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另一場聚會
沒想到的是，轉過天來，宋明心竟然又聽人提起了這個梁東的妹妹。
“隻是妹妹吧，我知道的，年紀很小的。”樂靜嘉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今天本來她不想來，但是從媽媽那裏聽說陸一青前段時間還和梁東一起吃了飯，陸家和梁東關係更近，陸一青的爺爺當年就是梁東爺爺手下的班長，是一起過命的交情，她心裏麵難免有點嘀咕。再加上媽媽的攛掇和陸一青的邀請，她今天可是盛裝前來的。光是出發之前的發型衣服就弄了大半天。其實來了有什麼用？梁東根本就沒來！但是他沒來也和來了差不多，這一屋子的人，一大半都是在談他的，談他才開的會所就算了，偏有不少人都是談起他在會所的開幕晚宴上引薦的小姑娘，還一個個地時不時看自己兩眼。那種幸災樂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自己不過是吃了一頓飯而已，你們連吃飯還找不著關係呢！
“小是小那麼一點點啦，不過聽說很厲害的，而且也來京城上大學了。”馬上就有人貌似消息靈通地糾正了。總說男人在一起討論的都是女人，其實女人在一起討論的還是女人，特別是這樣算是在京城橫空出世的小姑娘，又被眾人矚目的梁東如此看重，想不成為最近上層圈子裏的話題隻怕都難。不知道溫言知道了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哭笑不得。本來就是很內向很低調的人，卻不得不麵對這麼多的猜測好奇，當然也會有惡意。隻不過，木秀於林，風必催之，卻不能因為這樣就讓自己平庸矮小吧？這本來就是優秀的代價。
不過還好，也許是因為梁東風評一貫相當地好，而且當時在宴會上，他對於溫言的態度，既是相當地珍之重之，又帶著對於妹妹那樣的疼愛，而溫言和陳凡親昵地站在一起大家也都看到，所以其實大多數的人也都覺得應該隻是妹妹。
不過今天這場宴會，隻是年輕人之間的小聚，不是大生日，年齡相近，家世相當的一些朋友和熟人聚在一起，更多的是一個吃飯放鬆的機會。這一撥人多數都是二十出頭，談著戀愛沒談著戀愛的，都在思量著將來結婚的對象。特別是來參加宴會的女孩兒，大小也算有點兒家世的，如果能有一個家世相當的，最好是還高一點兒的丈夫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不是說這群人就不想著愛情了，當然也有人要愛情不要麵包，可是他們的家庭早就決定了多數人還是更希望嫁的人家世高自己也有能力。梁東比她們長了幾歲，以他的家世能力，可以說是男神型的人物了，在場的不管有沒有機會都多少肖想過這位，聊天當然也就會聊他。而某種程度上說，他們這之中，陸一青和樂青嘉算是家境中上的，偏偏兩人都和梁東家裏有著挺親近的關係，一個媽媽是手帕交，一個爺爺是戰友，所以周圍的人說起溫言來，倒還真有那麼一點兒看笑話的意思。畢竟，家境不如她們的，心裏容易嫉妒，家境比她們好的，則更可能不忿。溫言就這麼在另外一群人的討論之中熱門起來了。
“你們沒去不知道啊，當時梁東可重視這個小姑娘了，基本上晚上全程都跟在她身邊，一個一個人的介紹，什麼端茶遞水，拿點心送飲料，簡直就沒有停。”
“不是吧？不是說有男朋友的嗎？”
