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顏少卿將安落絮托付給左夜辰後,就消失了!】
#五年後#
“左少!”
左夜辰看了眼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安落絮,示意李雨去外麵說。
察覺到左夜辰離開了,安落絮睜開雙眼,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這五年來,一直如此,一直都在左夜辰的照顧下。
因為受不了顏少卿離開時的打擊,然後所有人都說她病了。
“我們並沒有查到顏少爺的下落,但是據說,他得了一種怪病。”
門外傳來了李雨熟悉的聲音。讓安落絮定了定神,專心聽著外麵的對話。
“什麼病?”
淅瀝的雨聲落著。因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安落絮掀開被子,走到門邊。
“盧伽雷氏症。”李雨輕聲說:“它又叫‘漸凍症’,是一組運動神經元疾病。主要類型是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也就是運動神經細胞萎縮症,因為特征性表現是肌肉逐漸萎縮和無力,身體如同被逐漸凍住一樣,故俗稱‘漸凍症’。”
左夜辰的聲音模糊問:“情況如何?”
“由於目前沒有特效藥,與癌症、艾滋病等疾病並列為世界五大頑症。”
……
安落絮愣在原地,這個病對她來說那麼陌生,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隻是李雨最後一句話,像一道雷,劈開了她的世界。她覺得身體有點站不穩,雙腳不住地發抖,她竟真的就沒有站穩,突然跌到地上。
聽到裏麵的聲響,左夜辰推開門,發現了跌坐在門後的安落絮。
“少卿怎麼了!他生病了嗎?什麼病?”
“這是什麼病?”左夜辰喊了羅德進來,他為安落絮講解了這個病的特征還有發病征兆等一係列的表現。
“5%-10%的患者有遺傳性,稱為家族性肌萎縮性側索硬化。”李雨又提道:“要拿到這些消息,還是我們偶然得知母陸少一的母親當時是這個病去世的,於是對顏少爺的病產生大膽的猜測和聯想。我們懷疑他根本沒有離開中國,或許還在T市,就黑了所有醫院的保密資料,意外發現,資料還顯示顏少爺於2008年05月25日,在醫院有保密登記記錄。”
2008年05月25日,顏少卿。
安落絮的眸光一變,好像想到了什麼重要的訊息。
李雨說:“顏家對這個病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嚴,也沒人會往這一方麵想,包括左少,所以調查起來有些困難。安小姐,我希望你要理解帝少……”
安落絮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的。她突然記起,在她和顏少卿分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顏少卿。而在之前,他的初期症狀也是經常性地摔倒,拿不穩杯子。
“我還以為,顏少卿出國了……”安落絮木然地說:“原來他是病了。”
“落絮!”
“顏少卿病了!”夏千晨笑了笑,“他是不是發現他有這個病,所以才會因為這個才跟我分手?”
李雨和左夜辰都沒辦法回答她。
“你們告訴我啊,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病了,才跟我分手?”
“安小姐,你們的事隻有問他本人才清楚……”
安落絮笑著眼眶發紅,濕潤,淚水落下去。“我要去哪裏找他問?”
“我們會盡快查到他的消息的,安小姐不必擔心。”
“他一定在怪我……”
“怪你?”左夜辰不解。
“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我怎麼就會沒有發現不對勁呢?”她敲了敲自己的腦子,“我發現我真的很自私啊,對不對?除了自己的事情,站在自己的想法上考慮問題,從來沒有想過別人。”
左夜辰猛地攥住她的手,將她扯進懷抱裏。
她這麼激烈的情緒反應,更痛心的是左夜辰。
“他不會怪你,”他低啞說,“他若愛你,便不會怪你。”
安落絮的身形一僵,最害怕聽到的結果是愛。她現在寧願祈禱顏少卿對她的感情是玩玩,也不願意聽到因為愛她,所以離開她。
“明天我有事,就讓白可研帶你去複診,好不好?”左夜辰眼底是一貫的溫柔。
安落絮木訥的點了點頭。因為這些都不重要。都已經不重要了!
#翌日。醫院#
安落絮戴著連衣帽子,絲質圍巾充當了臨時的圍巾,盡量遮著裸露在外的肌膚。
和仇紫然一樣,她對所有的花的花粉過敏,卻唯獨除了薰衣草。所以,這是她第一次逛開滿花的果園。
輪椅靜靜地碾過鋪滿花瓣的小道。安落絮遺憾的是,她不能肆意地去聞這空氣裏清新的花香味道。
忽然,安落絮的目光定格。兩輛輪椅在果園中相遇。
顏少卿清朗的身影坐在一棵梨樹下。低低的枝椏綻放著無數白色的花點兒。他仿佛在凝思,一絲風吹過他的劉海,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
兩個保鏢站在他身後,看到左夜辰等人的靠近,立即警惕道:“你們是什麼人?”
