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裏,她又開始篩選送給顧書涵的禮物,可除了那條鑽石手鏈,她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明明擁有的這麼少,在被剝奪的時候,卻總能擠出更多,似乎沒有極限。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的時候,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猛然間想到了可以送給顧書涵她所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立即跑到房間裏,拿出上美術課時買的小剪刀,將到腰間的長發沿著肩膀一把剪下來,又拿出之前在C市買的小荷包,將頭發包進去,又把荷包放到昨天做的禮物盒裏。
顧書涵看到與昨天相比,頭發短了一大截的夢梔發愣,禁不住吐槽:“你這頭發是被狗啃了嗎?哪個理發師剪得?剪成這樣真的別做這行了,坑害消費者啊!”
夢梔紅了臉,從書包裏拿出禮物盒遞給一頭霧水的顧書涵,輕聲說:“這是見麵禮。”
顧書涵自小生長在美國,還從來沒聽說有見麵禮這種東西,中國文化果真博大精深。
她小心翼翼的拆開這份精美的包裝,看到荷包裏的那捆黑發時,神情有些微妙起來,心情也複雜的不知該怎麼形容。
“你這是給我大半夜看鬼片的時候,增加氣氛用的?”
夢梔難過的低下頭,迷茫的說:“不喜歡嗎?我就知道,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別人的頭發嘛……”
可這已經是她所能給的最好的東西了,這不僅僅是一段長發,也是她前半生最美好的記憶。
顧書涵看她難受的樣子,心也跟著抽疼起來,收下荷包,拍了拍夢梔的肩膀笑著說:“沒有!這是很好的禮物!”
說罷,從書包裏拿出剪刀,在自己齊耳的短發上剪下一小撮,和荷包裏的長發綁在一起。
“看,這樣,我們也算是結了發,一輩子都不許分開哦!”
夢梔心中一陣酸楚,隻覺得疼得要裂開,趕忙埋頭,輕聲囁嚅:“嗯,一輩子不分開。”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失去,現在才發現,那些失去何嚐不是最好的安排,起碼如果以她曾經的家世和境遇,應該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真摯的朋友的。
放學後,顧書涵帶著夢梔去了自家附近的理發店修剪狗啃似得頭發,當問及要剪個什麼樣的發型時,書涵端詳了她的麵孔良久,才道:“短梨花!她這樣的臉型和麵貌,配個短梨花一定很可愛。”
於是,兩個小時後,夢梔的新發型新鮮出爐,摒棄了陰沉的長發,換上利落的短發後,她看起來有種別致的清爽可人。
“哇!我真沒發現這女孩兒原來這麼漂亮啊!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給我留一個唄!我才十六歲,大不了你多少的。”
夢梔被發型師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夠嗆,不想給電話號碼,又怕傷到別人的心,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去哦!我家夢梔怎麼可能和你這種渣男在一起!別想了,看我家寶貝兒的身段和容貌,怎麼說也得嫁個家世品行都一等一的男子,你配不上!”
顧書涵一腳踹開理發師,轉而問抿嘴偷笑的她:“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華園別墅。”
發型師一聽,立馬癟下嘴,歎道:“唉……原來是個千金小姐,果然沒機會啊!”
“不是,我不是千金小姐。”
夢梔一字一頓的強調這句話,認真的樣子讓顧書涵愣了,發型師倒是沒在意,撇嘴道:“不是千金小姐幹嘛住華園別墅?那可是我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地方。”
她低下頭,聲音雖小,卻字字鏗鏘:“那又怎樣,那不是我家。”
對,再漂亮,再豪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不屬於自己,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她在安家的身份,說是小姐,其實也不過是個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