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險的專業

激光焊溫度很高,待冷卻了,陳曉交給白雪,白雪將外部成型即焊縫的形貌拍下來,畫好要切取試樣的位置,試樣大小形狀,就可以碼在一邊等送去切割了,雖然實驗室有線切割機,但是像這種批量實驗,師兄們一般都自己聯係外麵的小作坊進行加工,這樣可以省下切樣的時間來幹別的。

本來以為今天就要這樣耗在這上麵了的,沒想到下午接到今年畢業的一位碩士生師兄的電話,十一想回學校來轉轉,問大家都有誰在一起吃個飯。

這下陳曉的實驗計劃算是隻能完成一部分了,明天有其他師兄回來了,陳曉也說不用她過來幫忙了。不過今晚的飯,就隻有他倆在,隻能三個人吃了。

過來的師兄叫趙坤,畢業後在省特檢院找了份工作。特檢院是個什麼地方呢?就是有些設備有國家特別要求規範的,這裏負責質量檢測,另外,出了事故,進行檢查以進行責任認定。焊接專業的有不少學生去那裏工作,因為像一些壓力容器等等,容易出問題的很多都在焊縫上。

在約定的校門見了麵“師兄怎麼有空來春城了?”白雪寒暄著。特檢院在省會,趙坤工作後還沒有回來過。

“來這邊出差,解決了正好回來看看,不巧正好放假。可惜我明天就得趕回去了。”

“噢噢。”

三人邊說著邊進了學校附近的餐館,點了菜等著的功夫,三個人聊開了。

“師兄剛才說來春城出差?”“嗯,你們應該有看新聞吧,前一陣不是有個油罐車在高速上爆炸了麼,那個罐是春城的一個企業產的。爆炸之後對剩下的碎片做檢驗,發現他們焊的不合格,這次來春城,就是為了查這家企業。”恰好這時候酒水上來了,趙坤知道白雪不喝酒也不為難她,跟陳曉喝了點,清清嗓子,繼續道“別的我也不能多說。這其中的道道就跟咱們原來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一樣,本來要焊三層中間那層要分三道,非得把電流調大,焊兩道。幹這個的誰不知道這樣質量不達標?這出事還不是早晚的,這罐是你家出的,一查一個準。不過就是當時焊的焊工不知道是誰,為了每天多賺點,做這種事。這幸好是在高速上,車不多,就兩個司機沒了,周圍燒了些東西。這要是在其他地方時候,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趙師兄說的這種情況,他們上課的時候老師沒少跟他們提及。這種安全事故純粹是道德問題。就像趙師兄說的這種,焊工們是按照消耗的焊絲質量來結算工資,自然焊的快些好,才不管多一道少一道,隻要填滿就行,企業也為了生產效率,不按要求製作。這種罐一般有不會做破壞性實驗,企業為了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一般都會這麼幹。即便是按照規範的生產標準,以目前的技術,這種壓力容器還有一定的使用年限,更何況這種粗製濫造呢?可是知道的人很多,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

師兄妹三人談這麼沉重的話題顯然氛圍有些低沉,不過服務員很快上菜了。他們也隨之換了個話題,無非就是哪個師兄發了幾篇論文,哪個師兄今年可以畢業,哪個申請到了國外的博後,哪個要去哪個學校當老師,或者去哪個研究所,哪個師兄要結婚了,哪個師姐生小寶寶了……每個人都是別人嘴裏的談資,每個人又談論著別人。其實白雪並不喜歡這些八卦,奈何她有耐心,別人總喜歡說給白雪聽,所以白雪知道的消息反而多,漸漸的,也不覺得八卦的人有多討厭,畢竟他們也是別人的別人。

送走師兄,還有一會兒宿舍才關門,白雪想著去實驗室處理完昨天剩下的數據。陳曉自然也跟著回了實驗樓,說自己也要處理一部分數據。進了101,打開電腦“咦?師妹你不是處理完了麼?”陳曉湊過來看“啊啊啊,哈哈哈,我可能最近忙暈了,忘記昨天是處理完的了,既然這樣,那師兄你忙吧,我早回去休息一下了。”陳曉本來想創造機會多跟白雪呆一會兒,結果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又不能說自己現在不用處理數據了,隻好看著白雪離開。