安落絮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千找萬找的顏少卿,竟會在這個果園裏跟他偶然相遇。
“少爺,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一個保鏢恭敬低聲問。
顏少卿淡淡回過神,頷首。
保鏢推著輪椅就要離開,從始至終,顏少卿的目光都是平靜的,仿佛波瀾不驚的死水,明明看到了安落絮,目光卻是穿過她的。空得像是沒有了靈魂。
“顏少卿……”安落絮低聲叫道。
輪椅上的身影猛地一動。顏少卿定睛看到安落絮,雙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他跟印象中的那個顏少卿沒有變什麼,眉清目朗,依然英俊。也許是病情開始加重了,他的頭,眼珠,手似乎都不能動了,就連眼珠都動得非常緩慢。
安落絮調查過這病,聽說最後隻剩下一根手指還有眼珠可以轉動……到最後,失去知覺而死。
安落絮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過大的動靜差點讓輪椅都跟著跌倒。白可研及時扶住:“落絮。”
安落絮感覺自己的心口在狂亂異樣地波動,她竭力冷靜下來:“顏少卿,這段時間你消失,去了哪裏?為什麼要躲著我?!”
顏少卿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看著安落絮一步步朝他走近,眼底卻湧出仿佛是撕裂開的痛。
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後的輪椅上,那目光就更是撕心裂肺起來。“左夜辰呢?”他的嗓音竟是那麼沙啞,仿佛很久都沒有說過話了,“怎麼不見他跟你一起。”
“……”
“為什麼坐著輪椅?”他問,“你病了?”
安落絮站在他麵前點頭說:“對,我病了,我知道你也病了。”
“什麼病?”顏少卿淡淡一笑說:“腿骨折呢。你呢?什麼病?”
“這麼巧,我也是腿骨折了。”顏少卿看著她,不禁黯然神傷:“安落絮,你騙我!”
如果腿骨折,她不可能現在雙腿直立走到他麵前。
安落絮低聲說:“因為你也在騙我。”
“……”
“我知道你是什麼病,知道一切事情的原由,知道當時你是為什麼要跟我分手,”安落絮越說鼻子越酸,“知道了很多原本隻要我留心觀察,就能發現的秘密。對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
一陣風吹過,她麵頰上的圍巾輕輕滑落。她麵露微笑,卻看起來依然很難過:“你希望我帶著這樣的遺憾一輩子嗎,你這個傻瓜。”
顏少卿的眉頭蹩起著。他沉寂地望了她好久問:“你呢,什麼病?”
“相思病。”
他錯愕地凝望著她:“相思病?”
“是啊,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非常的想你了,醫生說這是要到相思病的晚期了,”安落絮淡定而從容說,“要是你再不出現的話,估計我就會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而死了吧!”
“……”
“顏少卿,也許我不可以陪著你一起活著幸福,不過,卻可以陪著你一起離開。”她在他麵前蹲下來,握住他搭在膝蓋上的手,“你還有多少時間?接下來的時間讓我照顧你吧?不要再躲著我了,好不好?”
顏少卿大聲地吼道:“左夜辰在哪?!”
“不知道。”
“他就是這樣愛你的——?!”
“不是他的錯,他對我的病情什麼也不知道,就像你躲著我一樣,我也在躲著他。”安落絮低聲說,“這種心情或許隻有我們才能體會。拜托你了,不要告訴他。”
顏少卿抬起手,握住她的下頜。他的動作緩慢還帶著一絲顫抖。隻是拿著她的下頜,對他來說都有些吃力。
“相思病可以治,而且,你也見到我了,不是嗎?我帶你治病。”
“我的相思病不可以治了,如果可以,我早就去治了。已經是晚期了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
“顏少卿,你經常來逛這個果園嗎?”安落絮眼睛紅紅的,轉開話題,“我推著你在附近走走好了。”
顏少卿堅毅的下頜繃起。
安落絮已經站起來,將圍巾重新戴好,推著顏少卿的輪椅往前走。白可研始終不放心安落絮一個人,跟兩個保鏢隔著一段距離跟著。
安落絮推著他到一棵蘋果樹前:“顏少卿,你還記得嗎,這棵樹是我們一起種的。”
“嗯。”
“當時約定好了,等它長大成熟,結的第一次果子,我們兩一起來摘。”
“嗯。”
“好可惜,三年前它結果子時,我們……”安落絮跟他約定說,“等明年的秋天,我們一起來好不好?”
冷天辰沒有說話。
安落絮拍拍他的肩膀:“我說話你聽見了麼?”
“嗯。”
“你答應我了,所以……我記得顏少卿曾經說過,他答應過安落絮的事,永遠都不會忘,他會拚盡全力去做到。”安落絮低聲問,“現在還算不算數?”
顏少卿看著她的目光說不出的柔情,點了點頭。
可是,安落絮,我可能活不到明年的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