“有是有啦，不過哪裏能和梁東比啊，我看小男孩也好可憐的，委屈地站在一邊。唉……”說話者一邊說還一邊搖搖頭，好像當時真的親眼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多麼惋惜。如果溫言在這裏真的是會大吃一驚這些人信口雌黃的水平，當時的確梁東很仔細地介紹了來賓，可是之後就是大家自由交談的時間，她倒是和之前在京城見過的幾個熟人敘了敘舊，但是之後就是陳凡退到一邊去看夜景了好嗎？本來就是主要宣傳“落水流觴”的晚宴，她被這樣鄭重介紹就已經很難得的，當然不能再喧賓奪主，更何況“落水流觴”建得這麼漂亮，這麼獨具匠心，也不是她不自量力會去奪 的。梁哥給自己麵子，自己卻不能真的心裏沒有分寸，把這宴會真當成自己的接風宴，那可就要貽笑大方了。人脈，印象，都是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
隻是可惜，今天這個宴會大多數的人都沒有參加那天的宴會，參加了的人除了這位回來之後借著參加過的身份隨便捏造事實的，別的人或者沒在這一撥聊天的裏麵，或者覺得和這些人爭執分辨當時的情況沒什麼意思，清者自清，何況那個小姑娘和自己又沒什麼關係，何必替她辯護。京城這個圈子就這樣，咣當一下子進來就想一點水不濺到身上，怎麼可能？
“這樣子啊？那個姑娘漂亮不漂亮啊？估計肯定很好看吧？”
“漂亮呢也是蠻漂亮的，難得聲音特別地迷人，聽她說話真的是柔軟得不得了，好像一點點羽毛在心上拂動一樣。不過要說有多漂亮也說不上來呢，我就覺得沒有靜嘉好看。還是太嫩了嘛，沒成年的小女孩。我當時有照片的。”說話間掏出一個手機調出了拍攝的照片。當時的手機相素還很低，雖然這人手上拿著的手機已經是相當高級了，但是拍出來的照片遠遠沒有後世隨便一個幾百塊的手機的水平，再加上當時是晚上，光線也不足，畫麵還是挺模糊的。
但是就是這樣模糊的畫麵，讓樂靜嘉看到了還是心裏麵不可抑製地升起一陣嫉妒。手機拍攝距離略有些遠，但是還是能看見梁東微側過身，正在認真地和溫言講著什麼，溫言側著頭很認真地在聽。一身藍色的長裙純淨得不可思議，在燈光下更顯得皮膚瑩潤如玉，麵孔其實都看不清楚，卻還是可以看到眼睛明亮有神，嘴角一彎淺淺的笑容綻放，隻是看著就有種讓人很安心，很喜悅地感覺。
連這麼模糊的照片都可以看出來很漂亮，再看到照片裏麵梁東對她的關注，樂靜嘉前後翻了幾張，都是梁東在和溫言說話，也有在向別人介紹溫言時的樣子，想起那樣自己和梁東吃飯時他的心不在焉，樂靜嘉笑容都有點扭曲。偏偏還有人火上澆油：“不會啊，我覺得相當漂亮了。你這個手機當時拍得不算清楚都可以看出來很漂亮，要是真人肯定更漂亮了。不管是真是當妹妹還是什麼的，這麼漂亮也都理所當然啊。”
樂靜嘉勉強把手機還了回去，心裏麵卻已經悄悄地轉著想法：漂亮又怎麼樣？有能力又怎麼樣？不過是個小姑娘，還不知道是那群人怎麼吹出來的呢。那種小地方來的，她怎麼可以，怎麼配得上？
有人直接說出了樂靜嘉的心聲：“這種小地方來的女孩子，一年不得見幾個。不過就是憑著長得甜一點叫幾聲哥哥就把那些個男的哄得暈頭轉向了。”
“也不一定是暈頭轉向呢，你以為他們男生那麼白癡麼？看看這屋裏的，哪個沒有經過人事，見過美人，那些明星放在麵前都不見得抬一下眉毛，還會為這麼一個小姑娘暈頭轉向。”
“說不定有人就是喜歡這樣清純的一款呢？”
“要說今天來的這幾個還有可能，梁東，那是什麼樣的家世身份？不可能的。”
“既然他們家世更高你們擔心什麼？反正這種女孩子是進不了我們這個圈子的，不就行了。”有人閑閑地擦了擦指甲，總結著說到。
不讓她進這個圈子嗎？不夠啊，遠遠不夠啊。樂靜嘉麵上還在微笑著，心思卻已經飄遠了。
