨幽呢?”
他搖搖頭:“大概是以為我們都已沉入海底,所以放心離開了吧。”
她著急道:“快去找到他!他那麼害怕你會妨礙到他,處心積慮地對付你,他所做的肯定不會是好事,一定要阻止他。”
他想了下,點點頭:“你放心,我會去阻止他,但現在應該先送你回去……”
“不,別管我,我沒事。”她拉住他的手臂,焦急道,“趁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太遠,趕緊找到他們,那個寧獨幽十分狡猾,他如果再藏起來,你又很難找到他了,快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不會有事的。”
他蹙眉,搖頭:“我絕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折騰了大半夜,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我必須先送你回去!”
說完,將披風往她身上一裹,便將她抱了起來,腳底雲霧蒸騰,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確定之後便向前飛去。
莫桑璃知道他心意已定,自己違拗不過,隻得不再說話,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
被尹天石隨手甩出去的那人連聲慘叫著落入海裏,被海水拍得渾身劇痛,掙紮了好半天才終於浮出水麵,寧獨幽給他的衛星電話早就在他被甩飛之際,脫手沉入了海底。
倉皇四顧,發現自己竟被甩出了老遠,四麵都是茫茫大海,隻得拚命朝那座孤島遊回去,累掉了幾乎大半條命才終於觸到了孤島邊緣的一塊礁石,忙伸手攀住,半個身子還浸在水中,再也沒有力氣爬上去。
正在大口喘氣,一抬頭卻看到黑甲天神立於雲端之上,正俯頭向下看來,頓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