白雪心裏清楚,這大概是那些焊機們昨天看到自己如何操作的,幫自己做了,雖然很感激,但是也為他們沒有遵守與自己的約定而生氣。白雪是個特別講原則的人,哪怕對方是為了她好,但是明明講好的約定對方卻沒遵守,白雪就覺得不能接受。白雪正生者悶氣踢著小石子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白雪”身邊呼啦啦圍了一群焊機粘著她撒嬌。“白雪你不要不高興噢!”“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白雪有點驚訝,雖然她真的很生氣,但是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那當然咯!”另一隻得意的說“激光焊機說,以前韓佼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就惹你不高興了,所以我們處理完那些數據之後,跟激光焊機炫耀的時候,他就跟我們說了……”結果心虛著聲音越說越小。“唔,我確實因為這個不高興。”“白雪我們知道你跟我們約定,一是怕我們出事,二是怕我們不小心弄壞東西,但是處理數據這種事,不會有問題的。這次是我們不對,我們跟你道歉,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讓我們幫你吧”一群焊機圍著白雪撒嬌,白雪很無奈,她最受不了哄小孩了……要是在這的是激光焊機,額不,韓喆,她還能拉下臉來跟他吵一架,但是看到和什麼的一群小孩臉,她真的很無奈啊!

“哎,服了你們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記得要提前跟我說,如果能確保你們沒有危險,我會考慮的,但是別再這樣了。”

“噢!耶!激光焊機果然說的對,你就是吃軟不吃硬”

……

白雪:怎麼感覺自己掉進坑了了……

有了一群焊機時不時地幫忙,白雪提前完成了十一的任務,回家看望了一下爺爺和姥姥姥爺,一個假期就這麼匆匆過去了。

實驗室一年有一次春遊,一次秋遊。過了十一,就開始安排秋遊了。研一的是主要負責的,周子晴有時來找白雪玩,就會跟她說說秋遊的安排。

所以白雪已經知道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叫香葉穀的新開發的森林公園,雖然白雪是本地人,但是對這種新開發的旅遊項目並不感冒。後來搜了搜,才知道,那裏中間有一個湖,四麵環山,劃船老師覺得太危險,就給大家安排了釣魚和爬山,中飯就就地野炊。白雪並不多麼感興趣,倒是周子晴顯得很興奮,可能在學校待久了,哪怕知道並不是多麼好玩的地方,還是很期待。周子晴這個人,雖然有點功利和現實,比如說她追王喆這件事。但是本心還是好的。雖然跟白雪原來不太熟,但是現在實驗室本來就沒有幾個女生,他們這一級就隻有她倆,博士生就隻有白雪一個姑娘,另外就還有一位研三的碩士生師姐了。所以,這學期反而一起上課,偶爾一起吃個飯,漸漸覺得她雖然不是誌同道合之人,但是人品不壞。白雪覺得能遇到誌同道合之人太難,俞伯牙還就隻有一個鍾子期呢,所以交朋友,隻要人品不壞,那就求同存異就好啦

白雪臂力很差,雖然自從做實驗以來,已經有力氣了不少,但是釣魚這種活動,就決定不參加了,和周子晴研三的師姐,還有王喆與陳曉五人,先於其他師兄和老師們爬山去了,他們出發前與釣魚的一隊人約好,中午在山頂集合,他們先行上去搭野炊的用具。

香葉穀其實還沒開發完全,上山的路修到半山腰就成了未開發前來往的人用石頭插起來砌成的,再走不遠就成了土路,想來是來玩的本來就還不太多,加上上山的人更少,還沒來得及修。

“那邊分岔路口了”,在前麵開路的陳曉回頭跟大家說“咱們往哪邊?”

“哎,怎麼到了上麵連指示牌都沒有了。”周子晴抱怨道。

“斜過去的那邊大概是往另一個峰的吧?”師姐猜想著。師姐叫孫倩,是個看起來比較文靜的女生,但是熟了之後白雪才發現,師姐比她可女漢子多了。“咱們走那邊吧,”孫師姐提議到“咱們比他們要早上來不少,搭野炊的用具也用不了多久,我們不如多轉轉?”

幾人一想覺得蠻有道理的,遂轉向了斜岔出去的那條小路。

走了不遠,路斷了,原來路的盡頭是一個防空洞,沒有封閉。孫師姐和兩位師兄大著膽子進去了。周子晴想了想,戳了戳白雪“咱們也一起進去吧,我想看看,另外就咱倆在外麵,不太安全。”白雪無所謂,既然這裏沒封起來,想來也沒什麼不完全因素,便和周子晴快走了幾步,趕上了師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