隻是她們在這裏的這一番對話真的是和溫言一點兒邊也沾不上。真不 知道這麼一群不管是在讀書，還是剛工作都無一例外地靠著家裏的蔭蔽，終極夢想就是嫁一個背景深厚，財力雄厚的男人，可以維持自己光鮮生活的人，如果真的知道溫言是怎麼樣會得到這樣的承認，她又已經做出了多少成績會不會覺得汗顏。現在不必說，至少這一群人裏頗有幾個後來以能夠拐轉摸角的攀上關係讓溫言為她們設計一款首飾，最好是策劃一場婚禮而自得。和今天這一番“不讓她進入這個圈子”的言論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是她不能進這個圈子，而是這樣菟絲花一樣生存，並且以此為理想，以此為榮的圈子，溫言根本就不屑進，她想都沒想過好嗎？
陸一青今年已經是軍校畢業的第二年，家裏舍不得她吃苦，放在京城下麵的基層做文書工作，打算著再過兩年從軍隊年輕幹部選拔培訓的線上調上來，要是能和梁家聯姻，當然助益更大。以陸一青家裏的想法，梁家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媳婦在基層吃苦，憑他家的關係，肯定是早早地就把人調回來弄一個又輕鬆又有機會的地方待著。
倒是陸一青自己不是那麼在乎，她沒什麼大誌向，像梁東這樣的神話一樣的人物，真心沒覺得是自己能降得住的，別說他當時和自己吃飯的時候那個心不在焉，就是自己也會覺得真是和梁東在一起壓力會很大。既然他也不是很喜歡自己，陸一青倒是覺得無所謂。其實她還真不喜歡這樣嚴肅的家庭，看看梁東家裏做官的也做得大，做生意的也做得大，真的是把別人享受的時間都用來工作了吧？像自己這樣，文書的工作也不緊張，自己的家世也讓自己不會受欺負，就這麼一直待著也不錯，還可以有一幫朋友玩玩。要說起來，論玩，她還是覺得穀成他們這一幫人更玩得開，什麼彪車賭球樣樣玩得來，雖然家裏麵管著自己，不過就是看看他們玩也蠻有意思的。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在這樣的軍警的家庭環境裏把陸一青管得很嚴，卻沒有把她拗成一個淑女的樣子，她的骨子裏還是那種叛逆的性格吧。
今天小生日，把之前一起玩的朋友都請了過來，再加上媽媽特意吩咐要請的那些女孩兒，陸一青其實還覺得蠻清楚的，除了她看到樂靜嘉和宋明心兩個人竟然湊在一起說話有點兒驚訝。樂靜嘉不是學的高雅的音樂，不怎麼看得上他們這一群人整天胡嗨麼？宋明心倒是對她動過一點小心思，畢竟樂靜嘉長得漂亮麼。不過樂靜嘉那麼高冷地臉一板，宋明心也就算了，家世差不多，誰也別看不起誰，何必上趕著呢？而且，他當初也隻是想處一處，沒上升到要負責要結婚的程度。陸一青可是看得清楚，樂靜嘉對待感情，那是待價而沽的態度，決不是喜歡上了誰誰誰，她想嫁的，那必定是圈子裏一等一的，哪怕隻是一個符號。就憑這，不是自己不為朋友說話，宋明心那個家世雖然勉強夠了，但是就他這好玩的性子，說得好是隨性，說得不好是胡混，樂靜嘉可是想把感情這張紙保持得越純白越有價值的，可不會把這個口子對著宋明心敞開。要不然，樂靜嘉不擔心後麵在老一輩那裏風評變差麼？也就是因為樂靜嘉平常總是文文靜靜的，看見誰都淺淺地笑，自家老媽才對她評價這麼好，這不自己的生日會都叮囑要請過來，讓自己和她好好學學。哎呀，倒不存在什麼看得上看不上，自己和她那純屬價值觀不同，這一點可是無法調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