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她從鏡像裏離開後,打她見了那同自己一般模樣的女戰神還有死神之後,蘇洛汐敏銳得直覺告訴她,她與女戰神的淵源沒有那麼簡單。骨子裏對於真相的敏銳直覺,還有見到女戰神時候的莫名心痛,都讓蘇洛汐想要逃離,即使再往前一步或許就是真相。但此刻,她著實不願一試。
告別水仙派一眾人,臨行前,蘇洛汐還不忘將自己的兩個孩子捎上。
瞧著兩個孩子坐在自己旁邊那副氣鼓鼓又不敢動的模樣,蘇洛汐轉著絹帕,眼底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子夜要讓他們曆練,在自己看來他們倒是鐵了心的要給自己捅個簍子出來,曆練這種事……還是先放一放的好。
秦慕汐一直不說話,小手卻偷偷拽著蘇慕夜的袖子。終歸還是身為兄長的膽子大一些,蘇慕夜揪著蘇洛汐的衣角便要在顛簸的馬車上站起來同她理論:“母親,我們不想回府,您不能強行將我和慕汐帶回府。”還未長開的眉眼間稍帶稚氣,卻夾雜著一絲堅定。似乎蘇洛汐不鬆口,他便一直站著了。
雖說知子莫若父,可蘇洛汐怎麼會摸不清兩個孩子的性子,蘇慕夜要站著,她便晾著他,秦慕汐要拽著她哥哥的袖子,她便讓兩人一同站著。
晾到這兩人沒了脾氣,乖乖跟她回府,一日已然過去了。
一回府,將孩子安頓好,吩咐嬤嬤跟緊,又暗地裏加派了人手盯著,確保他們沒有別的機會再跑出去玩,蘇洛汐才回到秦子夜房中。
夫妻二人許久不見,當然是該見一見的,這誰主動嘛……蘇洛汐並沒放在心上。
秦子夜一見她進門,就將她摁在軟椅上:“小汐,這一趟舟車勞頓,你瞧你都消瘦了。旁人若是瞧見你這副模樣,指不定說我怎麼虧待你了。”他站在她身後,用著輕柔的力道一下下地捏著她的肩,幫她放鬆。
“這一趟我……”蘇洛汐閉上眼正欲放鬆,眼前便出現了女戰神的模樣,和自己沒有什麼兩樣,隻是裝束和眉目間的英氣,和自己不同。想要把這一趟經曆同秦子夜好好講一講,卻發現這一開口便要講上許久,自己還沒弄清楚死神的身份,女戰神的身份……也沒弄清楚。
所有的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女戰神同自己的長相一樣,都是蘇洛汐自己的猜測。
想到這兒,她便覺得這話,是無論如何無法開口說下去了。叫她如何說呢?這講不清道不明同自己有何淵源的人。
肩上的力道忽然加重,蘇洛汐猛地回神,驚覺秦子夜方才一直在瞧著她發愣。
糟了,他一定察覺自己有事瞞著他不讓他知道。可這自己也不知從何說起的事,真讓人兩難。
秦子夜怎麼會不知道她在發愣走神,隻是不忍戳破,她要好好藏在心裏頭的事,他即便是看出來了,也不想讓她難堪。
這一定是未到時機說的事。憑著對蘇洛汐的信任,秦子夜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帶走了兩人的注意力:“小汐……我有一事不知同你說了,你接受得了嗎?”
他做的極好,蘇洛汐的思緒一下便被他帶走,強烈的好奇心被挑起來在心尖上作怪,蘇洛汐抬頭嗔怪似的睨他一眼:“別支支吾吾的,快說。”
“蝶後現身了。”
他低沉的聲音和咬得極為清晰的字句敲進她心上,不知道是這副軀體生來對蝶後的依賴,還是自己強烈的好奇心作祟,他的這句話當真就如同一個響雷,炸在她耳邊了。
看蘇洛汐還是愣著,秦子夜以為她是欣喜過了頭,畢竟同自己的生母一別這麼多年,再聽見有再見她的機會,無論是誰都會驚得沒有反應了吧。
體貼地用手順著她僵硬的脊背,秦子夜說出自己的安排:“你別急,我已經安排妥當了,過不了幾日,你們便能見上一麵了,小汐。”
說這話的時候,秦子夜分明瞧見了,蘇洛汐眼角邊那一抹清晰的濕意。
碰麵的日子定在三天後。
蝶後現身後回到了魔教,對當年出走的事情隻字不提,魔教教眾也沒有人問。平日裏蝶後都是在房中閉門不出,亦不見客,而蘇洛汐和秦子夜,秉著魔教宮主和少宮主的身份,見她的機會便多了。
蘇洛汐踏進房門,身後的門適時被懂事的侍女帶上。她往內走去,忽地停住腳步。
瞧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不知是不是身體上的血緣關係,讓蘇洛汐忍不住把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反應過來才略略的朝著她矮了矮身子行禮:“從旁人那聽聞……你便是我的生母。”
蝶後顯然比她激動許多,全然沒有在外人麵前的鎮定自若,進退自如,她的一雙美目自看見蘇洛汐之後就沾染了淚水,聲音也沙啞了一些:“汐兒,你怪不怪母親?怪不怪母親當年被帶走時候沒有帶走你?”
這從心底湧上來的悲傷感覺是怎麼一回事,蘇洛汐沒有多想。
她不是這副身體的原主,自然也不能替她做決定回應蝶後的問題。雖然知道自己這麼做很不識大體,可她還是將目光垂了下來,沒有看蝶後,嘴上也沒有動作。
空氣中一片死寂。
似乎是料到了她的反應,蝶後向後穩住身子,靠在雕花的屏風上,她隻是想多看看蘇洛汐。
沒想蘇洛汐連這個機會也沒有給她,蘇洛汐現在滿心隻想將她回來的消息捎給宮中的父親,在蝶後房中待了不久便匆匆尋了個借口退了出來。
派人將母親的行蹤送給父親,蘇洛汐才回了府。
也不知……這兩人,何時能見上這重逢一麵。
在宮中看著蝶後畫像思念的帝君,收到這一封意外的信,確認是蘇洛汐的字跡之後,便再也坐不住。當晚尋了蘇洛逸來,讓他暫理朝政,一國之君收拾收拾行囊,尋蝶後去了。
他急急忙忙的樣子啊,若是旁人沒有瞧見,是定然不會信她們的帝君還會有這麼一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