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一片狼藉
“主動，怎麼可能主動？我自己的妹子，我能不了解嗎？就算是主動，那也是她不清楚情況。你怎麼能這樣想？！還是，難道，真的是她主動的？”阮青見吳子軒緊扣住自己不放，一時心裏麵也有些不確定，語氣遲疑起來。
吳子軒鬆了手：“我也不清楚，但是隻是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你不記得了，之前羅羽那件事。我們急得跟什麼似的，結果呢？”
提起了這件事，阮青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她還是覺得文曉華不會是這樣的人，說不清楚，不隻是因為她本身家境就很好，而且人沒有在這樣汙糟的環境中沉浸過，也在於她的那一雙眼睛，也許是有些單純，單純到甚至有些傻，不清楚這社會的現實，但是應該不會的，不會的。
吳子軒仿佛看出來了阮青心裏麵在想什麼：“我也覺得不會，所以才會想辦法找她們到了哪裏，才會這麼急地趕過來，但是已經到了這裏了，倒不急在這幾分鍾，總要有個方案才好。還是商量一下，咦？剛剛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呢？”
兩人這才注意到，剛剛又是爭吵，又是撕扯的，竟然沒有發現溫言已經不見了。
“她肯定是已經進去了！我就是說，我們在這裏吵吵吵，她是文文的好朋友，肯定是比我們還要著急，一定是看我們吵得不可開交，幹脆自己先進去了。”阮青一跺腳，也不管什麼方案不方案的了，連人家小女孩子都想著自己的朋友的安危，他們兩個人還能在這裏爭什麼，不管是什麼情況，總是先看到人才放心。
吳子軒沒辦法，也隻能跟上，剛才他和阮青說的顧慮隻是一方麵，捫心自問，他的猶豫也有一半是因為不想正麵和董成勝對上。大家私底下明白彼此是怎麼回事兒，互相看不上，也沒有牽扯是真的，但是真到了麵上來撕破臉總是對他的影響大，對董導的影響小。董成勝再怎麼風評不好，也是圈子裏麵能說得起來的名字，就算是二流，那也是入了流的。自己算什麼呢？不過是一個掮客，隻不過還有些節操，不肯做那些拉皮條的事情罷了。真要是和董成勝對上了，以後自己手上的這些關係說不定就要受些影響。而且，雖然他也覺得文曉華不至於，不過萬一呢？名利兩個字，動了多少人的心，遮了多少人的眼，有幾個能真的守得住？他也不是沒有見過被幾句虛無的承諾騙上手的女孩子，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他也沒有心去攔別人的路。
當時在路上擔心文曉華是真的，但是現在真到了這裏，心裏麵又有點沒底。這沒底中間還混雜著一點抱怨，這個文曉華是太心急地要往上爬還是腦子笨，劇組的水也沒那麼深啊，自己不去招惹別人，有多少人會來招惹你？當時隨便找個借口不就過去了嗎？不是還有同學來看她嗎？雖然在抱怨，雖然到了裏麵怎麼說還沒有想好，但是這個時候，難道他還要認慫一個人躲在外麵？
吳子軒心裏麵透著一股子不樂意，但是腳底下可不慢，一路緊跟著阮青，這個姑奶奶的脾氣可不小，別弄出什麼收拾不了的事情出來。
阮青和吳子軒一前一後地進了酒店，還沒有走到緊裏麵的一號包間，就聽見了一陣地喝罵聲：
“你爺爺的，這也是你能拉的人？怎麼有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你丫剛才耳朵聾啦？沒聽見溫言說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就是想來找她的同學的？也不看看你臉上的褶子有幾層，還有臉叫妹妹，你丫知道她哥哥是誰嗎？”
“趴那兒，誰**讓你起來了？爺我還沒踢夠呢？不識抬舉？你知道什麼叫不識抬舉嗎？你還有本事抬舉他，我倒不知道你董大胖子有這個本事了？啊？”
中間還夾雜著一個低低的求饒聲：“宋少，宋少，我錯了，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喝酒喝糊塗了，我錯了，我錯了。”
還有人在勸解著：“宋少，宋少，息怒，息怒，為了這個人氣壞了不值得。”
兩人相視都是一愣，這個求饒的聲音正是董成勝，雖然他是個二流的導演，但是這樣低三下四的求人卻是他們沒有聽過的，裏麵另外那個怒氣衝衝的男聲是誰的聲音？宋少？這又是誰？
