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學院帶人找上山門,甭管是為啥書院的眾人都當他們是故意要來找茬,可當‘餘青’這個名字從對方嘴裏說出來時,本該占據主動極有底氣的書院主人,心裏齊齊咯噔一聲。
顏九真目光晃蕩了一下,軒如烈那一點就炸的炮仗脾氣也憋成了啞炮。
餘青?要真是那丫頭的話,有什麼損事兒她幹不出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一人的身上,白青嶼沒有吭聲,她眯眼看著卞言,對方也正打量著自己。
卞言表麵風平浪靜,心裏何嚐不也翻起了千萬波瀾。他此次打著讓書院交出殺人凶手的名頭而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探查‘餘青的身份。對麵那個紅衣女子,雖以氈帽遮住了麵容,但不論身形體態與大鸞朝那個醜丫頭如出一轍。
這餘青難道真是白青嶼?
死一般的平靜終被打破,顏九真回過神來,沉聲道:“你說有人死了,誰?”
“崇彥。”卞言說道,滿腹心神仍掛在白青嶼的身上,“他的名字顏長老或許不知,不過,他的姑母想來二位長老應該認識。”
顏九真沒有開口,靜等著他的下文。
“百媚王。”卞言挑眉道,神色間頗有些得意與玩味。
書院這邊微微嘩然,死的居然又是十二妖君的親侄兒?
百媚王的大名自是無人不知,她乃一寡婦膝下無子,尤其寵愛自己的侄兒,眼下這崇彥死了,可想而知她會有多憤怒?
書院眾人心思各異,麵色一致的古怪。姑且不論這崇彥是不是真‘死’在這餘青的手裏,從她來到書院開始,這已經是第二個妖君子侄遭遇不測與她有關了吧!
上一個天域王的兒子玄廷被她禍害成了廢人,最後也不知她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對方竟不了了之,一直未有什麼大動作。這風波才過去多久,她竟又鬧了一出!
那百媚王可是出了名的毒辣,被她惦記上的人真沒幾個能活過初一十五的。
“胡說八道,餘青這半年來一直在書院裏悉心修煉,何曾與你們璿璣學院的人有過交往!”顏九真哼道,不論這事兒的真假,他勢必要將人給保住。
“晚輩並未說崇彥是近段時日死的,實際上他遭遇不測已有半年之久。半年前他前去荒神之墟搜集百靈秘髓,中途偶遇餘青,幾人結伴同行。之後,餘青一行人完好無損的歸來,崇彥幾人卻死在了荒神之墟中。”
“簡直可笑!”軒如烈直接嗆聲道:“這人都死了半年了,你們現在才想起來抓凶手?敢情前半年你們都在那小子墳頭給他披麻戴孝不成?想要誣賴人也不先把腦子帶來!”
“沒錯!”
“要不要臉,虧得還是什麼十二首座!”
“這屍體都成肥料了,才想起抓凶。那昨兒我書院西山上的阿貓阿狗被人投毒死了一片,是不是也是你們璿璣學院幹的好事兒啊?!”
書院學生罵聲不斷,其中占主流的還是陸王孫和雷係一眾人,對於白青嶼的事兒,他們是毫無原則的堅挺!
卞言麵對這些罵聲卻顯得從容不迫,繼續道:“我璿璣學院乃大門大戶,講師德重道義,既要上門來抓凶,自然要讓你們心服口服,這半年來,我們自然也沒閑著。若沒有的證據的話,又豈敢貿然登門損了咱們兩家之間的和氣呢!”
他這般胸有成竹的樣子倒叫書院的人心裏有些發虛,由始至終隻有一人的叫罵聲沒有聽過。
“去你姥姥的,真是什麼樣的書院養出什麼樣不要臉的貨色。”陸王孫齜牙咧嘴的罵著,表麵上看著氣勢洶洶,實則也為自己老大捏了把冷汗。證據?這璿璣學院能找出什麼證據?當初荒神之墟裏都混亂成那樣子了還能留下什麼證據?他估摸著自己要不要找機會溜出去,給漂亮姐夫通風報信,等那一位來了,看這個卞言還有沒有底氣這麼囂張!
他剛要有所動作,腰帶卻被人死死拽住,百裏寒不知何時走到了他旁邊,仍舊板著一張臉,從牙縫裏繃出幾字:“你少添亂!”
添亂?!自己分明是要幫忙好不好!陸王孫憤怒了。
這時,顏九真森然的聲音響起:“證據?!你卞言當我書院的人都是傻子嗎?半年時間即便沒有證據也足夠造出證據。”
卞言聞言卻是淡淡笑了下,目光逼向一直沉默著白青嶼,“餘青!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你最清楚,難道你就不好奇,當初自己到底留下了什麼馬腳嗎?”
眾人的注意力再度轉到她身上,一個個心裏生出絲絲怪異的情緒。的確,以這女人的狗脾氣,若是被冤枉的話怕是早就一蹦八丈高了吧,怎會安安分分的在這兒聽人數落自己的罪狀?
明明她才是主教,這會兒怎還學會低調了?
萬眾期待下,白青嶼終於開了口,不帶絲毫波瀾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是挺好奇的。”
眾人聽她如此說,心裏都是一沉。顏九真和軒如烈拳頭都捏緊了,暗中著急,這丫頭平時不是賊精的嗎?這個時候怎犯糊塗了呢?她這樣回答不就等於默認人是她殺的了嗎?
卞言在聽到白青嶼開口的刹那,眼裏迸射出一道迫人的鋒芒。沒錯,是這個聲音!
他心裏已經斷言,自己對麵那個紅衣女子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白青嶼!
“好!”他深不可測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手,後方卻有兩個人影被帶了上來,隨著他們出現在人前,撲天的惡臭席卷全場。
有人忍不住幹嘔的了起來,書院學生看著被帶上來的那兩人,眼裏皆露出厭惡與駭然之色。
卻見那兩人目光呆滯,從身形上能判斷出性別該是一男一女,但讓人受不了的卻是,這二人暴露在外的肌膚沒一處好肉,似被人用火焰狠狠焚燒過,盡數成了焦炭般的模樣,不時會有一些濃稠的粘液滴落下來,這熏人的臭氣便是那些粘液的味道。
但奇跡的是,他們的右臉竟完好無損,雖是如此但仍舊讓人看著覺得頭皮發麻。
“餘青,這二人你應該還記得吧?”
紅紗之下,白青嶼輕眯著眸子,自己怎麼會記不得,這兩人不就是韓梅和莫雨嗎?有意思……姬夜染的黑焰居然沒有將這兩人燒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