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蓮寶林求見。”
景萱思量一番,這才想起那個選秀之日身著綠衣的女子。
“宣進來吧。”
墨吟緩緩步入,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粉白色的衣衫,走起路來格外聘婷,迎麵吹來一陣蓮香,沁人心脾。
“姐姐,妹妹冒昧了,不知近日可好?”
景萱讓代孜上了茶,示意墨吟隨意坐。
“哪有什麼好不好的,左不過就是這般。”
“姐姐,妹妹還未謝過姐姐的提攜,所以今日畫了一幅蓮花圖獻給娘娘,聊表謝意。”說著,讓隨行的小丫鬟展開。
這一展開,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起來,代孜也不由讚歎。
“好美的荷花。”
景萱看著也甚喜,由代孜攙扶著來到畫前。
“這畫真是畫出了蓮花的清雅高潔,不染纖塵,絕世獨立,你倒是有心思,將這畫畫的好似一個妙齡女子般婀娜,這也都不難得,這蓮香才真真是一絕。”
墨吟嬉笑著。
“姐姐謬讚了,妹妹在作畫時加入了一些蓮花汁子,所以這才有了這幅畫上的香味。承蒙姐姐不棄,能入得了姐姐的眼,倒是這幅畫的造化了。”
“偏你會說話似的,怪不得皇上對你讚不絕口呢。”
墨吟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真的麼,皇上在姐姐這裏提過妹妹?”
景萱看她著急,也不回答,徑自品著茶,好一會,墨吟才焦急的問。
“姐姐就不要賣關子了,快告訴妹妹吧。”
景萱挑眉笑著。
“是啊,皇上誇你善解人意,有蓮花般高潔的性子。”
墨吟聽了之後,臉上的笑意卻明顯一滯。
“姐姐有所不知啊,這已故的元善皇後是最愛蓮花的,妹妹也正是因此,才能得了皇上的一夜臨幸。”
聽到元善皇後的時候,景萱也明顯有些不自然。
“妹妹想著,這兩句讚歎,說的其實是元善皇後的吧。”
景萱不在多言,墨吟隻停留了一會,便回去了。
“娘娘,依奴婢看,這蓮寶林倒真是個才女呢。”
“的確是個才女,知曉光憑一己之力很難在宮中立於不敗之地,所以這才急著拉攏與我。”
“木獨秀於林,風必摧之,近些日子,皇上經常流連飛雨殿,她怕是開始不安了。”
“那我們是否要與她成為一派呢?”
“成,為什麼不成,既然她懂得良禽擇木而棲,那我們做一回良木又有何妨。”
一連幾日,墨吟都往景仁殿跑,不是談論詩詞歌賦,便是與景萱探討琴棋書畫,讓景萱不得不說的是,這個墨吟,的確算得上是個才女。
“姐姐這般讓著妹妹,妹妹都不好意思在下下去了。”
“哪有,這是妹妹天子聰穎,我啊,是望塵莫及了。”
一句話,逗得墨吟咯咯直笑。
“妹妹這裏有一隻紅玉簪子,妹妹自覺襯它不起,所以特意拿來孝敬姐姐。”
景萱看著墨吟遞過來的簪子,伸手接過。
“這簪子觸手生溫,的確是好東西。”
“難得姐姐能喜歡,妹妹這心裏可真是高興呢。”
寒暄一番,晚膳便上來了。
“若是妹妹不棄,便留下來用膳吧。”
墨吟笑意點點。
“那如此,妹妹就卻之不恭了。”
正說著,隻聽門外李振家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墨吟明顯一驚,但是馬上恢複正常,急忙整理好衣冠,出門迎接。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墨兒也在啊,起來吧。”
景萱由代孜攙扶著走到門前,隻道:
“皇上萬安,臣妾身子不便,就不給皇上行禮了。”
泠翕急忙過去扶住景萱。
“在乎那些虛禮做什麼,近些日子朕國事忙,沒好好陪萱兒,萱兒可還好?”
“勞皇上記掛,臣妾很好,孩子也好,禦醫說再過些日子就是產期了。”
“如此甚好,今夜朕便留下來陪你。”
“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妾便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姐姐。”
“那我就不送妹妹了。”
泠翕看著桌上的簪子。
“這簪子怎麼到了你這了?”
“這是蓮寶林送來的,說是她襯不起這簪子。要說她也真是妄自菲薄,這後宮之中,皇上寵愛誰,誰便是尊貴至極,哪裏有這等說辭。”
“好了,不說她了,這簪子的確是好貨色,她既然舍得送給你,你便收著吧。”
“皇上今日的國事都處理完了嗎?”