兩人當下都加快了腳步，一號包廂的門半開著，服務員卻站在門口，遲疑地不敢進去。卻也正好沒有人來阻攔他們，兩人走到包廂門口，正看見這麼一幅讓人瞠目結舌的畫麵，平時人五人六的董成勝現在半趴半跪在地上，臉上還有些酒氣帶來的潮紅，但是額頭上卻是一層的汗珠。衣服上明顯的幾個大灰腳印，就這樣，旁邊一個站著的高個男子，還在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招呼。男子的兩邊各有一個人站著，張開雙臂做勸架狀，嘴上不住地說著“宋少，息怒，息怒。”手上卻又不敢真地去拉這位宋少。
董成勝別說還手了，躲都不敢躲，隻是一個勁兒地告饒，臉上汗水，淚水連帶著鼻涕糊了一臉，看著很是不堪。
包廂裏麵一片狼藉，桌上的杯盤碎了大半，椅子也四散開來，一邊的鏡麵裝飾牆破了一個大洞，碎玻璃渣子濺了一地，連靠近門口這邊的地毯上都嵌了好些星星點點，可見當時那麵鏡牆被打破的時候力氣有多大。
除了中間的這四個人之外，包廂裏麵還有三四個女孩子正怯怯地圍站在一角，還有兩個中年男子也是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吳子軒挑眉一看，那兩個男子一個是董成勝的助理，別一個是他們這次劇組裏麵的編劇，不過那三四個女孩子裏麵並沒有文曉華。
吳子軒在門口觀察的功夫，宋明心也有些踹累了，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褲腳：“剛剛哪隻手去拉的？哪隻？這隻？好，就拿這隻手好好打自己幾個嘴巴子，打得清醒點兒，知道什麼人是不能惹的。”
“是是。”董成勝連連點頭，立刻就賣力地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嘴裏麵還想嘟囔幾句道歉的話被宋明心一個眼神止住了：“滾出去，別讓我在這邊再看到你。”
“是，是。”有了這句話，董成勝忙不迭地就往外退，連踩著了地毯上的玻璃片兒扭了一下也顧不得了，連滾帶爬地就退到了門外，腳下不停，飛也似地就出了酒店。吳子軒和阮青兩人站在門邊都沒有發現。和他一起來的助理和編劇見狀，也都趕緊退了出去。那幾個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敢在這裏停留，一個接一個悄悄地溜了出去。
隻有阮青和吳子軒兩個，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又不放心。這場麵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還得把畫麵往回調十分鍾。
溫言跟著阮青兩人到了門口，阮青看見吳子軒兩人一番爭論，溫言並沒有在一旁等待。她現在心裏麵油燒火撩一般地著急。隻從吳子軒嘴巴裏聽到一號包廂幾個字，就立刻進了酒店。
剛才雖然她心底焦急，但是一進酒店的大門，就收斂了神色，要不然乍乍呼呼地裏來找人，再被門口的保安服務員攔住追問幾番，本來想要快的反而是要變慢了。在酒店的前台詢問了一下一號包廂的位置，領班看見溫言的樣子神色微微有些驚訝，便立刻在前麵引路直把她引到了一號包廂附近。這間酒店主打的都是私密的商務會談，完全沒有大廳，這時候在走廊裏的人不多，隻有少數幾個傳菜的人在走動。
溫言見領班停住了腳步，道了一聲謝，就一個人快步地向前走去。雖然腳底下速度不慢，但是儀態動作上卻不見有絲毫的慌亂。走廊兩邊的每一個包廂都密密地關著門，隔音做得極好，在外麵完全聽不見裏麵的聲音。溫言隻能暗暗祈禱事情沒有變糟。經曆過自己初三暑假在香港的那一次意外之後，她對於人的無恥程度有了新的認識。隻是可惜，文曉華還是不清楚在這之中要怎麼保全自己，其實自己又有多清楚呢？
快步走到了一號包廂的外麵，溫言沒有立刻就推門進去，她站定在門口，先運行了兩遍清心自在壓下了心中的煩擾，集中精神使用小乘明決探看包廂裏麵的情況，這一看她立刻就緊張起來，直接上前一步推開了門。
董成勝這會兒心裏麵既有些得意，又有些膩歪。本來他今天也沒想要做什麼，隻不過是自己導演的部分收班得早，正好早點回去，下午竟然還被總導演說了幾句，說自己最後定的那個演麗嬪的風塵氣太重，和本來劇本裏麵設定的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不符合。這東西，什麼書香門第啊，賈導是不知道這位麗嬪有多麼放得開，有那麼一點點不符合後麵調教調教就好了嘛，就是個電視劇，搞那麼認真幹什麼。雖然心裏麵這麼想著，但是表麵上還是得連連點頭稱是，又表示自己還是經驗不足，又帶陪不是，又帶著表忠心，真是累得慌。這個麗嬪費了自己這麼大的心思，晚上可得讓她好好補償補償。想到現在這些年輕小姑娘會的花樣，董成勝隻覺得骨頭都輕了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