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騰雲駕霧

又是十分晴朗的夜晚,月光下,尹天石小小的身影清晰可見。尹昊焱遠遠地跟著,隻見兒子往那條小馬路上跑去,忽然又停下腳步,埋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麼。尹昊焱趕緊避在一株大樹後麵,忍不住探頭張望著,不明白兒子究竟想要做什麼。

尹天石抬起頭,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又奔跑起來,腳步明顯加快,速度十分驚人,隻是一眨眼間,便已不見蹤影。

躲在樹後的尹昊焱看到兒子忽然一溜煙兒就不見了,吃了一驚,慌忙從樹後跑了出來,往兒子跑去的方向張望著,小馬路上月色樹影,四周一片靜謐,卻再看不到尹天石的小小身影。

這孩子,怎麼忽然跑得這麼快?他跑去哪裏了?尹昊焱心裏疑惑更重,想了想,反正就這一條路,順著路慢慢找下去吧。朝著兒子奔跑的方向,他也小跑了起來。

尹天石又來到了自己藏金碗的那棵大榕樹下,這一路幾乎是風馳電掣般的奔跑,可這時卻是即不累也不喘,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內心裏總有種想要飛躍起來的衝動,也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能夠做到。這段時間自己身上太多奇怪的現象,讓他太過困惑反而突發奇想,這些現象究竟是偶然出現還是自發的,他需要得到確定的答案,就必須主動嚐試一下。

那棵至少十來米高的大榕樹黑魆魆地站在野草地裏,孤獨又偉岸地在月光下伸展著巨大的枝幹,投下龐然的黑影仿佛吞噬了無數的野草野花。

尹天石抬頭看著這株大榕樹,眼裏閃過一絲怯意,但隨即又咬了咬牙,眼神堅定起來。他朝大樹跑過去,輕快地攀爬上樹幹,感覺自己身體即輕又有力,手指的每一下抓拿,腳尖的每一次蹬踹,都毫不費力輕鬆有餘,膽量也漸漸地在這攀登的過程中越來越大,越來越有信心。

他很快就爬到了枝葉伸展處,踩在一根較粗大的枝幹上,向樹下望去。這個高度沒有那天鳥巢的位置高,這次跳下去如果沒有被那團奇詭的霧氣接住的話,應該也不至於會摔得太慘吧?他想著,下定了決心,管它呢,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才知道!

尹天石咬住嘴唇,鬆開抓住樹幹的手,縱身往樹下跳去。他睜大了眼睛看著下麵那片野草地迅速地在眼前放大,耳邊風聲呼呼,身體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地麵落去,眼看自己就要摔向草叢裏,內心忽的恐懼,忍不住緊閉了雙眼,可就在這時,身體明顯感覺到了停頓,腳下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物體阻擋住了落勢,尹天石一愣,忙睜開眼睛向下看去。

一團白色的雲霧起伏不定地繚繞在他的腳下,而他的雙腳像是踩在這團雲霧之上,卻又感覺虛無,完全無著力之處,心裏不由一驚,身體便向前跌去。

尹天石忙本能地向前踉蹌了幾步,穩住了身體沒有摔倒,卻赫然發現那團雲霧像是粘在了腳下一般,並沒有因此而消散,他頓覺驚奇,試著向前邁了一步,雲霧也跟著移動,再向前,雲霧繼續跟隨,而腳下那種虛無的感覺也消失了,覺得雙腳像是被雲霧向上托著,每一步邁出去便自然會有雲霧盤繞過來輕柔地托住,輕飄飄的,卻又足以信任。

尹天石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小小孩童,頓時玩心大起。他想起每年暑假必看的電視劇《西遊記》裏孫悟空的筋鬥雲,於是便向上一跳,雲霧果然緊緊跟隨,又再學著孫悟空翻了一個筋鬥,雖然腳下不免踉蹌,但雲霧依舊如影隨形。

他越玩越開心,幹脆把這雲團當做平時玩的滑板,在半空裏穿梭來去,越玩越熟練自如,越玩越大膽,開心得不禁“嘿嘿”笑出了聲。

尹昊焱一路找了過來,正在擔心,忽然聽見兒子的笑聲,忙循聲望去,頓時大驚失色,呆立當場。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兒子竟然站在一團雲上,在半空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甚至翻著筋頭,玩得不亦樂乎,此時朗月當空,兒子的身上、雲上都泛著月光,熠熠生輝,如夢似幻,猶如夢境。

尹昊焱目瞪口呆半晌,終於回了點兒神來,使勁晃了晃腦袋,再仔細看去,確定這絕不是眼花錯覺,他不禁後退了兩步,臉色驚疑不定,好半天,他才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半空中的兒子,試探著開了口。

“天石……”

正踩著雲團玩得歡的尹天石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愣,停了下來,向下望去,見父親站在草叢裏正無比驚詫地望著自己,心裏頓時大為慌亂,腳下雲團忽然消散,整個人便從半空中跌了下去。

尹昊焱見兒子跌了下來,驚叫了一聲,連忙飛奔過去,想要接住兒子,卻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砰”的一聲摔在自己麵前的草叢裏。

“天石!”尹昊焱慌忙抱起兒子,“天石,你怎麼樣?摔傷了嗎?摔到哪兒了?”他慌亂地看著兒子,心疼無比。

“爸,我沒事!”尹天石揉了揉摔痛的屁股,咧了咧嘴。

“這麼高摔下來,怎麼會沒事?”尹昊焱抱著兒子上下左右仔細地檢查著,“必須送你去醫院……不,送回去讓你媽看看!”

“爸,我真沒摔著,”尹天石掙脫開父親的手臂,站了起來,“你看,我真的哪兒也沒傷著。”尹天石拍了拍身上沾的碎草葉,衝父親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