“還沒呢,你先休息吧,朕去處理政事,忙完了就回來。”
景萱溫柔的點頭。
“那皇上也要注意休息,您的身子可不止是您一個人的,這天下蒼生,還有臣妾肚子裏的孩子,都是依仗著皇上呢。”
“好了,朕知道你關心朕,好生休息吧。”
半個月轉眼便過,這日景萱正在用膳,初時隻覺肚子一直悶痛,也不在意,隻當是孩子在肚子裏踢她。過了一會,這痛不但沒有絲毫減輕,卻大有加重之勢,這才探上左手,心下一驚,這竟是要生了。
慌忙之下,景萱急忙換來代孜。
“代孜,快,快請禦醫,我,可能快要生了。”
代孜看著景萱麵色蒼白,不敢怠慢,急忙應聲。
“奴婢知道了,這就差人去請。”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鬟便領著禦醫來到了景仁殿。
“娘娘,您要放輕鬆,您的孩子胎位很正,生產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正說著,泠翕便從外麵走來,腳步之快,李振家都沒來得及通報。
“皇上,這娘娘在生產,裏麵不吉利,皇上切莫進去啊。”
泠翕不管不顧代孜的勸阻,隻是推開門,進去了。一進門,便看見景萱死死的咬住錦帛,滿頭的大汗正涔涔的冒出。泠翕皺了皺眉,開口喚了一聲。
“萱兒。”
景萱抬眸看著泠翕那擔憂的眼神,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瞬間被觸動。
“皇上,您還是出去等吧。”
跟進來的代孜也勸道。
“萱兒,你一定要支持住,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等你生下皇子,朕便封你為妃。”
景萱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隻是點著頭。
不知過了多久,景萱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皇上,不好了,娘娘昏過去了。”
泠翕一皺眉,心知在生產時昏過去的危險有多大。
“快,宣太醫院裏所有的禦醫來景仁殿,再將千年人參製成的參片取來,務必救活景答應,如若不成,你們便全體陪葬。”
禦醫急忙跪下,差了宮人去取參片。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景萱這才悠悠醒來。
“醒了醒了。”
“娘娘,用力啊,已經看到頭了。”
景萱咬著錦帛,用盡渾身的力氣,不知過了幾番,才終於聽見一聲孩提的哭聲。泠翕在這期間,一直陪景萱。看著剛剛出生的小嬰兒,泠翕急忙抱過來給景萱看。
“萱兒,你看看那,這是我們的孩子,這是錦淮。”
景萱看著那紅紅的孩子,溫柔的揚起嘴角,這才沉沉的睡去。
“禦醫,禦醫,快來看看景答應怎麼了?”
禦醫一聽皇上的聲音,剛剛懸起的一顆心立刻便有緊繃起來。急忙的跑到內室,仔細檢查過了之後,方才舒了一口氣。
“皇上莫要擔心,娘娘無礙,隻是因為用氣過度有些虛弱這才睡去的。”
泠翕自覺有些尷尬,幽幽擺手,示意禦醫下去。
“將孩子抱去讓奶娘喂養吧。”
代孜接過孩子,也退了出去。
一直到天明,景萱這才醒過來,剛想起身,便覺身邊有一隻手正壓著自己。仔細一看,才發覺是泠翕,看著他青黑的眼眶,心知他定然累壞了。泠翕覺得身邊有異動,睜開眼睛就看景萱已經醒了。
“萱兒,你醒了。”
景萱點頭。
“辛苦你了,我這就讓奶娘將我們的孩子抱來。”
“皇上,你在這守了一天了,臣妾已經沒事了,您就回去休息一會吧。”
泠翕剛要回絕,卻聽景萱又道:
“皇上,臣妾知道您放心不下臣妾,就算您不回去休息也得過問國事啊。”
泠翕搖著頭。
“也就是你能抓住朕的短處,朕回去就是,你好生休養,切莫辛勞,有什麼事情就讓代孜去無極殿找朕。”
景萱應了下來。
晚膳的時候,後宮妃嬪便都爭相前來拜訪,代孜不敢怠慢,隻得一一回稟景萱。
“都推了吧,就是我身子不適,不便招待。”
沒出去一會,代孜便又折回來了。
“娘娘,其他的都推了,不過茗婕妤在外候著,奴婢不敢怠慢,所以才來問過娘娘。”
景萱心裏一喜。
“快請進來。”
“姐姐,聽聞姐姐剛剛喜得麟兒,妹妹這不馬上就來了。”
景萱笑起來,讓奶娘將孩子抱過來。
“妹妹瞧瞧,剛生的孩兒都是這般紅紅的,像個小猴子般。”
伊人淡笑。
“姐姐,哪有人說自己的孩子像個猴子呢,那樣姐姐豈不也成了猴子。”
“不說這個了,靜好身子好些了嗎?”
“還是老樣子,隻是但願戶南侯能早日將火蓮帶回。對了,姐姐的孩子可娶了名字?”
“取了,喚作錦淮。”
伊人品味著。
“錦淮,是個好名字,姐姐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哪裏似蘭楓殿那位,整日作惡,如今終於得了報應,孩子也不能養在身邊,自己還被打入了冷宮。”
“這後宮之中缺了誰不是照樣活,別說她是元善皇後的妹妹,即便是元善皇後,皇上萬般寵愛,不過一把枯骨而已。”
“姐姐莫要說這樣的話,你可知這種話可是說不得的。”